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砍樹

上岸的事情沒有像林克設想的那麼簡單，個別乘客記得竹蘭這個無論從哪方面都很惹眼的女孩子身邊，原本是跟著一個剛剛成年的訓練家男孩的，竹蘭也因此被叫去進一步盤問。

不過僅僅十分鐘，君莎們就乾脆利落地讓竹蘭離開港口了。藏身於碼頭的林克捏著一把汗地看到了這些，而後跟著竹蘭到了沒人的地方才現身與她會和。

至於其個中緣由，林克覺得自己能大致猜到一些，就佯裝不知地不去追究。

「凱那市的華麗大賽還有兩周的時間才會開幕，這期間，我想在這裡進行一些特訓，你要一起嗎？」竹蘭背著手走在林克面前一個身位處，側身回頭對林克說道。

當然！你以為我下這麼大本兒是為了什麼？林克的心裡立刻被驚喜填滿，不過話到嘴裡則變成了——

「這條公路旁邊森林裡的精靈很有研究的價值，小田卷博士也一直催著我來這裡逛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當你的陪練。」

「這麼說，我要提前謝謝你了嘛。」竹蘭眼角淺露的微笑很微妙。

「同行之誼，不必在意。」林克厚著臉皮回答。

這片森林的生態環境的確非常優越，小田卷博士早年也曾幾度親自來到這裡考察研究。整個森林瀕近芳緣內河，植被茂盛，種類豐富，是草系和蟲系精靈的樂園。

「這棵樹……很悲哀。」竹蘭目視前方不遠處。

一棵從尺寸上看年份肯定不長的小樹，很不幸地生長在了一棵枝繁葉茂參天巨樹之下。

這棵小樹早年蒙受巨樹的庇護，能不承風不沾雪地安然成長，但長至當下這種程度的時候，卻反過來吃了這取巧的虧，無法獲取充足陽光，即使枝幹已經儘可能地彎曲了，也依舊不能逃出巨樹的陰影，時節明明還很適宜，可它枝葉之間，已經枯萎不少了，註定不能再長久存活下去了。

「悲哀？」林克搖搖頭。

「種子要是飄到沙石堆里，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就算僥倖發芽，要麼死於雨打風吹，要麼被精靈啃食掉，萬千粒種子中，能夠成材的，有幾顆？。」

「可呆在母樹的保護之下，永遠不可能成長為屹立在山林之中大樹。」竹蘭說道，將有些散落的頭髮撂到耳朵後面，目光有神。

「但是」

林克接過竹蘭的話

「與其去拼那萬分之一的存活概率，而且這機會完全不能由自己把握，不如託庇於母樹之下，雖然沒什麼希望，也好歹可以見識一下這個世界」

「雖然概率很小，但成材的，都是精良。」竹蘭反駁。

「聽天由命地成材和短暫的苟活，這怎麼比？」林克也不退讓。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思考著對方的話，良久，竹蘭的眼神率先閃亮起來：

「萬幸，我們是人類。」

是啊，人類，先天掌握的資本遠超其它任何一個種族，智慧和努力具備無與倫比的力量！

&nnbsp;但是林克的拳頭卻攥得更緊了，他曾經也像竹蘭這般深信著與命運爭奪機會的可行性，但是生活幫他改過來了，他現在信奉的是人力有時而窮盡。

「的確如此。」林克淡淡地回答。

他的想法自然不會被竹蘭幾句宣言改變，但是他也並不想在這個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哲學性問題上繼續探討。

竹蘭能看出來林克在想什麼，但是此時估計多說也沒什麼用，只能無奈地一笑，而後拋出一枚精靈球，將假面玫瑰放了出來。

「既然它最美好的時光已經過去了，我就在它經歷枯萎的絕望之前，送走它吧。」

言罷，假面玫瑰的身體微微下沉，而後一躍而起，薄薄的葉片揮出，攜著破開空氣的銳利聲音，劃過這棵彎曲的小樹的樹身，落地。

微風吹起，小樹的主幹被斜斜地剖開，上下一分為二。

林克看著這個有些震撼，瞬間失神。

居合斬！他反應過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

第一秘傳技，林克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親眼見到，在遊戲里那個很無用但你不得不用的雞肋技能，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竹蘭假面玫瑰他非常了解，還接著研究的名義收集了它各項身體數據，它的葉子雖然非常有韌性，但是也異常柔軟。

這樣的葉子，能斬斷一棵樹，需要何等的速度和多麼變態的對勁力的掌控啊。

「別跟我說你要用這個去參加華麗大賽的……」林克斜眼道。

「怎麼，你覺得這個不具備視覺衝擊力？」竹蘭挑挑眉毛，微露壞笑。

「……原來如此。」

林克覺得很無語。

讓纖弱的精靈切割厚重的木石，以如此強烈的反差的確創造出了無與倫比的強大視覺衝擊力，至於那華麗大賽要求的美感嘛……

艹，一定是我審美的閱歷不夠！無法理解冠軍之資的高深立意～

反正在林克看來，竹蘭這招最具備價值的地方在於，當漂亮的她獨自在外的時候，要是被一群混混圍上，拿它立威再合適不過。至於實戰應用方面，要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犯不上用這個吧？

竹蘭則不再管林克什麼反應，遞了一個眼神給假面玫瑰，它就再度躍起，同時一個偏小的能量球凝結釋放，將小樹被斬落的枝幹轟到空中，而後假面玫瑰竟然凌空沖了過去，刷刷點點的幾下，等到枝幹落地時，已經成為了一枝彎曲的圓木，長著樹葉的枝叉被盡數削去，切口平滑。

林克舔了舔牙齒，兩眼放光。很不錯，很值得學習，雖然目前自己手上的水躍魚、奇魯莉安以及小傢伙都不適合修鍊這一招，但是來日方長，以後會有什麼精靈入手可說不準，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早做儲備為好。

於是林剋死死地盯著訓練中的假面玫瑰，從它起身，到出手，再到葉片切過目標，直至落回地上，務求觀察到每一個細節，並將之刻進自己的腦子裡。

同一時間，背對著林克竹蘭微微側頭偷眼看到了他的狀態，臉上泛起了莫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