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珠子異樣
待得阿丑偶然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腰間早已圍了一圈的黑霧，正直衝沖的往她的銀袋裏鑽。
看見這樣的情況，阿丑着實是被驚到了，當即哇哇怪叫幾聲，跳了起來，左右揮着手想把黑霧揮走，只是那黑霧根本揮不散，而且對她的錢袋很是執著，阿丑見此，便趕緊把錢袋摘了下來，扔到了遠處，扔的時候銀袋口不緊，那些銀錢叮叮噹噹的便散了滿地，而那顆因為太燙而被阿丑放進銀袋裏的黑色珠子也跟着滾了出來，躺在了那一地的銀錢中間。
「徐丑，你又看到了？在哪裏？」
阿丑不答，呆愣的看着黑霧不斷的湧入那同樣黑色的珠子。
怎麼回事？黑霧不是在攻擊她？它的目標是那顆黑珠子？為什麼？阿丑滿心的疑惑，卻又無人解答。
「徐丑？」
「阿丑姑娘？」
「老大？」
幾人見阿丑呆愣無反應，不由都疑惑的叫了起來。
「……」阿丑轉頭看了看他們，見他們一臉緊張，不由出聲回道：「沒事，就是被嚇了一跳」。
確認黑霧的目標不是她，且看到那從城主身上湧出的黑霧越來越來少，湧入珠子的黑霧也越來越少，她不由好奇，小心地靠近了珠子，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外三人看她如此動作，皆是面面相覷，眼帶疑惑。
當黑霧完全消失於珠子之中時，阿丑蹲下了身子，細細的看了一下那躺在地上的黑色珠子，黝黑暗沉，依舊和往日一般……伸手試探性的碰了碰，卻被燙得手一縮，倒吸了一口氣，抬手看看被燙到的地方，本以為已被燙出了一個水泡或是一個紅印子，卻發現手上根本就沒有半點被燙到的痕迹。
難道是錯覺？阿丑不信邪了，再次伸手碰了碰，依舊此，那珠子滾燙無比，又把她燙得呲牙咧嘴把手縮了回去。
「你在幹什麼？」唐思楠見她動作怪異、神色怪異，便也跟着蹲了下來，見她如此重複，實在是奇怪，便一把把那珠子給拾了起來。
「你不覺得燙手」阿丑呆愣，看着置於他手心的珠子。
「……為什麼燙手？徐丑，你今天真中邪了？撿個東西都要撿不撿的樣子，」
「你才中邪呢，給我」阿丑見他拿着不燙，以為是沒問題了，直接伸手從他的手裏拿過珠子，只是，
「嘶~」阿丑倒吸了一口氣，猛然甩手，把珠子從手中甩了出去。
唐思楠那抬着還沒放下的手快速接住，道：「你這是幹什麼？」。
「老大，你沒事吧」柳明智看她痛得呲牙咧嘴，吸氣不斷，不由擔心問道。
「好痛，燙死我了」阿丑甩手呻吟。
「我看看，我看看」柳明智說着便湊了過來，拿起她那不斷甩動的手，翻開。
黑黃一片，看不出燙傷的痕迹，柳明智不由抬手摸了摸。
「阿丑姑娘，我看你也累了，要不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城主夫人上前淡淡說道，語氣清冷，且皺着眉頭不著痕迹的把柳明智的手扯離了她的碰觸範圍。
「……」阿丑雖然神經不纖細，但也不是蠢，見她如此，便皺了皺眉頭，道：「夫人說的是，那我就不打擾了，唐思楠，幫我撿一下地上的錢，撿完我們就走」這樣說着，便自個也彎腰低頭撿起地上的錢來。
「這麼快就走了嗎？要不留下來晚點一起吃完飯再走吧？」柳明智不舍。
「……」城主夫人剛想些說什麼。
卻被站起來的阿丑大大咧咧的截了過去：「不了，我和唐思楠去南街吃，好久沒去那邊逛過了，趁著時間還早，順便去走一走，而且我們也不差這碗飯」。
「那倒是，小爺我有的是錢，想吃什麼沒有，今天要不是阿丑擔心你要過來看看，我還不想過來，現在趁着她有時間，我得好好活動活動我這快要發霉的身體，要不待她走了我一個人瞎逛實在是沒意思」唐思楠這廝顯然也察覺到了阿丑和城主夫人的異樣情緒，說話毫不客氣。
