第二十五章 栽贓陷害的好手段

第二十五章 栽贓陷害的好手段

雖然沒從徐渭口中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陸衍顯然是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徐渭。從酒樓出去,去了浙江巡按監察御史的衙門。

左賢重病回鄉,這個職位空著,此時府內就只有一個老書吏打理,老書吏帶著他們將這衙門轉了一圈。衙門不算大,不到半個時辰,就走完了,陸衍問老書吏道:「左大人得的是什麼病?」

「是癆病,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葯,也不見效,左大人一生清貧,身下又無兒無女,這癆病是個傳染病,就只有一個僕人一直照顧他。這樣病了一個多月,左大人便只能辭官回鄉靜養了,想想也是可憐呀!」

豐樂縣那名無頭屍體經過仵作查驗,的確是有癆病,這就更加確定了那是左賢無疑。

「左大人走的時候,帶了多少人?」

「就兩輛馬車,一輛拉著些舊行禮,左大人坐另一輛馬車,總共就帶了兩名老僕!人家別人做官,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現在像左大人這樣的清官,真的是不多見了!」

陸衍不禁皺起眉頭,兩輛馬車兩名僕從,到了豐樂縣,怎麼會變成幾輛豪華馬車二十多僕從呢?難道真是半路被歹人劫持了?

說著,他們到了左賢的卧室。

書吏說道:「千戶大人,左大人得的是癆病,雖然這地方已經被人打掃過了,但您看您?」

「無妨」說著,陸衍便推門進了卧室,卧室陳設十分老舊,此時沒人居住,更顯得清冷,陸衍在屋內查看了一圈,看到牆上有一塊白色印記,明顯是掛著一副畫作,後來被人取走了,便聯想到手中那副《墨蘭圖》,問道:「這裡以前掛的是什麼?」

「哦,這裡呀,掛的是左大人最喜愛的一副墨蘭圖,好像是大才子徐渭送給左大人的,上面還題了一首詩『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總令摘向韓娘袖,不作人間腦麝風。』你也知道這徐渭一向心高氣傲,多少人捧著重金想求他一幅畫,他都不屑一顧,也就是左大人清正廉潔,徐大才子才送畫給左大人,還題詩讚頌左大人的高潔!」

他說完,陸衍和朱衣巷均是一頭霧水,按照徐渭的說法,他與左賢並未深交,又怎會贈畫給他呢?陸衍取出那副《墨蘭圖》讓老書吏看「是這副《墨蘭圖》嗎?」

老書吏細看了看,點頭說道:「好像是,我也只是個看門的,不常進大人的卧室,這幅畫也只看過幾次,應該就是這幅!千戶大人,這畫怎麼會在您手裡?」

陸衍和朱衣巷相互看了一眼,說道:「左大人在歸鄉途中遇害了!」

得知這個噩耗,老書吏滿臉悲戚「可憐的左大人,一身為官清廉,沒想到居然遇到這種事情!」

「徐渭經常與左大人往來嗎?」

書吏搖頭說道:「沒有,左大人公務繁忙,徐大才子又被胡總督聘為謀士,倒沒見兩人有什麼往來,不過左大人總是說起徐大才子,想必他們的關係應該是很好的!」

從監察御史衙門出來,陸衍便直奔徐渭家而去。

神仙一般的徐大才子,吃穿用度依舊在人間,青藤書屋也不過是個淹沒在市井繁華中的普通的院落,園中蒼柏翠竹,透著一股江南文人的雅緻,正房上掛著一副楹聯「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

此時徐渭正在欣賞從朱衣巷手裡騙來的兩幅畫作,陸衍突然破門而入,徐渭嚇了一跳,正要發怒,但看到竟然是錦衣衛千戶,便不敢怒了,只是不悅的說道:「你們又想幹什麼?不如乾脆抓了我去詔獄吧,也省的你們這樣凌遲一般的騷擾!」

