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陽謀得逞（下）
唐慎行沉默不語，但是他仍舊不服輸地直視著唐洛，僵持著，不肯低頭或避開目光。
「再說李建華的問題。是，那個姓李的小子確實不是什麼善茬，把手腳動到了無辜的姑娘的身上，你按捺不住，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很正常。年輕人嘛，碰上自己喜歡的姑娘，遭遇到這種事，血氣方剛一點，這我理解。我當時追小言的時候，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下子，唐洛坦誠得有點令人害怕了。
一直在餐廳偷聽這邊動靜的子賈、朝行、朱言等三人，紛紛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餐桌禮儀教養極好的一桌人，不約而同地，把排骨湯吸溜得呼嚕呼嚕響。
「但是，」唐洛語氣一轉，「反擊的方法，少說都有千百種，你怎麼就偏偏選了最愚蠢、最危險的那一種！ICPO是什麼地方，你說進就進？賣血的合同，說簽就簽？跟我連個招呼都沒打！小命不要了？你蠢不蠢啊，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跟探員交往的啊，你們那些同事，不都是單身的大老爺們嗎！這還不夠引起你警惕的嗎！」
唐慎行並不覺得自己與ICPO合作的這個決定很愚蠢，他反倒覺得唐洛對單身漢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鄙視，這在現在身為單身漢的自己聽來，極不舒服。
不過還好，唐慎行從小到大就被這樣鄙視著，都已經習慣了，現在也就不會再受多大傷害。
「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為了那個劉大小姐出生入死，明天人家就會嫌棄你工作危險，跟你分手？你瞪什麼瞪，瞪我幹什麼，要知道凡是腦子清楚的女孩子，都不會跟你繼續交往下去的好不好！」唐洛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唐慎行還是一副梗著脖子、不知悔改的樣子，他頓時感覺自己之前都白說了，所以有點泄氣。
「哦，——您原來在操心這個問題啊。」唐慎行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他嘴角甚至還有些上挑，隱隱有形成一抹無所謂的冷笑的趨勢，「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和敏知分手了。提出來分手的，是我，不關敏知的事。您就別念叨人家了。」
唐洛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當時就是覺得，不能耽誤人家。」唐慎行回答，他撇過頭，一副想要儘快就此結束談話的樣子，「您也別念叨我了，吃完這頓飯之後我就要走了，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唐洛忽然說道：「以前是我不對。」
已經往餐廳走出幾步的唐慎行，不由得停了腳步，回頭怔怔地道：「啊？」
「以前是我不對，我低估了你，以為沒有了外界的刺激，你就會像其他紈絝子弟一樣墮落下去。」唐洛剖析自我的時候，委實也比較狠。「如果因此我做出了什麼傷害到你的事情，你現在還不能介懷的話，你直說，我道歉。」
「啊？當然沒有，您想什麼呢，有什麼不能介懷的。都這麼多年了，我沒那麼小心眼。」唐慎行有些慌亂地說道，唐洛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為什麼要不聽我的話，硬要待在斯蒂芬那個小組？」唐洛問道。
唐慎行有點驚訝地反問：「您怎麼知道我在哪個探員小組？——不，您怎麼知道我們組長的名字？」
唐洛哼了一聲，那種蔑視的態度又回來了：「你爹我什麼不知道？你個沒良心的，不讓你做什麼你偏要做，家裡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去跟一幫糙漢子闖蕩龍潭虎穴······我不把那群人調查一下，我能放心嗎？」
唐慎行沒想到唐洛會對自己這份顧問的工作如此上心：「您還去調查我們組長了？那······您有什麼收穫嗎？」
唐洛瞪了他一眼：「沒有！我能有什麼收穫，你們那些探員，一個個的都警覺得跟兔子一樣。」他長吁短嘆了好一會後，問道：「你跟那個劉家的大小姐分手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人家沒嫌棄你就已經夠可以的了，你還敢嫌棄人家？我給你小子說實話，她可比柳思好多了。你要是敢拋棄她轉過頭去找柳思，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唐洛一邊說著，一邊緊隨唐慎行其後去餐廳準備吃飯。
「這麼多年來，我這還是第一次發現您說話如此動聽呢。」聽到唐洛這麼說，唐慎行忍不住笑了笑，眼角也上揚了一點，「我當然不會嫌棄敏知。我是怕她被我拖累，她是一位十分卓越傑出的女孩子，不應該有我這麼一個······危險又無用的男朋友。」
「誰敢說你危險又無用？」唐洛抓起筷子，很粗魯地夾了一筷子粉絲塞進嘴裡，「告訴我名字，我來跟他進行一場親切友好的談話。」
「很多人，恐怕您談不過來——而且，說得最多的是您自己。」唐慎行若無其事地拿過一塊荷葉餅咬了一口，對唐洛氣急敗壞的樣子視若無睹，「這頓飯還是子賈做的嗎？很不錯啊，你手藝又進步了，看來我妹妹是真的有口福。」
唐洛不允許話題被唐慎行這麼扯開：「你什麼意思？！——好，就算我之前說話沒思量，那你跟敏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對自己的評價，之前還是天神下凡、優秀無匹，現在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我可沒有你這麼一個······一個妄自菲薄的兒子！」
朝行用荷葉餅擋在臉前作掩護，向子賈擠了擠眼睛：唐洛對敏知的稱呼變得倒是挺快的嘛。
子賈沖著她笑了笑，點了點朝行的盤子，那盤子上全是肉：「你之前答應我什麼來著？攝取食物要營養均衡，多吃點菜。」
「很不幸，您兒子現在確實這麼妄自菲薄。無論您承不承認這一點，這是客觀事實。」唐慎行似乎專門揀著讓唐洛不舒服的話講，「我和敏知也就是那麼回事，我自己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就這樣，您就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