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轉折

忙完了孟超越的事情，秦淮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歇了七天，攢了一摞文件待批。工作起來的他完全是另一個狀態，冷靜沉穩，一絲不苟，對每個文件每個簽名都是謹慎再謹慎，不允許出現任何紕漏。

中午隨便吃了點飯，又在辦公室忙碌起來。時光匆匆，很快到了下午四點鐘。

秘書鄭麗麗敲敲門走了進來，秦淮依然埋頭看著文件，每次工作起來的他都是這個樣子，鄭麗麗習以為常。

「秦總，長明企業的劉總約您今晚吃飯，他已在明珠酒店訂了包間。」

秦淮的視線稍一停頓，「推了吧，今晚上我可能加班。」

說完，又繼續看起了文件。

鄭麗麗點頭，「昊宇企業的庄總約您後天打高爾夫球。」

秦淮托著下巴想了想，「不去，找個理由搪塞一下。」

「嗯。」鄭麗麗點頭，「還有經濟學院的鐘政軍教授，剛剛打電話邀您今晚七點在鳳凰閣一聚。」

聽到鍾政軍這個名字，秦淮合上文件夾，抬起頭看了鄭麗麗一眼。

「鍾教授……好，打電話告訴他，我會去的！」

鍾政軍是他的大學老師，在學業上給了他很大的幫助。秦淮不是忘恩的人，回國接管星辰國際之後，對經濟學院新建校區投入了六千萬的資助。

學校曾多次派人想要當面感謝他，但都被他拒絕，他不是那種邀功之人，把名利看得淡如清水。

只是鍾政軍作為他的恩師，推脫不得。

下午六點半，秦淮就放下手頭的工作，親自驅車開往鳳凰閣。十分鐘后，一輛高檔的黑色世爵跑車停在了鳳凰閣門口，吸引了無數跑車愛好者羨慕的目光。

將車交給停車員后，秦淮整理了一下衣衫，就邁開長腿向裡面走去。

鳳凰閣是一個中型餐館，店面不大，但由於年代久遠，菜色新奇，店老闆又出自名人，所以在湘城很是有名。

進入店內，服務員便把他引到了一個包間門口，親自為他打開了門。

多年未見的師生二人視線接觸的一瞬間，先是一驚，接著同時笑了。

鍾政軍撥開座椅，站起身笑著迎上去，秦淮趕緊走上前，兩雙溫熱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秦淮，多年未見，比以前更加英姿颯爽了！」

「哪裡，哪裡，老師才是老當益壯，更加精神抖擻了！」

鍾政軍已經快七十歲了，頭髮花白，一雙和藹慈祥的眼睛依然睿智不減，他早就退休了，是湘城經濟學院又聘任他繼續擔任學生導師。

一番寒暄之後，兩人緊挨著落座，服務員也陸續端上了飯菜。由於兩人很久沒見，他們只顧著說話，飯菜都沒來得及看上眼，更別說吃了。

「由於你一直推脫，校方沒辦法就專門請我來表達對你的感謝！」鍾政軍看著他說道。

秦淮笑著搖了搖頭，直言道：「老師言重了，學校對我多有栽培，而且為我們國家培養了這麼多的棟樑之材，我出點力是應該的。」

秦淮在經濟學院只上了一年大學，之後就出國留學了，學校對他這個學生基本上沒有什麼印象，直到他為新校區捐助了六千萬。

鍾政軍看著沉穩謙和的秦淮，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拿起桌上的白酒，為兩人各斟了半杯紅酒。

「來，別的話老師也不多說了，一切盡在這酒里了！」

說完，鍾政軍將酒一飲而盡，秦淮趕緊將面前的酒喝下肚。

看著鍾政軍又要倒酒，秦淮急忙伸手按住。

「老師，您年紀大了，這酒我們只喝這一杯就行了。您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能見到你，我已經倍感榮幸了！」

鍾政軍笑了笑，沒有再推辭，而是把筷子遞到了秦淮手裡。

「那我們吃菜，別浪費了這一桌子的好菜！」

秦淮點點頭，兩人說笑著吃了起來。

「我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學校也同意了，所以說我很快就要回老家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秦淮語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不禁有些傷感，歲月真是不饒人啊。