陸衍忽略他惡劣的態度,問道:「這畫明明是你贈送給左賢左大人的,為何不說實話?」

這下徐大才子真的火了,用濃濃的紹興口語罵道「儂說話可不要閃了舌頭哇,啥人贈左賢畫了?儂不要冤枉俄,儂見誰把草稿送人的!俄跟左賢不熟,俄說了,不熟不熟,濃聽不懂伐?」

陸衍被這口吳音弄懵了,反應了一會才知道徐渭罵的是什麼「監察御史衙門的書吏可是說你與左大人關係匪淺!」

「其說的儂問其,弄問俄子做啥?」

看徐渭罵的這樣理直氣壯,陸衍心裡也有些納悶。「這畫上有你的印章,這你總不能抵賴吧!」

這下徐大才子就更氣的渾身發抖「你用蘿蔔刻個玉璽,還能頒聖旨了?」

陸衍一臉震驚「你說這印章是用蘿蔔刻的?」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弄的,反正這印章不是我的!」

陸衍拿手中的《墨蘭圖》與牆上徐渭的其它畫作細細對比,每一個雕刻師傅都有自己獨特的技法,《墨蘭圖》上這枚印章與牆上徐渭畫作上的那些印章咋看之下毫無區別,但細細分別,還是有略微不同,這也就是在一起對比才能發現,若沒有對比,這《墨蘭圖》上的畫作,詩文都是真跡,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枚小小印章。

這時候跑在後面的朱衣巷也趕到了,看徐渭徐大才子臉紅脖子粗,像個鬥雞似的瞪著陸衍,而陸衍則是一臉失魂落魄。

看兩人這種狀態,朱衣巷估摸著是自己的偶像徐大才子佔了上風,忙好言勸慰道:「徐先生您不要生氣,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呀!左賢大人這案子您被牽扯其中,我們這不也是想儘快查明真相還您一個清白!」

聽他這樣說,徐渭的氣稍微消下去一些。

朱衣巷再接再厲說道:「上午您拿的兩幅畫,都在我們千戶大人的墨寶,像您這樣的大畫家,能一眼看中千戶大人的畫,想必也是志趣相投之人……」

聽到這話,徐渭剛消下去的火苗又竄了上來,一把扯下牆上的兩幅畫,丟到朱衣巷懷裡,高聲道「倷走!倷走!倷快走……」然後,陸衍和朱衣巷就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徐大才子給趕了出來!

在回客棧的路上,朱衣巷勸慰陸衍道:「千戶大人,您別生氣,大才子肯定都有大脾氣,不過我看這徐渭雖然脾氣古怪,但並不像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而且咱們也查明了這幅畫本就是左賢大人的心愛之物,出現在兇案現場實屬正常,跟徐渭沒有半點關係!眼下還是趕緊回豐樂縣吧,說不定胡十八那裡又查出了什麼新的線索!」

「那書吏說徐渭和左大人關係匪淺,而徐渭卻矢口否認,若真的按照徐渭所說的,左賢為何要將一副草稿當作心愛之物?」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左大人可能和我一樣單方面仰慕徐大才子,得到一幅畫自然是愛不釋手,既然徐渭說這幅畫是他的草稿,那麼我想可能是什麼人偷了徐渭的草稿,又偽造了印章,騙了左賢大人吧!」

朱衣巷的這種解釋很合理,但陸衍顯然不想這麼認為,或者他不希望事情是這個樣子!

看陸衍竟然是這種態度,朱衣巷壓抑了兩天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忽然說道:「你就是想栽贓陷害!」

聲音振聾發聵,陸衍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朱衣巷。

既然已經說開了,朱衣巷索性就將所有話攤開在太陽底下曬一曬「你這所有指向徐渭的線索都十分牽強根本經不起推敲,可你偏偏就抓著他不放,你無非是想抓住徐渭的把柄,牽連到已經被罷職的直浙總督胡宗憲,你們錦衣衛可真是栽贓的好手段呀,我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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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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