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事與願違
同州，城主府。
沈雲裳來到於氏住處，卻見於氏滿面愁容，唉聲嘆氣。
沈雲裳走過去問道：「外婆？您今日是怎麼了？」
於氏見沈雲裳過來，打起些精神，勉強一笑，道：「忽然想起了你何家奶奶。來，到外婆這裏來。」
沈雲裳聞言，坐到於氏身側，道：「何奶奶與外婆自幼結識，做了一輩子的知己，何奶奶走的突然，外婆一定很傷心吧！」
於氏道：「人老了總會有這麼一天，她走的安詳，我倒也寬慰些，只不過時常想起她平素的樣子。」
沈雲裳勸道：「人死不能復生，外婆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身體啊。」
於氏撫著沈雲裳的手，慈藹笑道：「她那個人，最是渴求平淡和樂的生活，卻一輩子提心弔膽，兒子一心求仙問道，孫兒也是如此，老的小的都不讓人省心。」
沈雲裳道：「何叔叔雖然行蹤飄忽，但文淵哥哥可是一直陪在何奶奶身邊的，很孝順的。」
於氏點點頭，稱讚道：「文淵那孩子，倒是個能當家能擔事兒的，打理何府上下井井有條。只不過讓人覺得可憐罷了，小小年紀，便無依無靠，如今身邊更是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我本以為你二人會在一起，沒想到你竟是喜歡那個清冷寡言的小子。」
沈雲裳笑道：「外婆不喜歡無殤嗎？」
於氏笑道：「喜歡。雲裳丫頭喜歡的，外婆便喜歡。只是覺得文淵那孩子實在可惜了。」
沈雲裳聞言，以為於氏還在惦記着何文淵，此番又要做說客的，便說道：「文淵哥哥雖好，但也只是哥哥，是親人一樣的。無殤，不一樣。」說到月無殤，沈雲裳還是不自覺的羞赧一笑。
離開於氏那裏，沈雲裳的心情有些沉重，回到房間時，意外見到月無殤在房中，笑問道：「外公今日怎麼捨得放哥哥回來了？」
月無殤道：「今日我總是想你，一時疏忽贏了外公兩盤，外公便借口有事在身，不與我下棋了。」
沈雲裳拉起月無殤的手握在手裏，笑道：「同州城裏還從沒有人敢贏外公，哥哥可是第一個呢。」
月無殤擁抱住沈雲裳，擔心道：「都怪我。外公會生氣嗎？」
沈雲裳道：「當然了。外公生起氣來可是很小氣的，以後再也不會找哥哥下棋了。」
月無殤聞言一笑，抱着沈雲裳的手又摟緊了些，低頭在她耳邊一吻，低聲道：「我們明日便回蓬山吧。石冉之事一日不了結，我心裏便一日不得安寧。」
沈雲裳道：「恩，師父一直沒有消息，我也很擔心。我今日去了何府一趟，薛姑娘的傷勢已無大礙，可以與我們一同趕路。那就依哥哥所言，我們明日便啟程。」
沈雲裳撫著月無殤的臉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安慰道：「哥哥放心，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陪在哥哥身邊。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兩人甜蜜的擁吻在一起，心意相通的愛慕之情環繞着兩人，溫柔如水卻堅固如鐵。
當陡然的一聲慘厲虎嘯刺破靜謐的子夜黑幕之時，一切的平和與寧靜戛然而止。
兩人聞聲趕去何府，何府內只餘一片血雨狼藉。
看着何府眾人的屍體，沈雲裳驚訝的說不出話，連忙跑去薛寧兒的房間查看，見房中遍佈血跡卻空無一人。又跑去何文淵的房間，也是如此。四下翻找之後，在一眾屍體當中，找到了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何文淵。
虎嘯聲再次傳來，聲嘶力竭般憤怒咆哮，迴響陣陣。
沈雲裳對月無殤道：「雪娘如此咆哮，薛姑娘一定是出事了。哥哥快去吧。我留下來照顧文淵哥哥。」
月無殤看了一眼何文淵，道：「你小心些，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說完，便追着虎嘯聲而去。
沈雲裳將何文淵的身子放平，將自己的靈力輸給何文淵，何文淵當即睜開了眼睛，只是臉上不見一絲血色，雙眼木木的注視着上空。
