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工作

5工作

是他,真的是他。那個陪她度過那段最美時光的他,那個給她溫暖,陪她成長,給她回憶和希望的他。那個朝朝暮暮卻又一別經年的他。

十年了,從少不更事到滄海桑田,既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有無數的話想說,卻又何處話桑麻。千言萬語只化作紛飛的珠淚,空凝噎。

輕輕地肖劍將雲夢的頭攬向自己的胸膛,他堅實的臂彎擁住雲夢,那樣溫柔,那樣堅定,那樣溫暖。那一刻雲夢竟忘了身在何地,她只想着這是她的劍劍哥,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劍劍哥,她哭着,將淚蹭到他黑色的西服上。

好久之後,她收住了哽咽,她離開他的懷抱,他們互相凝視着,彼此凝視着,誰也不說話。

然後,他捧住她的臉,他說,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找的你好苦,我……

她好想說,傻瓜。

……

但是,門開了……

肖劍放開手,轉臉看向門口,雲夢僵硬地退後一步,生生地堵住自己的口。

陽光明媚處,一位身穿米黃色毛衣的女孩兒走進來。

她二十來歲,柔嫩的肌膚保養得細膩如脂,白皙若雪,染成紅色的頭髮柔順披肩,被她竹筍般的十指輕彈竟是飄逸若娟。她化著精緻的妝,配着她精緻的臉竟很是魅艷。她神色高傲,掃過已經顯得有些空蕩的房子,無視地掃過雲夢,嘴角少撇,然後她看到肖劍,她奔過來,挎住肖劍的脖子。

她撒嬌地晃着,邊嗲聲嗲氣地埋怨:「說好陪我去玩,為什麼還要到這兒來?」

「肖影,別鬧……」

肖劍扯住她的手,拉下來,邊說邊笑,目光再次盯住了雲夢,盯住了那雙如霧的眼睛:「來,雲夢,我給你們介紹下……」

「誰稀罕認識她!」肖影賭氣地撅起小嘴,看肖劍依舊沒有收回視線看她,氣惱地用她鋥亮的皮鞋尖用力踢一下肖劍的小腿。肖劍身子一歪,躲過了這一腳,卻是中門大開,肖影順勢偎進他的臂彎。肖劍的眉頭輕皺,卻不惱,只伸出食指無奈地地點了一下肖影的腦袋。

肖影笑了很是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這一刻,在雲夢看來女孩兒竟是滿臉俏笑,半倚半偎,一副小鳥依人姿態,而肖劍則任憑美人在懷,不推不就,一臉習慣的寵溺。

「對他妹妹很專情,二十幾年了從沒有正眼瞧過一個別的女人。」

是什麼重重地擊向了雲夢,讓她身底某一處莫名地酸痛難耐,她打了個冷戰。彷彿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來不及調整情緒便倉皇地垂下頭逃出會議室。她的腳步慌忙而匆促,以至於肖劍隨後伸向她胳膊的手陡地落空,最後只是懸空在牆壁遮下來的陰影中。

彷彿從溫暖的春天一下子便飛躍到寒冷的冬季,遍體凄寒,彷彿從美奐的童年一下子變成長成苦澀無奈的成年,來不及過渡,來不及適應,就像一個清晨的美夢,來不及感覺夢裏的玄妙,便被刺耳的鬧鈴驚醒,那樣糾結,那樣難過,那樣無奈

,······

在走出會議室的那一刻,雲夢的腳步變得無力而虛浮,以至於她必須要停下來靠在那冰冷的牆壁上緩一緩才可以再站立住。

那一刻恍惚有無數的雪花飄飛在天空在頭頂,只感到涼意卻抓怎麼也抓它不住,那是她愛的雪,但是她卻無法將它接住。

她愛雪,,愛精靈一樣的雪,在她眼裏雪是神聖的,是有生命的。它懂得人心懂得愛。她愛雪,她愛童話,愛肖劍編給她的雪童話。然而,有着生命的精靈一般的雪,她能愛嗎?那美麗的雪公主,還是她嗎?那美麗的雪童話,還有她的嗎?還能是她的嗎?

