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太白痴了吧（上）

周日，境外，唐家一棟別墅內。

慎行正在和何佳寧等探員一起研究李建華髮來的威脅視頻。由於之前的前輩和何佳寧的力薦，再加上慎行自己超絕的實力，FBI決定聘他為臨時特別顧問。

探員們已經確定，柳思所處的建築物應該處於北河的郊區。現在，慎行需要通過屋內的光線來進一步縮小這個地理位置的範圍。

四組的副組長安東尼懷疑地看著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的慎行，低聲對何佳寧問道：「你這個老朋友靠譜嗎？」

安東尼俊秀的眉毛挑起，懷疑的神色不加一點點掩飾地攤開在何佳寧面前，語氣有點不善。

何佳寧知道以前這種技術活都是交給副組長乾的，這下子活兒被搶了的安東尼怕是心裡不太好受，於是連忙順毛道：「唐慎行的能力我是敢打保票的，再說，他是受到組長肯定的，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組長嗎？要我說，要是一般的案子，說不定他還不幫咱們這個忙呢；他這次肯加入調查，是因為那個受害人是他以前的朋友。組織聘他做顧問也只是暫時的，這個案子一結，他肯定就離開了——他本來是在一個大公司里做研發首席呢，才不會無緣無故地放下老本行來干咱們這又苦又累的工作。」

「被綁架的人是他女朋友嗎？長得還挺漂亮的嘛，他眼光還算不錯哈。」安東尼思維跳躍，得知唐慎行對他沒什麼威脅后，思緒重心立馬轉移了。他看著視頻里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中國女子，好奇地問道。

「······不是，他女朋友不是這位，是另外一個。」何佳寧真是不知道如何應付上司這突發洶湧的八卦之心，「這位只是他以前的一個普通朋友——現在，大約連普通朋友都不是了。」他想起不久前在咖啡廳里，慎行談起柳思時的神情，他有八九分把握，肯定是柳思對不起唐慎行。因為，唉，慎行這個人啊，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讓自己對不起別人。

連一個鬧翻了的昔日舊友，都可以讓他在這裡無薪無酬甚至自掏腰包、勞心勞力地幫忙調查。

安東尼倒沒想到這一層，這位風流多情的副組長聽聞這個消息后忍不住兩眼放光：「真的？那麼這位美麗的小姐現在是單身了？我能追求她嗎？」

何佳寧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副組長身後、臉黑得像一塊炭一樣的組長斯蒂芬，於是他很明智地選擇閉嘴。安東尼還想不依不饒地問下去：「回答我呀，何佳寧探員，你怎麼不說話！」

他身後的斯蒂芬忍無可忍猛然開口，語氣冰冷：「你們在這裡嘀嘀咕咕什麼？案件資料整理好了嗎，行動計劃部署好了嗎？」

毫無防備的安東尼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我靠，斯蒂芬，你屬貓的啊！」他本來還想繼續吐槽，卻在下一秒被從屋內傳出的、慎行的聲音打斷：「我知道了！」

立刻，三人都停止了鬥嘴，大步朝屋內跑去。

十五分鐘后，幾輛車在城郊大道上風馳電掣。

車上，安東尼幾乎是第一次對除了斯蒂芬以外的人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他用那雙桃花眼緊緊地盯著唐慎行：「你是怎麼做到的？」

正在和敏知發簡訊報平安、並且賭咒發誓自己不會參與危險現場行動的慎行抬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啊？」

安東尼現在的耐心好得反常，他又問了一遍：「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地點範圍縮小得這麼精準，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事情有關安東尼自己業務能力的提高，所以他分外認真。

「哦，這個啊。」慎行也沒有把自己的秘訣藏著掖著的想法，他坦然地打開電腦，示意安東尼再仔細觀察視頻的細節：「雖然有人拉上了窗帘，但是你把這個地方放大，就可以看到，這裡的光線與其他地方有一點細微的不同······」

前副駕駛座的斯蒂芬瞅了一眼後排湊在一起的兩個人，面色不善地提醒開車的何佳寧：「開快一點！」

何佳寧有點後悔自己當時把慎行推薦進了這個組，——搞什麼，技術人員一抓一大把，為什麼非要推薦能和安東尼和睦相處的唐慎行？自己簡直是作孽啊。

北河郊區，廢棄工房內。

探員們只從遠處觀察了三棟樓就找到了柳思被關押的地方，讓人驚喜的是李建華和其主要副手都在。在得到慎行關於綁匪身份的確認后，斯蒂芬當即命令：第一，保證人質安全，第二，盡量抓活的。

「行動！」

四組的成員們行動敏捷，打得綁匪們措手不及。

李建華倒還罷了，他現在好像沒什麼鬥志，似乎已經看見了自己身陷牢獄的未來，放棄了抵抗；然而，他的副手，一個叫浪三的、混跡社會多年的流氓，可沒有如此覺悟。

浪三似乎還保持著「老子就算是下地獄，也要多拉幾個人墊背」的混賬思想，拿著一把不知道從那裡非法弄來的槍，沖著探員們瘋狂掃射。一個沒什麼經驗的新人躲子彈的動作不怎麼熟練，差點被擊中，安東尼從掩體里衝出來、抱著他在地上滾了一圈，胳膊擦傷了好大一片，才算把他一條小命給救下來。

何佳寧皺了皺眉，躲在掩體后挑了一個時機驟然出手，把子彈又穩又狠地送入浪三的腦殼。

斯蒂芬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手明顯震懾到了其他人，又或者是老大李建華不反抗的消極態度感染到了其他餘黨，接下來的工作十分順利，柳思也被順利解救。

這次行動，除了安東尼受了一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傷外，可以稱作大獲全勝。本來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慎行從車上下來，拍了拍何佳寧肌肉鼓脹的胳膊：「你們夠速戰速決的啊。我還以為我辛苦了這麼些天，會看到一場精彩的槍戰作為獎勵呢。」

「趕緊閉嘴吧。」安東尼捂著自己的擦傷處，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儘管知道慎行沒有惡意，但他聽著這話還是不舒服，「我可不要失去我任何一名組員。」

慎行噤聲，片刻后真心誠意地道：「對不起。」

他走到關押李建華的車子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雙手被銬的鬣狗：「失敗了吧？你說你，要是在別的公司潛伏几年說不定就真能黑白通吃、搞出什麼大名堂呢，結果你非要盯上我們博復。現在倒好，今後的人生都撂在牢里了，真是，太白痴了吧。」

李建華冷笑了一聲，不說話。

對於一個階下囚來說，這個態度可以說是惡劣得有些反常了，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那裡的樣子幾乎讓人想揍他一拳。

慎行也不需要他說什麼，他就是來找人發泄一下幾天來沒辦法和敏知見面的不爽情緒。

四組的探員們在休息，他四處亂轉，晃到了正在給柳思做身體檢查的斯蒂芬那邊：「斯蒂芬，她怎麼樣？」

柳思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慎行理所當然地以為她狀況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