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咖啡伴侶不是植脂末，而是唐慎行

「可是你跟我保證過，一下班就馬上回家的。」慎行說道。「至於那個露西小姐，你可以等到上班了再抽空去安慰她嘛。」

「上班時間不方便。」敏知解釋道，「露西老是和安娜一個組執勤，我跟露西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安娜就會在一旁聽著，我老覺得，這樣的話，有點彆扭。」

慎行點頭，敏知接著說道：「畢竟是她給露西出的主意。」

「什麼？」

「露西對你是見色起意，在安娜的慫恿下，才變成熱烈追求的。」敏知用盡了畢生的自制力，才沒有脫口而出「無腦」兩個字，她望了一眼慎行，調侃道，「行啊你，閱人無數的露西都被你迷得暈暈乎乎的，真是魅力無邊啊。」

慎行笑嘻嘻地看著她吃醋，末了安撫道：「你放心，魅力再大，我也只是你一個人的，別人怎麼搶都搶不走。」

敏知心想，哎，不該誇他的。慎行這人，本來就自戀，自己這麼一誇他，他不是更要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敏知和慎行敲開露西家門的時候，露西又在舉辦一個排隊，搖滾樂放得震天響。

「敏！」露西打開門，一下子撲到敏知懷裡說道，「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怎麼會呢，我這次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沒生氣。」敏知笑眯眯地說道，「你的那個聚會後來怎麼樣了，你去了嗎？」

「嗯，我去了，波德斯塔陪我去的，我們現在複合了。」安娜笑著往裡一指，敏知順著她的手臂一看，那個滿臉大鬍子的男人果然在傻笑著切蛋糕，看來今天這個聚會就是他們的複合派對。

敏知由衷地祝福道：「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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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名叫「春天」的咖啡館里。

「為什麼好事兒不想著我，壞事兒我頭一個上啊。」楊科打著哈欠——他剛加完班，就被慎行一個電話打來喝咖啡，充滿怨念地說道，「當法人代表很倒霉的，你的那個子公司萬一要出了事兒，我跟誰哭去？」

「跟李蒙呀，你還正好可以博取她的同情。」慎行陪笑道，「再說了，誰說好事兒沒你的，我潛心研究的翼展參數，分享給誰了？還不是給你了。最後，有林秘書盯著，我的子公司不會出事兒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出事兒了，責任我兜著，怎麼樣？」

「欺負誰不懂法呢？」楊科不留情面地反駁道，「你說責任是誰的就是誰的？怎麼著，你姓憲、名法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慎行解釋得口乾舌燥，只好又叫來一壺茶。

楊科趁機譏笑道：「你還真把咖啡給戒了？愛情的力量可真是偉大啊。我們當初都說，咖啡伴侶不是植脂末，而是唐慎行。沒想到現在你有了劉敏知，就把自己的伴侶給拋棄了啊！哈哈哈······」

慎行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接著勸說道：「我沒想讓你做一輩子的法人代表，這只是暫時的，等我回了帝都，這個子公司肯定有其他人負責。」

楊科皺眉問道：「你要回帝都？那劉敏知怎麼辦？」

「我們一起回去啊。」慎行說道。

「可是敏知才剛剛在這裡站穩腳跟啊！」楊科覺得，老友和劉敏知這兩個人真是飄忽不定，「你們以為史密斯總部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不走不行啊。」慎行說道，「別再問我為什麼了，工作機密。」

楊科對慎行現在的工作性質略知一二，他一邊簽字一邊說道，「行吧，我理解，干咱們這一行的，誰還沒個涉密的工作內容呢。」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楊科自己感同身受一樣。

慎行笑著收回了自己的那份文件，「真夠兄弟的，改天請你吃飯——今天不行，敏知馬上就要下班了，我要去接她。」

楊科揮了揮手，受不了地吐出三個字：「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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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周六，林秘書一大早——準確地說，是凌晨——就撥通了慎行的電話。

慎行在被吵醒的時候都懵了，但是看到來電人的名字，他也沒辦法發火：「喂，林秘書啊，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順便說一下，現在是凌晨五點半，中國和法國有時差的，你好像沒有注意到。」

「我知道，我學過高中地理的。」林秘書波瀾不驚地說道，「我打電話，是為了格林科技公司的事。順便說一下，早睡早起是一個不錯的習慣，你好像沒有注意到。」

就算是早起，也不至於五點半就起吧？慎行在心中反駁道，然而林秘書是唐洛欽點的人，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於是慎行沒有糾結這一點，只是問道：「格林科技公司？我記得咱們跟他們是競爭關係吧，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慎行一邊問，一邊不出聲地打開了客廳的燈——敏知的公寓不大，只有一間卧室，這幾天，慎行只能睡在客廳里的小沙發上。

「是的，我認為你前兩天的決定不妥。」林秘書的口吻中有一絲指責的意味，「我跟你說過，要在做出決定的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結果上次，你換法人代表之後的第三天，我們才收到消息，這次也一樣······不說這個了，但論你這個決定，我覺得不妥。」

「哪裡不妥？」慎行悄悄地嘆了一口氣：聽起來，林秘書這是吃完了午飯，精神抖擻地準備訓人呢，這一頓是少不了的了，「北河汽車公司的生產能力不錯，再說又是國產，和他們合作很正常啊。」

林秘書說道：「可是北河汽車以前都是跟格林科技公司合作的，和格林公司這種大企業爭取這個合作權，你有把握嗎？」

「有啊。」慎行說的是實話，他真的有。

「就算你把格林科技公司給擠出去了，又有什麼好處呢？僅僅就是給自己樹敵罷了。」林秘書說道，「汽車公司那麼多，你又何必非要招惹格林科技公司，給自己添堵？」

「汽車公司是不少，可是生產能力過得去、質量又適合法國國情的公司，目前只此一家。」慎行耐心地說道，「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因為害怕而放棄這麼一個絕佳的機會。」

