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4

出了雲府，千尋夜徑直來到蜀國邊境那一片山清水秀之地。然而他卻發現縱然這美景再好，也解不掉他一星半點的痛苦。

「啊——啊——」

千尋夜用盡全身力氣對着山峰大聲喊叫。

「啊——啊——」

山峰也傳來了回聲。發泄一陣之後，千尋夜從懷中摸出一粒淡粉色的丹藥，凝視半刻，仰頭欲吞下。

一道強勁的幻力打來，千尋夜猝不及防地向後摔去，手中的丹藥落在了地下。一襲白衣飛來一把摟住欲摔在地的千尋夜。

「夜，住手！你瘋了嗎？」謝寂淵皺着眉看着悲痛欲絕的千尋夜。

「淵，我一直拿你當我最好的兄弟。平時我什麼都聽你的，這一次，讓我自己做一次選擇！」千尋夜掙脫開謝寂淵的手，乞求地望着他。那模樣，是前所未有的令人心痛。

謝寂淵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痛苦不堪的模樣，禁不住眼眶發紅：「夜，何必呢？為了一個女子。」謝寂淵終不忍把他與清兒的事告訴千尋夜，只怕會再次刺激到他。

「淵，你不懂。從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別人都說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跛女，而她的身手卻那麼凌厲，她是一個天生的戰士，與人交手沒有絲毫廢招，也從不因『跛女』的形象而在乎自身的名利。她坦率、孤寂卻又不乏可愛，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比過她。她的一顰一笑都早已印刻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千尋夜帶着憂傷的微笑慢慢地講述著，就像在講述着他的珍寶。

「可是，」千尋夜眉頭一皺，語氣突變，「她竟然那麼狠心傷害我的親人。我唯一的親人在她眼裏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她那麼善良，我根本不相信姐姐的話。可是，淵，當我去雲府時，你知道我聽到了什麼嗎？」千尋夜淚聲漣漣，不可置信地看着謝寂淵。

「在雲府，雲天親口告訴我，雲墨然在幾日前遭刺客傷了雙眼，在昨日就尋得了轉傷求需用的替代本體。昨日，就是姐姐遇害的日子啊！」

「那清兒呢？」謝寂淵倒是心生懷疑，他總覺得這背後似乎還有什麼沒有揭開的秘密。

「她走了，昨日回府後就離開了，連雲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夜，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發生地太過蹊蹺了嗎？」謝寂淵更加懷疑。這一切似乎太過完美，然而，它的漏洞也在於太過完美。

按照清兒對雲墨然的情感，在用轉傷術治療之後，她不會那麼急着離開，而是先觀察雲墨然的傷勢有無好轉！更何況，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事件開始到結局僅僅只有兩天。

如此看下來，不像是自然發生的，倒像是一切都被安排好的。

「蹊蹺？」千尋夜好似聽到了什麼玩笑：「淵，若你最在乎的人被一個你痴戀的人傷害，那麼你會怎麼做？」

謝寂淵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個時而活潑，時而嚴肅的身影。若是他，他會……

「我會徹查清楚。」謝寂淵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千尋夜倒不為所動，自嘲道：「也是，你無父無母沒有親人，能有什麼在乎的人！往後，玉華宮就交由你打理了，別讓我失望。」說到最後一句，千尋夜的話語里多出了一分特別的味道。

「夜，夜你別亂來啊！」謝寂淵聽到最後一句，頓時緊張起來。

「淵，這『華玉公子』的名號你拿回吧。從此，我的世界裏只有千尋月。浴雪城從此也不會再有千尋夜了。」

千尋夜揚起不舍的微笑，用幻術重新把在草地的丹藥吸回手心，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