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慈恩寺里再相遇

第十九章 慈恩寺里再相遇

慈恩寺門前停了不少馬車。京城的貴人們或許不是真的來聽法會,但一定是真的想要見見慈恩大師。

薛明燦環視四周,沒有見到刻有薛家印記的馬車,這才放下心。薛家的女眷是傳統的佛教信徒。薛明燦不認為她們真的對佛經大義有深刻的理解和領會,這世上許多拜佛的人拜的是自己的慾望。

一聲「秋水」將她從遊離的思緒中扯會,她尋聲看去,一個年輕的男子攙扶著一位婦人從馬車上下來。

薛明燦看著馬掛在馬車前那個燈籠上寫著的蒼勁有力的沈字,暗嘆這個世界上叫秋水的很多,在京城中姓沈名秋水的人應該只有一個。

遠遠看去,沈秋水身姿挺拔,行走站立間頗有軍人之風。伽藍叫了薛明燦幾聲,她收回目光,二人一同走進寺廟。

薛明燦無心聽慧一大師坐壇講經,她和伽藍商量自己先到處逛逛,等法會結束二人再會合。

伽藍去了法會,薛明燦獨自在慈恩寺閑逛。大殿里有一尊巨大的佛像,每一個人必須仰望才能看見他的面容。他肅穆又祥和。香爐里散發出獨特的味道瀰漫整個大殿。香客上香又跪拜,嘴裡念念有詞,述說他們的渴盼。

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這麼多的人虔誠地跪伏?

是佛的慈悲嗎?

她筆直地站在佛前,成為大殿里的異類。一位夫人拜完佛,見她仍是那個姿勢,覺得奇怪:「姑娘,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佛。」薛明燦朝那夫人微笑,「我第一次來慈恩寺,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佛像。」

「這尊佛像是全京城最大的。」夫人說話的聲音溫柔似水,像是能把人融進去。她的丫頭拿來簽筒,她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十分認真地搖,很快有一隻簽掉下來。

她撿起那隻簽,對薛明燦說道:「慈恩寺的簽很靈,姑娘既然來了,何不求上一簽。」

「我不知道求什麼。」

夫人面露訝色:「竟是不知道求什麼。」她轉動手中的簽,又說:「姑娘年華正好,不如求姻緣。當我像你這般大時,也來慈恩寺求過一簽。」

這位夫人面色紅潤,錦衣華服、仆婢在側,想必生活如意。薛明燦道:「夫人定是得了一支上上籤。」

「不,那是一支下籤。」她平淡地說道,並沒有因為很靈的下籤而有絲毫的不愉快。

「可是夫人您……」薛明燦欲言又止。夫人她又轉動手中的簽,溫柔又堅定:「我想,這一支簽會是上上籤。」

她將簽放回簽筒。身邊的婢女提醒她還未解簽,她卻說不用解。

夫人虔誠地跪在佛前,雙手合十:「佛祖慈悲。」

夫人離去后,薛明燦拿起簽筒,想要直接搖,又覺得不合適,在佛前鄭重的拜了拜。她從來沒有搖過簽,第一次搖竟然掉了一大把的簽。又搖了幾次,結果如是。

搖簽也很不容易啊,從眾多簽子中掉落一支,這是機緣,難怪人們會相信掉落的那支簽就是屬於自己的簽。

「你怎麼這麼笨?」

這個久違的聲音!薛明燦回過頭,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驚喜:「是你啊!」

他的身後是慈恩寺的來往的香客和湛藍的天空。秋風穿過大門,他的衣角輕揚。殿內瀰漫著信眾點燃的香火,全是安定和虔誠的味道。喜悅源源不斷地湧上薛明燦的心間和臉上。

「好久不見。」李懷樹笑道,「你怎麼連搖簽都不會?」

薛明燦觀李懷樹氣色上佳、一身錦衣,必是回到家中受到了很好的照料,身體無礙。她隨意轉轉手中的簽筒,簽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毫不在意李懷樹最初的那一句調侃:「我以前沒有搖過。」

李懷樹的手覆在薛明燦的手上,和她一起握著簽筒。薛明燦一激靈,立刻偏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懷疑和警惕:「你做什麼!」

「我教你搖簽啊。」他說的理所當然、坦坦蕩蕩,開始搖簽。簽在他的手中靈活地上下跳躍,很快便有一支簽脫穎而出。他立刻鬆開手,撿起那支簽,得意洋洋:「看吧。」

他的餘溫還在薛明燦的手背。長大以後,從來沒有男子這樣觸碰過她的手。只是為了搖簽,薛明燦對自己說道,就像為病人醫治上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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