「我還有個請求……關於今天這事我不想在街上聽到與之相關的傳言，不知你們能否做到？」城主夫人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只要細看就能看到她略皺的眉頭。
「夫人，這些事，誰願意傳誰傳，我們不會亂傳的，走了」唐思楠說完招呼了一下阿丑便轉身向門口走去。
阿丑轉頭看看柳明智，最後對着城主夫人點點頭，轉身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唐思楠。
城主夫人讓人跟在他們後面帶他們出去，柳明智想送送他們，卻被城主夫人給拉住了，讓他好好看着自家父親。
……
出了門上了馬車的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特別是阿丑。
「我就說嘛，那就是個悍婦，以前不歡迎我們，現在也還是不歡迎我們，白好心了，明明剛開始還好聲好氣的，知道你治不了人了就翻臉了，真是，真是什麼？勢利？不對，叫什麼來着？算了，反正就那樣……」唐思楠滿腔火氣，邊說還邊憤憤不平的雙手互相捶了捶，捶完又好奇的問：「不過你是真看見那黑霧了，還是騙他們的？」。
阿丑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是真的看見了，騙你們幹什麼」說着還鬱悶的看了看那掛在他手上的珠子，真見鬼了，這珠子被她好好的帶了十幾年都沒見有什麼反應，怎麼今天一直出狀況，自己還碰不得了？這還是不是自己的東西了，而且這東西還吸了那麼多黑霧，會不會有問題？
「那為什麼我看不到？」
「我哪裏知道，算了，柳明智看着也沒什麼事，這一趟也沒算白來」阿丑哼哼幾聲。
「沒見你這麼關心過我，哼……」
「你這麼混，能出什麼事」說着還斜了他一眼。
「我怎麼就混了？以前你欺負柳明智的時候還是我出手相救的，說起來誰混還不知道呢」唐思楠神色不滿。
不過他說的倒是事實，
阿丑12歲的時候，因一次胡鬧，徐娘覺得她雖識大字，卻不明理，思索良久，便把她扔到了學堂，那時候她雖年歲不小了，還識了些字，奈何沒有上過學堂的記憶，教書先生便讓她和一群比她小上兩三歲的小豆丁一起學識文，學明理，還順帶學學機械基礎原理……
阿丑剛到學堂的時候，看着這麼一群小豆丁與大豆丁，她除了躁以外，還有點不可言述的興奮，城中西街上的人她差不多都挑釁了個遍，現在看見這麼些新鮮未見過的生面孔，就難免一時興奮難耐了。
那時，柳明智剛好就坐在她前面，而柳明智前面就是這個囂張的唐思楠。
第一次來，又好奇，阿丑的眼睛便滴溜溜的到處亂轉了起來，然後她就注意到了那個坐在她前面，看起來乖巧可愛，長得可人，像個白麵包子一樣的人。
軟綿綿的小包子啊！阿丑頓時惡從心起，戳了戳小包子的後背，趁他還沒回頭，扮好鬼臉，在他回頭的時候對着他吼了一聲，白嫩的小包子看着那詭異的黑臉，聽着那驚天大吼，果然被嚇到了，癟癟嘴，有點要哭不哭的樣子，阿丑看他這樣便加了把火，半爬上桌子掐了掐他那雪白的包子臉，說：「小豆芽，你怕不是要哭？哭吧，不哭我打你」。
然後那從小被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養著的柳明智小豆丁果然「哇」的一聲哭了。
「嘖嘖」阿丑看人哭了，滿意鬆手，開始裝模作樣的看書，待教書先生跑進來，看到的便是小豆丁一個人在哭，其他人面面相覷的場景。
那時候她覺得這小豆丁挺有意思，主要是長得夠可愛，夠好看，所以此後每天，她必定得逗弄他一番，直把這小糰子逗得哭了才肯罷休。
有些小豆丁看不過去，曾正氣的過來幫過忙，可最後都哭着跑開了，至此再也不敢接近。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這些人里也還是有不怕死不怕痛的，而這個不怕死不怕痛的人正是自稱正義使者的唐思楠小豆丁，那時候的唐思楠嘴巴雖沒這麼臭，但囂張的程度卻是現在比不上的，他直接挑釁了阿丑，結果毫無意外，他抹着眼淚哭着回去了，阿丑原以為他也會像其他小同窗那樣，不敢再來惹她了。
