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

崩裂

她憤恨道:「小嵐果然是你害的。事發第二天你就等不及下手害了她。其實你不必如此,你所擔心的事情我們不會說出去……」

鄭蕊嗤笑一聲:「你的小嵐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你用的可舒心吧。可是她卻太伶俐了,她不甘於現狀,她想着幫她主子爭寵翻身,這樣的心思到底會害了自己。至於你么,我的好姐姐,你的母親還在我知縣府上養著,我知你還不至於那麼蠢。」她停頓了一會,眼神異常銳利地盯着鄭芷:「但是在那次宴席后,每當我看到你的臉,看到你看我時的眼神,我就寢食難安!怎麼?你是要同情我了嗎?連你也配同情我?」鄭蕊鼻中重重哼了一聲,繼續道:「當初我還未婚配,爹他知道我被欺侮后異常心憐我,但是他最後還是息事寧人了,他遵照着凌大人的意思把我嫁到柏府,他告訴我這是最好的選擇。是啊,知縣府以後有了凌大人這個穩固的靠山,而前途大好的柏府也成了聯姻關係。可是爹又怕柏府到時因為我的失貞而反悔,他就把你也一併送了過來。等我嫁過來后,竟意外地發現子逸甚好,他對我從來禮遇有加。可是我知道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什麼都知道,也許在我嫁入柏府前他就知道了。後來,他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愧對於他。慢慢我發現他每當看着我的時候,眼神中總是帶着一絲悲憫。可是他從來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你!明明你什麼都沒有,但是他卻不會那樣看你!他在你面前總是會有那麼多藏不住的情緒,但是他對我從來除了溫柔和悲憐外,再也沒有其他。」鄭蕊的聲音漸漸染上一層失落。

鄭芷心中五味參雜,鄭蕊是在嫉妒她?可是自己都被柏子逸厭棄了她還嫉妒?難道鄭蕊希望柏子逸也對她冷言冷語?

鄭蕊停了一會,聲音再次尖厲道:「你不是自詡冰清玉潔嗎?可是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感受到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是什麼滋味了。」

鄭芷有點難以理解:「你自己痛苦難道也要別人不好過嗎?」

鄭蕊用殷紅的手指勾了勾鬢角的發,沒有再搭理鄭芷,只喊了聲:「玉環,送客。」

鄭芷憋著一肚子火回到汀蘭院的時候,柏子菲和柏子仁已經在等着她了。

柏子菲面露擔憂地問道:」「二嫂嫂,你還好嗎?」

鄭芷此時的臉色並不太好,但是她實在是無從說起,只得微微點點頭。

柏子菲看了看鄭芷的臉色,小心道:「二嫂嫂,你可別管那些流言。府上不知哪個混賬亂傳謠言,讓我找到是誰,我肯定要他好看。下人們現在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大嫂嫂也不管管規矩。」

柏子仁拉了拉柏子菲,柏子菲噤聲了一會,然後似想到什麼,笑着說:「二嫂嫂,那日看你在錦華庄只拿了一匹綢緞,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你衣裳料子還是要多備一點才好。」

柏子仁寵溺地看了柏子菲一眼,笑道:「還不是你那日實在拿回來太多,這不都快放不下了,現在來二嫂嫂這充當好人。」

柏子菲嘟著嘴瞪眼道:「二哥,你瞎說什麼呀!這可是我在錦華庄就選好了要送給二嫂嫂的,清雅又不失鮮嫩的顏色二嫂嫂穿上肯定好看。」

鄭芷原本陰鬱的心情,在柏子菲和柏子仁這麼一來一去中也好了許多。她讓畫眉把子菲拿來的綢緞布匹存放起來。

畫眉接過那十匹綢緞,在櫃中擺弄了一會發現實在太多放不下,她就想在鄭芷平日裏放外衣絲帕的櫃中騰出些地方。她把鄭芷疊在一起的絲帕拿了出來,一個不小心卻弄散了,無奈只能重新疊回去。疊回去時她不記得原來的順序,只得隨意擺放。最後,本來塞在最底下的那方紅梅絲帕卻陰差陽錯被放在了最上面。

柏子菲和鄭芷聊著要做的衣裳式樣,柏子仁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插幾句嘴。鄭芷心中再次感嘆,如果科舉的考題是考關於女子的服飾胭脂之類的,這柏子仁估計就得狀元了。

三人相談甚歡,柏子菲話題一轉忽然不好意思道:「二嫂嫂,早前你給的金橘茶我快喝完了,我能不能再問你拿一些?」她話音剛落,柏子仁就哈哈大笑,對着自己的妹妹又是一頓戲謔。

鄭芷一聽也樂了,她對着還在裏間的畫眉問道:「畫眉,金橘蜜放在哪了?」畫眉一門心思整理著綢緞,沒有聽見鄭芷說話。

柏子菲已經等不及,她似個小饞貓似地說:「我去問畫眉。」一溜煙她就來到了畫眉身旁。

「畫眉,你把你家主子……」柏子菲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再熟悉不過的紅梅絲帕。

畫眉看着柏子菲突變的臉色,她有點害怕地問道:「三小姐?」

柏子菲慢慢拿起了那曾經要送給凌霄做定情之物的絲帕,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曾經被她賦予美好的相思和期盼。

當鄭芷看到柏子菲和畫眉終於走出來時,她笑着對畫眉說:「快幫三小姐取些金橘蜜來。」畫眉低着頭支吾了一會才下去,而鄭芷此時才發現柏子菲表情已不復剛才的天真歡樂,她的神情陰沉,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有絲恨意。

「二嫂嫂,我剛才在你這找到了一個有趣的物件,你知道是什麼嗎?」柏子菲狠狠盯着鄭芷好似想要擊穿她一般,鄭芷突然覺得那眼神竟然好像早上的鄭蕊。

「子菲,你怎麼了?」一旁的柏子仁也發現了柏子菲的異常。

「二嫂嫂,當真忘記了?那你好好看看,可想起來了?」柏子菲把紅梅絲帕放在了桌上。

鄭芷的心猛然一跳,她該說什麼?

柏子菲看着鄭芷發白倉惶的臉,她抑制不住地激憤道:「二嫂嫂不是說這帕子弄丟了嗎?怎麼,原來是丟在了自己屋內了嗎?你知道嗎,我之前是多麼相信你,我什麼事都願意和你說。從前我一直覺得大嫂嫂不好親近,因為她總像隱瞞着什麼。現在呢,我發現瞞的最好的人卻是你。你是一直把我當傻子一般的看着笑話吧!」

鄭芷從來沒有見過柏子菲如此氣憤難受的模樣,她白著臉,張了張口:「三小姐,你聽我說……」

「怎麼,現在還想編造謊話來誆騙我嗎?難道你要說,之後又在路上找到了?」柏子菲說到後來開始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可是眼淚卻順着她白嫩的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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