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櫻魂篇

洛羽想著林含軒躺了幾天，扶他到院內晒晒太陽透透氣也是好的。

四月里的風總是懶洋洋的，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我上去拿東西。」含軒傷才好不久，這會體質是較弱的，容易著涼。

林含軒點點頭，太陽暖得他有些犯困，在樹底下眯了起來。聽到腳步聲，以為是洛羽回來了，懶懶地問道：「拿什麼這麼快。」

「林公子。」

這聲音不是碧霞。

林含軒半睜開眼往邊上瞥了瞥。原來是先前在櫻樹底下遇著的夏淺憶。當時自己和櫻流舞都重傷昏倒，碧霞行動不便，無人顧她，戀陽看她可憐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縮在後面，眼睛哭得紅腫不已，就讓她跟回了客棧。

「恩公。」夏淺憶取下一枚玉璜遞給林含軒，「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請恩公收下。」夏淺憶身上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這塊跟隨自己多年的玉璜，還是娘親生前留下的，雖不是什麼好玉，但絡子都是她自己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打好，也是有心的。

「無以為報，那便不必報了。」林含軒閉上眼睛不願理會她。

夏淺憶語塞，見過她的男子哪個不心生愛憐，恨不得將自己留在身邊好好呵護，無微不至地關懷著，生怕自己有了病痛。林含軒卻不為所動，倒讓夏淺憶心頭一慌。

可惜生了一副弱柳扶風歲月靜好的模樣。林含軒自幼在宮中長大，宮裡頭如此女子比比皆是。不過能讓戀陽都察覺不出，反而心生不忍，也著實厲害。看她如此詫異的神情，怕是有不少男人著了道。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種了什麼因，便會得什麼果。」

林含軒言外之意，便是要是你好自為之，莫要興風作浪。

人心都是一樣的，脆弱，再罪大惡極再十惡不赦的人，都會怕遭到報應。夏淺憶拿著玉璜的手抖動不已。

洛羽抱著薄毯遠遠地就看見夏淺憶拿著隨身的玉璜，低著頭害羞害得愣愣的，是要送給含軒？隨身玉璜，不就是，定情之物。

到底是世家小姐，一顰一笑，水靈嬌柔，讓人心生愛憐。洛羽啊洛羽，你整天舞刀弄劍，女兒家的玩意一竅不通，林含軒再不濟也是一介帝王之子，怎會真的要了自己這來歷不明的孤女。真是久了，差點就忘了自己是誰。我要真是沈碧霞，那該多好。

洛羽自覺多餘，就要往回走。

「碧霞。」林含軒叫住了洛羽，「冷了，回屋吧。」

洛羽手臂緊緊地抱住毯子，一股熱淚在眼眶就要湧出，我要真的是沈碧霞，那該多好……我怎麼那麼自私，佔了別人的一切，還妄想真的成了她，我只是，也想要有人疼，也想要一個人能夠站在我面前，為我抵擋一切，一個人的路走得太久，也會迷路啊……

或許是這些年的委屈，在第一次得到真正的溫暖后再也忍不住了。林含軒溫暖的手覆上洛羽的雙眼，洛羽卻只是仰著頭，無聲地哭泣。要有多麼悲慘，才能連「放聲大哭」都是悄無聲息的。

夏淺憶拿著玉璜過來微微福身，看了洛羽一眼，「姑娘您誤會了，小女子只是想報恩公救命之恩，並無他意，承蒙恩公不棄……」

林含軒本不想理也不想管夏淺憶的事情，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我就成全了她。「要報恩？」

夏淺憶點點頭，恩公不棄便好，不棄我便能……

「收起你的心思。」林含軒眼神堅定，「楚離歌在哪裡。」

夏淺憶獃滯了一下，低頭道，「他去世了。」

「葬在哪。」林含軒不想與她多言。

夏淺憶不語。他這是要幫櫻流舞？她是妖！她有什麼資格。

「人類總是站在道德至高點來指責旁的，卻不曾想過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妖又如何？有些人人摸人樣，內心骯髒得和櫻樹底下血窟窿有何分別？」林含軒知道她心裡想得什麼，不是要報恩嗎？一個問題，葬在哪！

「林……」夏淺憶再壞事做盡，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被人說透也會惱羞成怒，失了冷靜，「恩公！

知道他在哪裡有意義嗎！逝者已逝！他回不來了！」

「既無意義，何不告訴我？」

「我……」夏淺憶還想辯解，只是林含軒的目光太過陰冷。

……

「安陵鄉向西走，有一片楓林，走過它，便可看到涯邊的一棵櫻樹。」

「恩已報，你可以走了。」

林含軒摟住洛羽，輕聲安撫。這般沒有安全感，以後得更加費心這小刺蝟了。

「恩公！」夏淺憶急得又哭又鬧，看著好生可憐。

林含軒嫌她聒噪，慍聲道，「你那些勾當，留去底下說與楚離歌聽！你不是一直想做楚家的主母嗎？還不趕緊打著老夫人內定的孫媳婦去楚家老宅，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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