······

一陣酸澀讓她只好抬起頭,阻止那眼角的水珠落下來。

陽光不算強烈卻異常刺眼,以至於雲夢眼裏的霧氣凝成的水珠被這光線一激,竟要把持不住地落下來,不行,不能這麽丟臉,她一轉身,走向距離最近的洗手間。忽然,一個人影從旁邊的男廁所衝出來,其實速度不算太快,只是低着頭,雲夢又滿眼模糊,所以才不期然的撞到了一塊兒。

再也忍不住,淚終於成串地滾落下來。

「喂,怎麼了?真有那麼疼?。」撞人的男孩子一臉的疑惑和無辜,明亮的大眼睛撲扇著,有些無措和惶惑的撓撓頭。

雲夢的額頭很痛,疼得她不想說話,她搖搖頭側了下身走進旁邊的洗手間里。因為她的淚再也停不下來。

男孩子微微一愣,想追着查看一下,在門口看到那個「女」字時又反應過來,隨後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輕輕地聳了一下肩。

······

會議室里,肖影的心情大好,眉飛色舞地向肖劍講述自己這兩天這兩天在海南旅遊時的見聞。肖劍卻深鎖眉頭,神思恍惚。情緒明顯低迷起來。雖然肖影一再要求他表情配合,他卻提不起精神,心不在焉。

「你猜我怎麼來的?」肖影忽然話鋒一轉,沖肖劍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說。」

「你猜啊,」

「小影啊,我猜你很無聊,要不我改天帶你看奶奶去吧。」

「無趣,」肖影喊了聲,不過還是忍不住說了下去:「是林峰開車拉我來的。」

「哪個林峰?」

」就你你個大學同學,陝西的,家裏開煤礦的。你最好的朋友。」

「去澳大利亞留學的林峰?」

「嗯啊。」

「林峰?他回來了?他現在在哪兒?」肖劍忽然來了精神。

「誰知道?他說去三減二,誰知道什麼玩意?」

肖劍笑了,說了句這小子。然後,快速收起文件,走了兩步。發現肖影的臉色不好看,他又走回肖影的身邊,安撫了兩句,又要聯繫司機讓他過來把小姐送回市區的家裏。肖影不同意,堅持要等肖劍忙完了一道回去。

肖劍無奈,便任由她去。自己則走出會議室。

一出門,就看到一個穿着褐色夾克的男孩子正探著腦袋看會議室的門牌。

「林峰,你怎麼回來了?」肖劍揚起胳膊將手搭在男孩兒的肩上,他們倆是大學同學,同宿同桌,也是感情最深的朋友。

只是,大三時,林峰去了墨爾本留學,肖劍因為要幫着肖名揚打理公司,便留在國內。算起來,兩人已經三年沒有見面了。

「想你了唄,你這麼忙顧不上看我,我只好來看你來了呀。」林峰也不甘示弱,摟住肖劍,兩人各自朝着對方的後背拍打三下算作招呼。這是他們兩人獨有的友好方式。

兩人招呼完了,搭著肩坐到一顆柳樹下的長椅上。

被細長的柳枝斑駁的陽光灑在兩張年輕英俊的笑臉上,竟像在大學校園時一般青春洋溢,讓人兀自羨慕。由於上課時間校園裏卻也肅靜,林峰笑眯眯地問:「我這次回來國,是接到我爸爸的電話,他說他的煤礦遇到點麻煩,讓我回來幫他。你呢?發展的怎麼樣?」

「挺好的。」

林峰用手掃了一下垂到眼前的柳枝,指了指偌大的教學樓,一臉不可置信的戲謔:「挺好的?哥們兒你沒事吧。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相信你會放着集團副總的位子不坐,自己下放到這種地方來,聽着因此還和你爸鬧得不愉快?。」林峰的眼睛快速眨著:「總得有原因吧。古人有英雄愛美色不愛江山,難不成你來這裏也是要效仿哪位英雄?不過,這種小地方會有我們肖大才子也為之動容的美色?」

「什麼話?」

「好話,我是寧願你變成色魔,也不願你做什麼冰山王子啊。冰川山了這多年,不該春暖花開,冰雪融化?再說了,萬事講究個緣分,說不定……」

有風輕輕吹過,肖劍淡淡一笑仰起臉,他的嘴角揚起優美的弧線,眼光卻有些發痴地望向樓角,雲夢的背影一閃,轉瞬不見。

」被我說准了?」

林峰發現了肖劍的走神,他也隨之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但他的腦海里卻突兀地閃出一張帶着淚的嬌小的臉龐。隨之竟也兀地愣了一下神。之後心念為之一動。