「競爭是正常的，甚至是必然的，哪裡都會有競爭。這次我們因為格林科技公司，放棄了爭取北河汽車公司，下一次我們是不是要因為類似的理由，放棄南河、東河、西河？這樣的思維方式，是行不通的嘛。」

「年輕人，嘴皮子就是溜。」林秘書一時間被慎行給說得愣住了，一會兒之後他感嘆道，「那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千萬要記住，咱們現在才剛剛起步，一切以穩妥為上。」

「這是肯定的，你放心。」慎行說道，「······嗯，好的，再見。」

林秘書倒還能聽得進去話。慎行想道，他本來以為林秘書和唐洛一樣倔，都做好了跟他乾耗一兩個小時的準備呢。

慎行看了一眼表，現在還不到六點——太好了，他還能睡一個回籠覺。慎行伸手關了燈，重新縮回沙發里。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慎行所料，北河汽車公司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換了合作夥伴。成功簽約之後，子公司的辦公樓項目的審批也通過了。

「雙喜臨門啊，不錯。」林秘書打來電話祝賀道，「你在那邊等著，我不久后就過來了。」

慎行：「pardon，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久后就過來了啊。」林秘書說道，「怎麼樣，我看起來不像是有藍卡的人吧。」

「你過來做什麼——不，我是說，你現在過來做什麼？為什麼前一段時間不過來呢？」慎行有點慌了，林秘書不會是奉了唐洛之命來監視自己的吧：「唐——我父親知道你要過來嗎？」

「我前一陣子有事啊——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要你報銷我的住宿費。」林秘書聽起來有點不高興，「唐洛先生當然知道我要去法國。」

放下電話后，慎行大呼完蛋。父親的得力部下、資深秘書要來自己身邊工作，還有比這更加讓人心碎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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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周，命運女神娜恩斯回答了他的問題：有。

慎行絕非莽撞之人，他之所以敢大搖大擺地跟格林科技公司對著干，是因為他篤定兩家公司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交集。再說，要是把格林公司比作鯊魚的話，自己這個子公司連個蝦米都算不上，而一頭鯊魚總不會跟蝦米計較。

沒想到不出一周，自己的容傲公司就又跟格林科技公司撞上了。這次對方可不再打算吃虧了，而是打算把容傲這隻蝦米碾死在搖籃里。

「怎麼回事？」慎行給林秘書打電話，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塊地皮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啊？」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可是格林公司這種業內龍頭，總能把沒問題也給你搞成有問題啊。」林秘書無奈地說道，「合作的開發商全部撤資，而這背後都是格林公司動的手，這次是他們有意針對我們，我能感覺得出來。」

「就區區一個北河汽車公司的合作權，至於嗎？」慎行不覺得格林公司的掌門人眼界能這麼小，「這應該不是單純的報復，裡面絕對還有其他原因。」

林秘書也同意慎行的想法。

慎行到網上查了一下資料，一會兒之後撥通了楊科的手機，「兄弟，我還要請你幫個忙。你是在格林科技公司上班的，沒錯吧？」

那邊的楊科正在吃中午飯，他嘴裡含著炒米，含糊不清地回復道：「是啊，我和我愛人都在格林。怎麼了，你想來我們這裡上班嗎？沒門，首先你要有法國簽發的永久居留證。」

「我沒有想去你們那裡上班的想法，你想太多了。」慎行說道，「我是想問，你在那裡幹了那麼久，以你的性格，你肯定跟馬克關係不錯了。」

楊科聽到老闆名字的時候睜大了眼睛，「我去，兄弟，你想對我們幹什麼？他可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啊，我能跟你保證——等等，我能保證嗎？算了，我不能保證——你到底要幹什麼？」

楊科一緊張的時候，廢話就特別多，慎行對這一點是深受其害，「你好歹給我一個說的機會呀。我想見馬克一面，你給我們安排一下唄？」

「我們老闆的行程滿的要死，而且隔三差五還要與他的未婚妻卿卿我我，時間表的不確定性很大，我又不是娜恩斯，我怎麼給你安排？」楊科說道。

慎行沉吟了一陣，「你就先試一試嘛。不行了就算了，我也就是想嘗試一下，看看我一個人，可不可以做我們公司的中流砥柱。」

「······不對啊，你這話什麼意思？」楊科問道。

「馬克最近把我們的合作夥伴都勸退了，大有趁著我們腳跟不穩，把我們捏死的意思。」慎行說道，「我想和他談一談——一個大公司的掌門人不該擁有如此狹隘的胸襟。」

楊科聽到這事關兄弟的公司生死，這才正兒八經地好好考慮了一下：「這麼嚴重？那好吧，我試著幫你預約一下······你看看，你到法國才多久，一天到晚要麻煩我多少事兒啊。」

慎行聽到楊科如此承諾，心裡這才放鬆了一下，說道：「這次算我欠了你個大人情，謝了兄弟。」

「行了，別矯情了，你我之間道什麼謝啊。不過，我可要告訴你，」楊科的語氣轉為嚴肅，他對唐慎行說道，「你跟馬克談的時候，可把姿態放低一點兒。他是英國人來著，那副英式的矜貴派頭我一開始都看不慣，你八成也不能忍，但是千萬要忍住。我能幫你約第一次，但是肯定幫不了你第二次。」

慎行的腦中瞬間浮現的是邁克羅夫特——就是敏知拉著他看的那個英劇，《神探夏洛克》裡邊的邁克羅夫特。他不由得嘆了一聲氣：要是馬克真是這副樣子，自己到時候能不能受得了這個，還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