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另一個可能
租房的事談妥了，今天找齊北的正事兒還沒談，許戀道：「其實我想向你打聽點事，還是關於上次我們遇到的那女的、和她的後台豹子。」
齊北臉色一肅：「怎麼了？你出什麼事兒了嗎？」語氣重點是『你』出什麼事兒了，明顯不想理別人有沒有出什麼事。
「我沒有，」許戀先道，決定無視他的拒絕，厚著臉皮問：「上次你見過王靜媛，我們跟蹤那個是她男朋友，那女的對她又有點故意作對，偏偏她自己對危險性認識可能還不足，我怕她可能會……出點什麼事，」許戀再組織下語言，「如果真有危險的話，我想知道可能會是哪些方面呢？」
齊北心下先是一松，她沒出事就好。然後就苦笑反問：「這我哪知道?」別人想要做什麼，怎麼對付第三方，這事沒真實發生之前，別人本人都不一定有計劃有條理地知道，他又怎麼知道?
許戀也知道強人所難，卻繼續追問：「會不會有一些行為習慣，比如說靠毒品控制別人什麼的?」
齊北見逃不過這話題，只得道：「豹子有槍，但要讓別人都知道他拿著真槍以及敢開槍，這其中涉及到過的危險，對普通人來說，就已經不是開玩笑了。而且他有槍並不是秘密，卻能一直持槍還無事……」他再次直接拒絕：「許戀，咱能不管這事兒了么？」
許戀頓了下，卻依然再次開了口：「我就想知道，比如說假如那天我們去了迪廳鬧事，可能會怎樣呢？」
齊北氣得賭氣反問：「所以那天我就不該把你們拉回來，就該讓你們去試試看，對吧?還省得被你們懷疑我故意危言聳聽，是吧?」
「我並不是這意思，」許戀輕聲地誠懇道，「齊北，我絕不是這意思，而且我很謝謝你和信任你，真的，不然幹嘛租住你家啊?就是覺得安全和信任啊。」她直視對方，聲音誠懇語速輕柔緩慢，完全沒有絲毫狡辯和對抗，讓人想跟她吵架都吵不起來，只得自己平息情緒降低聲線，自然也就恢復些冷靜。
反倒是讓齊北因為自己敏感失態有些不自在：「其實也不一定會出事。迪廳、夜總會那些地方，想鬧事也不一定鬧得起來，每天被保安扔出去的那麼多，也沒見別人把人當回事。」
許戀道：「可是豹子手下那女的，敵視王靜媛，她若作梗呢？」
「不過是給手下人出出氣，」齊北道：「那肯定用個成本小見效快的手段，豹子並不是大毒梟那級別，毒品什麼的就算他有，獲得成本也不會低，這他又不是對付多重要的人物，還容易留證據，我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出氣?幾年故意作對，不止是生氣吧？許戀這時突然想起王靜媛說的話，腦中靈光一閃，她想她可能知道關琳琳敵視王靜媛的原因了！
記得王靜媛說過，關琳琳剛來大學是她接待的，看她窮得很，她請她吃飯還主動為她申請了勤工儉學，結果人搖身一變成了富家女，那些都是裝的。
那如果不是裝的呢？窮是真的，變成豹子手下后突然富了，四處冒充富家女，所以特別害怕別人暴露自己底細，恨不得那些知道她底細的人和事都從沒存在過吧?
可她富起來不是一天一夕，跟王靜媛敵對也有三年了，可卻從沒用過社會上的手段對付過可能知道她底細的王靜媛。
所以她想錯了嗎?