「不過能再見到你，老師也心滿意足了，沒想到我教出的學生竟然這麼優秀！」鍾政軍繼續說道。

秦淮夾了口菜放進嘴裡，色香味俱佳，只是心情有些低落。

「老師言重了……」

話未說完，手機鈴聲響起，秦淮看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不好意思地向鍾政軍笑了笑，隨之接起。

「喂！」秦淮低聲道。

電話那頭傳來葛勁松暴跳如雷的說話聲。

「你那個好秘書惹禍了！」

「誰？鄭麗麗？」秦淮皺眉反問道，不過也覺得不可能。

「孟超越！是孟超越！她把一台價值三十萬的護膚美容設備摔壞了！」葛勁松高聲說道。

「什麼？孟超越！」秦淮大叫出聲，這個女人怎麼老是陰魂不散，他皺起了眉頭。

「數額太大，管事的做不了主，現在都在一品商場等著處理呢。我想把她辭掉，但牽扯到錢的問題，還是你自己解決吧，畢竟公司是你的。」葛勁松推脫道。

「好，我馬上到！」

秦淮看了眼一旁的鐘政軍，沒有多說什麼，默默掛斷了手機。

「老師，我有點事要處理，看來是不能多陪你了，學校的心意我知道了……」

鍾政軍看著他，沒有理會他剛才的話，而是對另一個名字充滿好奇。

「剛才你口中提到的孟超越，可是一個個子高高的女孩？」

秦淮狐疑地點點頭，「老師，您認識？」

「她是不是博士學位，不善交流，有些古怪？」鍾政軍繼續問道，他想確認到底是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孟超越。

秦淮點點頭，壓住滿心的好奇，說道：「是她，本來是給我做秘書的，但發現她無法勝任，就把她調到別的部門了……」

鍾政軍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想到了一年前學校里那個孤單的影子。

「她是我的學生，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秦淮驚愕，「這麼說，孟超越是在湘城經濟學院讀的博士，您是她的導師？」

鍾政軍點頭，「對……」

桌上，秦淮的手機再次響起，又是葛勁松打來的。他看了眼手機，直接掛斷。

鍾政軍知道秦淮很忙，急忙說道：「秦淮，我想求你幫幫那個女孩……」

秦淮心一緊，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還是葛勁松打來的，他再次掛斷，抬眼看向鍾政軍。

「她很聰明，腦細胞異常發達，只可惜有個致命的缺點，有嚴重的心理障礙，導致生活不能自理，連最平常的交際能力也沒有……」鍾政軍嘆著氣說道。

秦淮感覺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女人嗎？生活不能自理，有嚴重的心理障礙，沒有交際能力，這不是廢物一個嗎？

「但她是塊璞玉，等待有人去雕琢，只是工程太艱巨，也有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展露光芒，只能深埋地底……但是，萬一你成功，她將會是你的法寶，任何人取代不了她的珍貴！」鍾政軍感慨道，為孟超越做著最後的努力，也同樣為秦淮推薦一位英才。

這是多麼高的評價，竟然出自鍾政軍之口，想到那個女人，秦淮感覺像是開錯了頻道。

手機再次響起，秦淮站起了身，「老師，我先走了，改天我請你！」

鍾政軍也急忙站起了身，眼睛里充滿期盼，「秦淮，幫幫她吧，這是我一個很大的心愿，我不想埋沒人才！」

秦淮鄭重點了點頭，「好，老師您放心，您的話我都記心裡了！」

鍾政軍終於放下心來，點頭笑了，兩人也就此別過。

秦淮邊走邊接起了手機，心情有些狂躁。

「一個一個電話還有完沒完呀？」

「你快點啊，也不看看幾點了，一品商場的大小領導都在呢，你想讓他們把孟超越活剝了嗎？」葛勁松在電話那頭嚷嚷道。

這話說到秦淮心裡去了，孟超越是個女人，他竟然忘了這一點。

不過想到他把孟超越調到銷售部，怎麼又冒出個一品商場來，難道這個女人在葛勁松那兒又潑了冷水？又被下調到商場那兒了？

想到那個女人一張笨嘴，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不知道要吃上多少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