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櫻魂篇
「你，一直靠人皮來維持自己的容貌？」一直縮在角落發抖的夏淺憶說話了。
「是。」櫻流舞停下手中的動作。
夏淺憶聲音大了點，「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臉上很平靜，像是早就接受了這個事情。
「哈哈哈哈哈，不回來了嗎？那我要這些麵皮又有何用？」櫻流舞一手掐住洛羽的脖子，笑得很猖狂，「那我就殺了你們所有人，沒有了他的世間，我倒不如毀了！」
「哈哈哈哈哈……」櫻流舞大笑，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她笑得很絕望，從死循環墜入一個無底洞，黑得可怕，「沒有了他的世間，毀了也無所謂。」
櫻流舞騰空舉弓，數千箭臨空待降。
「不要……」夏淺憶向林含軒跑去，只是腿麻在法陣外圍跌了幾次才穩當站起。
「丫頭片子跑去幹什麼！」不能讓她壞了事！代麗暄痛吸一口氣，咬牙將夏淺憶撲倒，「林含軒！你他娘的趕緊的！」
原來，林含軒倒地后一直無所作為，是在蓄力尋找突破點破陣。
「萬落，起！」
萬落即出，林含軒靈力不足，萬落也受了法陣影響，只能將自己上方的箭頃刻粉碎。
箭林驟下。
林含軒隨即將萬落甩出擊碎向代麗暄襲去的箭，代麗暄因為撲倒夏淺憶時動作太大，後背傷口已經讓她無法躲避，血水順著她浸透了夏淺憶的衣裳。
而林含軒自己則用所剩不多的靈力發動無痕，極速到洛羽身旁將她護在懷中，雖然萬落立即折回來保護林含軒，但他還是身中三箭，身上還有不記其數的划傷。
林含軒猛地吐出一口血，像是要死了過去。代麗暄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了，爬起來怒號著，「林含軒你他媽的別死了！」
動靜過大，洛羽轉醒。
睜開眼看見的不是那個惡怕的血窟窿，睜開眼看見的是，林含軒流著血，將自己護在懷裡。
她錯亂了，遍地的箭，還有三支穿過他的身體，差一寸，就會連著自己一起穿中。
他在用自己的命，來保護自己……
溫暖的懷抱漸漸冷了……洛羽嗚咽著，「林含軒……」
林含軒半閉著眼耷拉在洛羽身上，他的呼吸越來越淺，「林含軒……」洛羽悄悄地拍他的臉頰，「含軒……別睡，我們不鬧了……別睡，這裡冷……我怕冷……」
又一批箭臨空待發。
「不要……」
夏淺憶沖了出去，這次代麗暄沒能阻止，後背的傷口完全撕裂，呼吸都是疼的。
「他死了那麼多年了你放過你自己吧！」
空氣在那一瞬間凝固，夏淺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喊出這句話。
「你說什麼？」櫻流舞怔住了。
夏淺憶淡淡地答道：「路遠途艱，染了疫症，沒能熬過去。」
「騙子！」櫻流舞含著淚搖頭大喊道：「一定是你們為了活命聯合起來騙我！」
夏淺憶直直地盯著櫻流舞的眼睛，希望她能清醒點，「將死之人，何必騙你？」
「怎麼會。他不是……」
楚離歌已經離開夜櫻城一年了，除了楚府院中那棵美茂的櫻花樹變成了一堆燒得不成樣的枯木以外，楚府並沒有什麼變化。
楚家的老夫人聽到關於櫻流舞的傳言，只覺得是那晚燒樹的人嚇壞了膽。
這天雷陣，只要是妖，定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何況櫻流舞道行還不高。
今兒個一大早，老夫人便帶人來了碼頭，算算日子我那孫兒和憶兒今天也該回來了，卻等到入夜也沒能等到，只好回去。
老夫人離開不久，便有一小船靠了岸。
船上的人，正是老夫人要等的人，卻只有夏淺憶一人。
夏淺憶沒有歸家，而是孤身去了楚府。
「嫂嫂？」
怎麼會這樣，楚府好好的，為何院中的櫻樹被燒得面目全非，「嫂嫂？我是憶兒，嫂嫂您還在嗎？」
她知道櫻流舞是樹妖，櫻樹如此，那櫻流舞……
「他回來了？」一粉衣女子蒙著面紗出現，她離得夏淺憶很遠，憶兒身子骨本就不好，別嚇著她了。
「嫂嫂。」夏淺憶看出櫻流舞的疏遠，便也不再靠近，「我是來替哥哥送一封信的。」
夏淺憶將信放在案上，退了幾步。
「他沒回來？」櫻流舞好像猜到了什麼。
信中只有一句話，「已得余之蒹葭。」
明明知道結果了，卻還是不相信，事實就擺在面前了。這字跡，是他無疑。
「他在哪？」櫻流舞淚水不止，在極力地忍耐著什麼。
「我不知道。」夏淺憶眼神飄忽，「我只是負責送信的。」
他找到了他的蒹葭，不要我了。我那麼信任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離歌，你走了我怎麼辦。
憑什麼要把你們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憑什麼！憑什麼！
櫻流舞召喚出一把像是芙蓉玉製成的長弓，無弦。
拉弓，弦現，箭出。
萬箭齊發，盡數射入城中櫻花樹，櫻樹妖化，將夜櫻城吞噬。
林戀陽打量著這櫻妖，越看越不對勁，被束縛之後她只是簡單地扭動了幾下，後面就乖巧地待在那裡毫無動靜。
「戀陽哥哥。」沈碧晴拉住林戀陽的衣袖，只見那櫻妖身體消散成一片片花瓣。
「遭了，這是替身。」裡面怕是出事了，「我下去幫他們，裡面太危險，晴兒你在這裡待著知道嗎？」
沈碧晴不聽，直接拽了林戀陽就往櫻樹底部去。「我有法器，能保護好自己不給添亂。」說著手中變出了一把和田黃玉團扇。
「也不知道他們在哪。」沈碧晴感覺自己進了蟻穴，櫻樹底部居然那麼複雜。
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鼻尖，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感覺，他們在那邊！拉著林戀陽便往那個最窄的小路走去。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櫻流舞失控，箭來了一批又一批，又快又狠。
林含軒此時昏迷無法操控萬落，但萬落乃是上古靈器，必當拼全力保護林含軒，一直護在林含軒周身為他抵擋不斷襲來的箭。
沈碧晴趕緊上前一扇，那些箭立刻轉了方向向櫻流舞射去。
櫻流舞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自己的箭中傷。
再一扇，櫻流舞被數道白月光直擊胸口，噴了一口鮮血。
代麗暄給林含軒塞了好久的葯才塞進去，暫時為他護住心脈，要想他活命得趕緊出去替他療傷。
林含軒脈搏微弱，呼吸幾乎探不到了。「哥你撐著點。」林戀陽看這情形一時半會也走不了的，只得一人先渡氣給哥哥吊住他。
「你別硬撐了。你受了重傷，氣急攻心，你還沒再見到他，可別先沒命了。」沈碧晴知道並非自己厲害，兩扇子就能拿下櫻流舞。
櫻流舞在與林含軒第一次正面交手就受了重傷，不然櫻流舞不會用「俐」拖延時間。得知楚離歌死訊，她已然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死了……」櫻流舞流著淚痴痴道，嘴角不住地滲出血。
他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或許從一開始便錯了，我所謂的堅持，根本就是個錯誤。
楚離歌，妄你飽讀詩書多年，有句話說錯了一輩子都不自知。
什麼持之以恆，什麼方得始終。
不是所有的堅持都會有結果。
獨我一人唱獨角戲，不就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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