許戀思考之後，依然並不覺得自己猜錯了。富家女在入大學當天就極致扮窮的很少，因為大學在少男少女心裡都是帶光環的好地方，誰都想用自己最好的姿態進入自己奮鬥了十幾年才到達的地方，第一天就扮丑扮窮地進來，不要面子的啊？而富家女又扮窮又淪落到小涉黑人員手裡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因為不管承不承認，錢都是一種通用的社會資源，是種通行證，除偶發性流動作案外，錢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護身作用的。
而關琳琳三年來從沒用社會手段對付過王靜媛。或許因為，大學校園在她心中還是有神聖之處的，讓她只想用校園手段對付王靜媛；又或許因為，她覺得在她幾年來的偽裝下，王靜媛所見所知並不能真正對她構成威脅，不說王靜媛根本沒猜到過真相，就算王靜媛猜測到她真窮，也沒人信啊，直到前世王靜媛追入她的工作場所、直接觸及了她最隱私的秘密……她害怕自己秘密曝光，所以真正對王靜媛下手了。那些聲色場合，最容易的手段不過是拍裸照、拍視頻，但這些手段對女大學生往往很有用，被威懾不言，甚至導致其不堪其辱而自殺。
再有一個可能，許戀突然想到，前世王靜媛追入迪廳后，陰差陽錯發現了關琳琳的秘密，並將之公諸於眾了，導致關琳琳承受不住學校可能隨之而來的調查和處分、承受不住周遭目光而跳樓自殺，為報復王靜媛，關琳琳選了王靜媛母親王衡所在的11樓，甚至是王衡辦公室附近……
經過今天這場對話和思考，許戀對那自殺女生的圈入範圍，心理上更偏重於覺得就是王靜媛或關琳琳。因為F大本身並不大，民商法學院就更小，學院中又涉黑又涉黃的更是極其個別，可能十幾年才偶有一個，她想不出有比這涉黑涉黃而可能引起的結果更讓人絕望的事了，尤其是對女生來說。當然也不排除普通的，比如考試不及格、比如失戀、比如吵架就跑去自殺的，不過她覺得，能考上F大的，都是自小經歷了應試教育十幾年層層競爭和考驗的，都已是久經沙場了，可能並沒有那麼脆弱和不理性的人。
齊北見她久久思索不語，心下有點沒底：「咱別再關心這些了好么？都不是好事兒，你盡量勸你朋友遠離些好么？」盡量就是儘力，儘力了就行，沒必要真把自己給搭進去啊。
許戀回神，笑笑：「好的。」
本以為會被拒絕，卻聽她答應得這麼乾脆，齊北反而就更不放心了：「真的？你別不告訴我，自己跑去幹些什麼，其實豹子多少也會顧慮些我們這些本地人……」
明知道有危險還自薦的……許戀笑得眼睛彎彎：「真的，我有想法了，我決定多給王靜媛找點事做。」
「她聽你的？」齊北明顯不信，若是聽，直接叫她離遠點就是；若是聽，許戀還會時隔半個月，再來反覆問起豹子嗎？
許戀道：「我儘力試試。」
齊北並不看好，問：「試到啥時候是個頭？」你天天那麼忙，總不能啥都不做就給她找事做吧？
許戀道：「可能，也就最近；可能，會更久些。」若是王靜媛決定跟著她爸爸干，說不定她近期就會離開學校去律所實習；若是她決定留校，那就要堅持找事到她徹底跟許嘉分手，至少別再去跟蹤人家了，那樣就不會發現別人的秘密。
關琳琳從沒認真下手對付過王靜媛，也沒用社會手段對付過別的旁人，她本身並不是危險人物。許戀相信，她那種家境貧寒還考上F大的，那麼努力才考了進來，雖然行差就錯了些，但她肯定是非常重視那張能改變她命運的畢業證的，只要沒人曝出她的秘密，給她些時間，她會好好畢業、再尋找機會涅盤重生的。
許戀的道德水準並不高，關琳琳是不對，不過她只是出賣自己，作為外人為何要去刻意評判她呢？許戀沒快餓死過，並不能夠去評判快餓死了的人，應該賣血賣腎也不該賣身，或者賣自己哪部分會更高貴。誰都有隱私和秘密，誰都不敢真真正正完全曝光於陽光之下，那些活在陰溝里的人，他們自己就在拚命往外爬，給他們點時間和空間，讓他們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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