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肆意伸手摸向身側，結果被另一隻手拉住。
「封兒，是你嗎？」
「是我。」
「我們這是要到了？」
隨着一聲輕笑，眼前忽然明亮：「已經到了。」
因為並沒有暗太久，加上落腳處光線並非強烈，所以並不覺刺眼。
封奕撤去風，四人隨之落地。
一時間，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海水獨有的咸腥味。
「嘩嘩」的聲音迴響在腦後，是海浪拍在打在礁石。
許是感受到外來者，如雷般的海浪滾動翻騰，似千軍萬馬席捲而來，浩浩蕩蕩氣勢洶湧。但由於四人早已上了岸，所以浪濤一層層狂暴掀起卻終究只打在離幾人不遠處的岸邊，毫無節奏地翻騰出泡沫，宣洩着它最後的不滿。
青楓子摔在石子上，屁股被扎的酸痛，嗷嗷直叫。
曲殤看清眼前的一切，立刻捂住他的嘴：「噓！別叫！欸噫！你怎麼在流鼻血啊！」隨即把沾到手心的鼻血朝青楓子身上擦。
青楓子翻了個白眼，卻沒有阻止，任由她用自己的衣領蹭手，道：「你自己要捂的，怪誰！」
曲殤在他胸口拍了一掌，道：「你還有理了！誰讓你大叫的！」
「我屁股痛！當然有理！」
肆意聽不下去，道：「好了，都別說話了！」
「……」
「……」
他們所站的地方是一座孤島，而位於他們正前方的，是一座神秘莫測的赤城。
暗紅色的城牆高高聳立，綿延伸展，將整座城包裹在其中。海天交界處，橘紅色的晚霞投映在四海城上方，混合於朦朧四散的淺霧盡情渲染著艷麗的金紅光影。城牆四隅各建有一角台，突出於牆外，形狀各異。裏面有身影時不時閃動，偶爾停下觀望。
應該是駐守看門的鬼將。
至於鬼將為何沒有發現他們，大概是因為他們所站位置剛好是個盲點，又或者是誰做了什麼讓這些鬼將無法看到他們。
肆意低聲道：「封兒，你做了什麼嗎？」
封奕不知何時拿出了那把羽箭，繞在指尖把玩，道：「稍微動了些手腳。」接着轉過一圈，用箭尾在身側牆壁上敲了敲，「咔拉咔啦」數聲，磚石摺疊錯位，現出一道暗門：「走吧。」
肆意為這奇妙的手法驚嘆，隨即點點頭，拉上另外兩人，鑽了進去。
進了城牆，肆意立刻感受到了來自鬼城的暴擊。
許是進的位置不好，剛好是背陰的暗面深巷，肆意剛進門便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條大腿。不，鬼腿！再定睛向四周看，可不得了，橫七豎八幾十隻不同種類的小鬼將過道堵的嚴嚴實實，加上個個白衣裹身黑髮飄散，畫面簡直不要太恐怖！
曲殤扯著青楓子的衣領，踮腳踩在少許的空地，道「這都是些什麼鬼啊！我的媽！這鼾聲此起彼伏啊！在哪不能睡！為什麼偏偏睡走道！？」
青楓子皺眉翻著白眼，一言不發，似乎極度嫌棄，只是不知這股情緒是對滿地躺屍的小鬼，還是對身上掛着的曲殤。
封奕左右看了看，牽住肆意就朝巷子外走，道：「快走。」
於是肆意就被拉着踩在各種手腳頭背胸上，又不斷念著「罪過」走出了深巷，連輕功都沒來得及用。腳踏到平地那一刻，才覺雙腿一陣陣發軟，太糟糕了，從腳底傳來的肉體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雖然這些都是小鬼，踩幾腳死不了，但這個行為本身就很喪失人性。肆意更是被觸碰到到內心深處的道德底線，遲遲沒緩過來。
封奕察覺到她的異樣，手在其腰上一拍，道：「上仙，你再看。」
肆意只覺腰際一熱，不由自主垂下眼眸，卻是一驚。
地面上的小鬼不見了！
另一邊，青楓子一把將掛在他身上的曲殤撥下，道：「我和你很熟嗎！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睜開你的巨眼看看！地上有屁個鬼！我才是鬼！」
曲殤抓着頭髮，道：「剛才明明就有啊……等等！你說誰巨眼呢！」
「說誰你心裏沒點數嗎……」
肆意遲疑了片刻，道：「幻境？」
封奕點頭：「沒錯。」
「為何要製造這樣的幻境？防賊防盜？什麼也擋不住吧。」
封奕捏了捏她的手腕，慢條斯理地道：「那如若我方才不拉你，你待如何？」
肆意一愣，蹙眉想了想，道：「也許還在原地吧……也可能會輕功跳出去……」
封奕挑眉：「而實際在你猶豫不決的時候，幻境已經深入你的內心。」
聞言，肆意心中一動，是啊，如果沒有封奕，她還在原地考慮著怎麼走，但實質上卻把那遍地小鬼的幻境信以為真，再難走出去了。
封奕繼續梳理道：「那上仙再想想，既然是要防什麼，為何不直接將幻境設在城外？反而要放在城內？」
肆意怔怔地看向那條巷，道：「你是說它並不是要防什麼，而是想混淆外來者的視聽。讓你以為自己成功潛入了四海城，實際卻陷入了一片幻境，看聞皆是虛偽擬造的。」
「沒錯。這也是為什麼四海城疏而不漏的原因。」
「那為何我會一瞬間從中驚醒？既是幻境，難道不應該更牢不可破一些嗎？」
封奕笑道：「真假僅在一念之間，迷茫之際，有時候只需要一句提點，便可挽回。」
肆意只覺心中豁然開朗，怪不得諾達一座城，只有四角有鬼將駐守！怪不得這麼容易進！原來內部水深的可怕。
這要是她自己來，怕是要陷進幻境中出不來了，便是出得來，也要廢上好一番功夫。不知蒼吾和溫子然現在境況如何，四海城名聲雖大，但正常情況哪個仙家會沒事幹跑來這種地方？明顯不會。
她忽然有股很不好的預感……
這兩人在一起除了動嘴就是動手，即便是安全到達了四海城，以那種互相干擾，分神又分心的狀態，不出事才怪。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虛浮的腳步聲，似飄似點地，越來越近。應該是群鬼。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立刻閃進就近的一座樓房中。
看到那群白衣青鬼悠悠飄過後，肆意才從欄桿後站了起來。誰知，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那群並沒有走完，末尾還余了兩隻，而那兩隻偏大碼的白衣鬼不正是蒼吾和溫子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