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驚弓之鳥

水青山脈以長安城東門向北五里處為起點，自北向南無限延伸，山上荊棘叢生，常有野獸出沒，除了水青寺一面常有人跡，其餘地界已經沒有人煙，而進入其中的道路只有一條，似乎其他路都被人為破壞了，這唯一的一條道路也是相當寬，能夠容納三輛馬車并行。

四人一路步行來到了半山腰的一處岔道口，岔道分兩條，一邊是通往東邊滎陽郡的官道，而另一條就是通往山脈內的土路了。

「應該就是這了！」盛臨雲指著腳下的路說道。

「嗯~我聽書院的同僚說，魯啟明已經把這條路封了，除了魯府的人誰都不可能憑外人的身份走進去。」許山高把玩著手中那嶄新的扇子看著盛臨雲「明目張胆的走進去怕是不行啊！」

「道路兩旁都是荊棘雜草，恐怕也不好繞路，我們再往前方走動試試，看看有沒有可能避開對方的眼線！」盛臨雲觀察著四周的地勢，不難發現這座山脈對於行軍打仗的人而言是絕佳的福地，易守難攻！

四人正要舉步前行，從道路兩盤走出六位力士，這六人裝束統一，盛臨雲和許山高一眼就瞧出這身打扮和水青寺尋找小雯瑾的壯漢如出一轍。

「站住！幹什麼去？」領頭的一位力士快步走上前來。

「我們是來自滎陽郡的趕考學子，這不快過年了嘛，準備回老家！」許山高立馬拱手行禮解釋道。

「走那邊！」力士也不廢話，立即指了指另一條道路「那條才是去滎陽的官道。」

「噢~小生知道，來時走得就是那條路，眼瞅著天氣愈冷，想著走山路是否會更快些~」許山高繼續解釋道。

力士隨手拔了一根野草，折去頭部放在牙里咬了起來，伸出大拇指往身後一指「這條道，活人！走不得~」

許山高作出一個驚訝地表情「這是為何？」

「你好像很好奇嘛~」力士心生疑惑，繞著盛臨雲四人觀察起來，目光鎖定在許江遠身上「你把面具拿下來~」

「阿巴？阿巴！」許江遠連忙搖搖手。

「這位大哥，他滿臉膿包，不方便見人，會礙了你的胃口！」盛臨雲趕緊走上前拍了拍許江遠的錢袋，對著力士拱手賠禮「我們立刻就走！」

許江遠明白盛臨雲的意思，於是不情願地摘下錢袋遞給力士，沒想到被一把拍散在地。

「今天我就要看你的臉！」力士對著自己的同伴使了個眼色，其他力士都圍了上來「你們幾個在岔道那就鬼鬼祟祟的，還自稱趕考的學生？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是眼力勁還是有的，步行趕考的學生能出手這麼闊綽？」

力士一腳踢開地上的錢袋，笑裡藏刀地看著盛臨雲四人「說吧~什麼目的？一副江南口音還說什麼滎陽的考生，大哥我長的憨，人可不笨！」

許江遠帶著面具，眾人自然看不到他那副不屑的神態『還查案，碰釘子了也好，跟我乖乖回去吧！』思考間，許江遠已然準備拔刀了結幾位力士。

「叮~」突然一聲清脆的銅鈴聲從一旁的草叢間響起，緊接著山林間不斷響起銅鈴聲，極富規矩地往山脈深處延續下去。

「不好！有人闖入！你！看著他們四個，其他人跟我回去，二人一組帶好武器跟著銅鈴聲尋去！」領頭的力士瞬間指揮起來，看似臃腫的體態，思維卻極為敏捷。

「你們四個，半蹲將手伸出來，五指撐開，按在地上，動作快點！」留下的一名力士絲毫不慌亂，雙眼炯炯有神盯著盛臨雲四人。

盛臨雲此刻的心思全在銅鈴聲上，並沒有注意到力士的話『滿山都布滿了銅鈴，銅鈴先是一個作響，然後帶動滿山的銅鈴嗎？應該是用繩線牽引著，按照剛剛的鈴聲規律，像是有人闖入，看來是有人也想進山，卻不想走這尋常道路。』

「說你呢！」力士見盛臨雲沒反應立即握拳正要捶打，魯卡卡一瞬間踢向力士的腳踝，將他撩到在地。

盛臨雲這才緩過神，拉起魯卡卡和許山高就跑「快走！待會兒應該會有很敵人！」

「別跑！」力士立即站起身，原本是想去追盛臨雲，卻看到許江遠並沒有跑，於是一把抓住許江遠的胳膊「你！老實交代，你們是什麼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跟我回去！」力士抓著許江遠的胳膊一拽二拽，卻挪動不了其分毫，仍舊風輕雲淡地站著。