卻不想，第二天他背了把小木劍過來，見到她，還氣沖沖的就拔劍往上沖，結果當然是他又哭着坐回了座位上，接着第三次，帶來了把臂膀小弩弓，只是還沒上塞，小弩弓就被阿丑搶走了，歸入了她囊中，小唐同學又哭着回去了，第四次，機械小飛針，第五次，第六次……帶來了不少不同攻擊性的武器，都被阿丑一一的收入了囊中，然後又被她拿去換了錢，收穫着實不少……
直到第十次，唐思楠同學乾脆帶來了個幫手，一條白狼狗，幫手在側，小唐同學都神氣了不少，得意洋洋的用鼻孔看了她一陣，然後神氣的對白狼狗喊了句：「大白，過去咬她」。
喊完見白狼狗按照指令向他指的方向奔了過去，便囂張的笑了起來。
只是他還沒笑上三秒，那跑過去的白狼狗就被阿丑一拳打在了地上，接着又被一屁股壓在了地上。
再接着他就看着那黑妞左右手開弓，左一下，右一下，對着那狗臉猛抽，抽得狗子「嗚嗚」慘叫又掙脫不開。
至此，小唐同學才對阿丑的實力有了明確性的判定，然後他學聰明了，第二天過來時，直接帶了一隊高壯的打手過來，阿丑身子小，又靈活，更是力大無窮，那些個打手雖然高壯，卻也只是普通的家丁，所以，阿丑左溜右溜，左一拳，右一拳，不多時，那隊打手便躺了一地，至此，阿丑一戰成名，直接被教書先生和學生家長投訴到了家裏。
徐娘對着那群憤怒投訴的人好言相說了許久，並承若以後看病免費兩次，才勉強把阿丑留在了學堂，只是後來大半年裏，她又惹出了不少麻煩，教書先生和家長們皆認為，此女是朽木不可雕也，也就教不了也，而學堂是育才的神聖之地，關係到孩子未來前途，不可讓不良風氣影響，所以最後無論徐娘怎麼說，都一致不再同意阿丑再留下去。
就這樣，阿丑停了學，但她也不知怎的，就和這兩人卯上了，經常攔在他們經過的路上，時時找找茬，不是練練手勁，練練膽量，就是試試新葯……弄得兩人家長每次都得加派人手護送兩人上學，實在是苦不堪言。
然後就這樣折騰了將近一年，不知怎的，幾人就折騰出了感情，還成了朋友，實在是不可思議。
阿丑憶完過往，頗為感嘆，道：「你小時候多好，現在是越長越歪了，長得跟個傻二愣子似的」。
「……徐丑」唐思楠不忿的叫了她一聲。
「哎」阿丑正兒八經的應了他一聲，惹來他更加懊惱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
阿丑又斜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憤憤還帶着兩分委屈，不由呵呵的笑了一下，瞧見那待在他手上的珠子，頓時又斂起了笑，道：「我看看這珠子還燙不燙」。
「這珠子本來就不燙好不好，給你」說着不等她碰到便直接拋到了她的跟前，想讓她接着。
阿丑下意識的伸手想接，想起那驚人的燙意，又反射性的一縮，珠子便直直的就掉到了馬車的墊子上。
「你怎麼回事？」
阿丑不答，低頭彎腰伸手小心的碰了碰珠子，不燙了？伸手捏住撿起，放到眼前細細看了看，一如往常，又恢復了毫無變化的樣子。
阿丑不死心，拿起來對着透風窗對着西斜的太陽照着看，黑，依舊是無盡的黑，透不出一絲光亮……恍惚間，阿丑彷彿看到了珠子裏面，裏面亦是無盡的黑暗，似乎是一個狹小的空間，那才新進入的黑霧在裏面肆意翻騰……
「徐丑，你在幹嘛？」
唐思楠的聲音不滿的插了進來，打散了阿丑那一絲恍惚，待再次注視珠子，那股看到裏面的感覺卻沒了，阿丑只當是自己的錯覺，放棄了，想把珠子帶回脖子，但想起那一團黑霧和那滾燙的感覺，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放到了腰間的銀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