沈雲裳喊道：「文淵哥哥你怎麼樣？」
何文淵聞言不語，依舊獃獃的注視着空無一物的視線上空。
一陣濃郁的幽香飄起，何文淵突然僵直的坐起來，一柄匕首從懷裏掉落出來，何文淵抓起匕首猛的刺進沈雲裳的小腹。
沈雲裳未來得及阻止，驚詫道：「文淵哥哥......為什麼......」
何文淵絲毫不為所動，聞言全無反應，目光獃滯的盯着沈雲裳，眼中卻有眼淚流出來。抓着匕首的手臂也開始微微的顫抖。
沈雲裳意識到他這般模樣是被人操控了神智。且這匕首造型精巧，並非何文淵之物，只不過看起來格外眼熟。
忽然何文淵的眼眸中，一道亮光閃過，沈雲裳猛的推開何文淵，召出赤月返身相迎。
是沈夢！
沈夢一身藍色長裙，裙擺上卻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此刻瞪着一雙因憤恨而發亮的眼睛仇視着盯着自己。
沈雲裳一劍擋開沈夢，一手捂著腹上的傷口，站起身，道：「又是你。」
那這何府的慘案，不必追問也知是石冉所為了。
沈夢聞言得意一笑，陰冷道：「這便是命。縱然你修為過人，縱然月無殤驚世無雙，此時此刻，你也難逃一死。最後的最後，到底還我贏了。」說着，揮起手中長劍，靈力輕轉，向沈雲裳刺去。
沈雲裳從未將沈夢的微末修為放在眼裏，此刻亦是如此，即便沒有月無殤，即便自己負傷在身，沈夢也不足為懼。
沈雲裳當即也靈力翻轉，赤月周身寒光瑟瑟，鳴叫着將沈夢的長劍斬落在地。緊接着，沈雲裳運力一掌拍向沈夢胸口，沈夢難以承受，身子猛的向後倒退幾步，一口鮮血咳出。
卻不料，沈雲裳自己也是身子猛的被震懾了一下，五內顫抖，身子雖然立在原地未動，卻也是一口鮮血猛地咳出。
沈雲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看着腹上的那個刀口，將信將疑道：「這是......誅仙草？」
「不愧是仙門天才，對我虞山禁忌之物同樣了如指掌。沒錯，這正是誅仙草。中了誅仙草的毒，若再強行運用靈力，後果就是這樣，傷敵的同時，更傷了自己。」
是啊，這就是仙門第一禁忌之毒——誅仙草。溶於血液之中，碎筋斷骨，無葯可解。安靜等死可活三日，若是強行驅毒或運力掙扎，只會加速毒液流淌，死的更快罷了。
沈雲裳看着沈夢身後的妤媚兒，不解道：「虞山與嶗山自開山立派以來，便是水火不容。門中弟子相互勾結更是觸犯大忌。為何你會與石冉勾結在一起？」
妤媚兒聞言冷哼一聲，手中長鞭空甩一聲，長鞭之上赫然不是白光流轉，而是參雜着絲絲血氣，呵道：「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說着，將長鞭甩出，纏向沈雲裳。
沈雲裳閃身躲避間，只覺身體每動一下，全身的筋骨都隨之抽痛一次。幾個簡單的側身、翻轉之後，已是滿頭虛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妤媚兒的長鞭緊追不捨，在即將纏繞住沈雲裳脖頸的一瞬間，被數道花藤攔下。
沈夢眼看着好事被打斷，氣道：「該死的小妖精！」又對妤媚兒吼道：「殺了那個妖精。」
妤媚兒聞言，卻收了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沈夢臉上，高傲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對我大呼小叫。」說完，便不理會捂著臉慘叫的沈夢，又與花影纏鬥起來。
花影有與仙門弟子對抗的實力，此番與妤媚兒交手幾個回合，卻被長鞭纏住動彈不得。長鞭猛的收緊，一鞭將花影打散。
妤媚兒的長鞭之上泛起的絲絲血氣，是妖鬼的剋星，比仙門法器法陣更甚。
花影身形四散，灑落在地，卻無法重新凝聚成形。
妤媚兒趁機落下一個滅靈陣，欲將花影斬草除根，沈雲裳情急之下，召起赤月刺向妤媚兒，雖然只用了三層靈力，但依舊五內震懾，頭暈眼花，又是一口鮮血咳出，而後倒地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