「嗨~我給你臉了！」力士掄起拳頭就要往許江遠臉上打去。

「你們頭兒只是讓你看著我們~」許江遠嘴裡喃喃念叨著，電光石火間拔刀、揮刀、收刀一氣呵成。

「自作主張的嘍啰！」許江遠身上沒有沾染一絲雜物，淡定地環顧一圈，隨後對著盛臨雲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阿巴~阿巴~」

而力士就彷彿被點住穴道般杵在原地紋絲不動，除了瞳孔略微的收縮，想必是因為拔刀時擦出了火光有些刺眼。

四人一頓狂奔到了山腳下，找了一處小林間躲了起來。

「失策！失策！一定被他們記下我們的模樣了！」許山高用扇子敲了敲腦袋顯得有些自責。

「是我們低估對方了，方才那處地段靠近官道，居然已經安排了眼線，甚至周圍全都做了布局，銅鈴聲定是作為警報所用的，這魯啟明不容小覷。」盛臨雲皺著眉頭，對於讓大家明目張胆走過去這件事，現在看起來簡直愚蠢至極，心裡默念道『我太自信了嗎？』

「我們再回去一趟！」盛臨雲咬了咬大拇指。

「什…阿巴？」盛臨雲的決定讓一旁幸災樂禍的許江遠差點說出話來。

「這次只是去探探路，不過我們就從林間走！」盛臨雲放低身姿緩緩移動在林間，突然一道荊棘形成的「屏障」阻攔在身前。

「這像是人為的~」許山高貼近一看說道。

「嗯~」

「那我把它們割開~」魯卡卡說著便準備動手。

「慢著！」盛臨雲連忙制止住魯卡卡，用手輕輕撥開一束荊棘枝，地下赫然出現一根紅色細繩。

「就是它了！」盛臨雲臉上露出一個得意微笑。

「阿巴？」許江遠插嘴到。

「我想這片山上一定布滿了這樣的紅繩，每隔幾處都會系一個銅鈴，只要有人不從山路進入山脈都會牽引紅繩，導致銅鈴一個接一個響起，力士們只要尋著聲就能找到人了！」盛臨雲輕輕放下荊棘枝「魯卡卡你帶匕首了嗎？」

「帶了~」魯卡卡連忙用腰間取出一柄小刀。

「割開它，我想看看銅鈴的密集程度，能否小心地過人！」盛臨雲說著讓出了位置，魯卡卡站在盛臨雲的位置，仔仔細細地切割著每條荊棘枝條，沒多久，一條細長的紅繩出現在四人眼前。

「大概一丈左右便會有一個銅鈴，小心點也是能走的~」盛臨雲隨之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魯卡卡，你以前在樹林間打鳥是如何判斷周圍是否有鐵夾？」

「慈石啊！」魯卡卡說著從腿間卸下一塊布，看到幾塊條形慈石被魯卡卡用繩子綁在小腿上，繩子解開后，魯卡卡抬起其中一條腿，慈石被一根短線系在腳腕上垂直向下「我一般都是在樹榦之間來回穿梭的，有時候會落地，如果下方有野豬夾子，我腳下的慈石都會先吸到，當我踩下去時，夾子已經失效了！」

『這小子什麼來頭？全副武裝啊？』許江遠越來越看不明白魯卡卡，無語地挖了挖耳朵。

盛臨雲露出一個極為欣賞的眼神「真有你的！」

「叮！叮！叮！」山脈間銅鈴聲越來越響奔著四人而來。

「看來今天不宜進山了~銅鈴聲越來越近了，估計剛剛闖山之人要出來了！」盛臨雲看著許山高想徵求他的意見。

「嗯~」許山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以看出他的眼神和盛臨雲一樣都有一絲被羞辱之感。

「別跑！！！」山上不斷傳來力士們的追趕聲，一個黑影從盛臨雲四人頭頂掠過，一滴血液正巧落在了魯卡卡的臉上。

「別動！」盛臨雲提醒發現異樣而轉身的魯卡卡，讓他先別發出聲音。

「是血啊~」許山高也發現了那一抹滲透在魯卡卡衣服上的紅色。

「先等他們離開，我們再移動，不然會被發現的~」盛臨雲作出一個噓聲的動作，不一會兒幾名輕功高手從林間飛過，地面上還有數十名力士拼盡全力奔跑著。

『剛剛那人是…』許江遠回想起黑影的身法極為熟悉，但是又不敢確認是否為心中所想之人。

直到小樹林間重新有鳥兒飛進，盛臨雲四人才敢起身，沿著岔道的另一條官道走了數里后，才從小道下了山，再繞回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