「喂喂,你不是真戀愛了吧!」林峰再一次確認。

「也算是吧,不過……」

林峰哈哈大笑:「不過什麼,你這樣的人物還會用上轉折?我怎麼就不信呢,別扯別的,什麼時候把弟妹約出來讓我見見。」

「不着急,等時機成熟了……」

「還不成熟?不是吧。」林峰拍了下肖劍的大腿:」這樣說我就更好奇了,你要出手,還能有不成熟的時候?你可是我們一屆,不對,是大學創校以來的所有女生的偶像,開寶馬的王子……」

「打住打住,」肖劍伸手做了個叫停的姿勢:」哪來那麼多高帽子!」

「哪裏高了,我這是實事求是,以你的你的樣貌,才情,那就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風姿綽卓……」

肖劍伸出手摸了下林峰的額頭:「沒發燒啊,說什麼胡話。」

林峰笑得更加歡實,誇得也更離譜了。不管形容男的女的,只要是好詞都一通招呼。

肖劍卻收住笑,臉色也變得嚴肅:「你就直說,需要我為你做什麼事??」

林峰撐了許久的表象終於垮了下來,恢復了本來的有點頑皮兼賴皮的味道:「別說破啊,你又不是我爹,讓我再調侃會兒。」

肖劍給了他個久違的腦瓜崩,這一崩不要緊讓林峰徹底從未來精英范回歸到紈絝子弟范兒。他身子一歪,斜靠在肖劍的身上,竟很有破罐子破摔的勁。

肖劍把他扶起來,盯緊了:「就知道你小子有事,說吧,我們是好兄弟,我會儘力幫你。」

「真的?」

原來,林峰這一次不但是回去幫助父親打理生意,更是面臨他人生中第一次相親,先不說相親對象怎麼樣,單就相親這種模式林峰就不太認同。他認為自己作為新一代青年中的受過開放思想熏陶的精英,不應該接受老一輩人流傳下來的交友方式的束縛,應該崇尚開放,自由。

可是,他在上學時自由過了頭,光想着玩了,也沒把心思放在談女朋友上,現在家裏催了,才想起來自己光棍一條,急需名正言順一個女朋友。

林峰說:」你看昂,上學的時候,我們全班三十個男生,除了我,沒有一個和你做朋友,不是你高冷,而是你太帥,太優秀,誰要和你在一起,那就是自絕妻路。也就只有我,冒着全班之大不韙,成了你唯一的朋友……」

肖劍蹙眉:「等等,你是想說是我害你沒交上女朋友?」。

「嗯,就是啊!當然啦,不是說你把我比下去了,我還是很帥的,是你把所有女的都比下去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飛流直下三千尺,除卻巫山不是雲,』看過你,再看別的女生都是殘花敗柳,庸脂俗粉……」

「咳咳」肖劍一口氣走岔了,林峰趕緊站起來,用手使勁按摩肖劍的後背。

肖劍躲開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來了:「有話直說,別繞彎子。」

林鋒搭住肖劍的肩頭,湊到肖劍的耳邊,低聲說:「把你學校的女老師借一個給我,當我幾天我的女朋友。」

「不行。」

」用兩個字就想打發我?」

肖劍很鄭重地回了他三個字:「真不行。」

……

兩人正鬧說着,教務處一位女老師拿着表格讓肖劍簽字,肖劍讓林峰去接待室等他。林峰示意肖劍儘管去忙,不用管他。

兩人自來親厚,肖劍也就沒有顧及那麼多,說了聲隨意,便回到辦公室辦公。

肖劍走了,林峰便在學校里參觀。說是參觀,其實他基本上都是坐在會議室旁邊的一條長凳上眼睛飄飄地向洗手間方向看。

每次瞥到稍微清秀點的身影他都會有些小興奮地站起來,仔仔細細地盯上許久,直到,確認弄錯了,才悻悻地轉臉。久了,不免遭遇到別人特別是女老師某些質疑。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說校園裏有個疑似色狼或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又因為肖劍剛剛和他親熱地坐在一起。誰也鬧不清林峰的身份,所以,眾人也只敢竊竊私

語。

肖影在會議室賭氣待了一會,見肖劍沒有回來,也覺得沒什麼意思,走出去,在健身房溜達一圈,正愁著沒人解悶,偶然聽到大家的對話。

肖影也是心思細膩,稍一對照,便猜到所謂的色狼應該是林峰,她趕緊跑到操場上。

林峰正有些悻悻地掃興,不過他的眼睛還是很乖的,一眼就看到肖影,他趕緊拿起旁邊早就準備好的晚報,裝模作樣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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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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