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魘

公元2116年，8月，極地冰原。

一輛塗着雪地迷彩的華夏99A型兩棲主戰坦克勻速行駛在冰原上，坦克行駛過的履帶印蔓延出很遠，不久，雪花將會抹掉所有狠跡。

坦克上載着五個神情疲憊的年輕人，自從半個月前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裝打散以後，華楓所在的裝甲連十輛坦克在遇敵分散突圍的過程中彼此失去了聯繫，如今，華楓擁有的只有這一輛坦克了。

「小夢，看樣子咱們的無線電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了，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趕快去休息會兒吧。等到了和兄弟們約定的匯合地點颶風小鎮后再做打算。」華楓設定好行進路線把坦克切換成自動行駛后，起身走到一旁的雲夢邊上關切道。

「沒事的，我還能堅持，前面就是颶風小鎮了，等天亮到那裏之後看咱們的盟友有沒有可以更換的原件吧。王悅哥和吳京弟弟也才剛剛睡下，霜凝姐說了一會兒換我。華楓，你作為連隊主官才要好好休息才是，大家需要你。」看着眼睛佈滿血絲，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的華楓，有點心疼的語氣說道。

雲夢實在不忍心再讓他強撐下去。她心裏清楚，華楓心裏着急，可是也沒有辦法，距離最近的華夏基地還有一千多公里，如果不能及時補給，憑現在剩下的給養恐怕很難帶着這個四十多噸的大傢伙兒回家了。

這個時候，縈繞在心裏的種種情緒更多的是無奈。隊友們心裏也都清楚，此次探查極地能源的任務怕是走漏了消息才會被人伏擊，損失慘重。離開了祖國以後，沒有後援的孤軍深入，縱然是強至華夏99A的王牌裝甲部隊也還是遭受了近乎毀滅的打擊。這讓剛剛升任代理連長年僅23歲的華楓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是以，華楓也不再堅持，就近打開駕駛位旁的休息艙躺下，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入夜，風雪依舊。

坦克的車頭燈發出的光，在這偌大的冰原顯得微乎其微。

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樣，心裏唯一的信念大概就是回家吧。想到年邁的父母，想到熟悉的軍營。他們知道只要還在路上，就還有希望，還有回到家的可能。比起很多人他們是幸運的一方，儘管前路未知，生死難料。

此刻在距離華楓一行不遠的地方，一處木屋內。幾個全副武裝膚色各異的外國人，對着面前的三個華夏軍人用不太熟練的中文逼問：「你們確定要死守一個對你們來說也許並不是那麼重要的秘密？你們可要想清楚，頑抗到底的下場就是失去生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嗎？你們確定要像你們剛剛的兩個同伴一樣，毫無價值的死去？」

說着他指了下他們腳邊身中數槍，氣息全無的同伴。

「說出你們和你們連長匯合的地點交出你們保存的極地能源的樣本，我黑木雖然被外界叫做豺狼，但可以保證讓你們活着。不過，我的耐心可一向不太好。你們最好快點決定。天亮之前，生，或死，全在你們一念之間。」

幾個人依舊默然不語，不回答他們任何的問題。

幾分鐘后，豺狼再沒有耐心等待，他起身離開，走出門外，琢磨著去哪個老婆那裏過夜。

已經被嚴刑拷打過的三個人，年齡最小的作為通訊員的女戰士已經暈倒，另外的兩個男戰士一個炮手，一個裝填手把她護在身後。

整個審訊過程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他們寧死也不願出賣自己的戰友，儘管為此他們已經犧牲了車長和觀察手。

入夜，坦克還在行進中。

「我願意！」

剛睡下三個小時的華楓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同樣的場景，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第幾次經歷了。三年以來，自從把元氣等級修到二十級以後，他總是隔一段時間就做一個夢，一個重複的噩夢。

夢裏面，是無盡的殺戮，人類的互相殘殺。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而自己只能看着卻無能為力。外星種族的入侵，無力抵抗的平民遭到屠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餓殍千里。被染紅土地順着雨水流到江河裏，河水都被染成了鮮血的紅色。許多也許發生過，也許即將發生的事，重複的在華楓夢裏上演，他的心被割裂了一次又一次。

華楓目眥欲裂，卻只能發出無聲的哀嚎，在他行將崩潰之時，總有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些，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阻止，也只有你能！我想問，你願意嗎？」

而每次在他回答的時候，夢境結束，華楓大口的喘息著驚醒過來。

這個夢魘已經困擾了他數不清的日日夜夜，從軍以後，雖然重複這個夢的次數少了些，但時隔半個月後，也許是這場任務的失敗讓噩夢不約而至。箇中原因，華楓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他能阻止？他又能做什麼？

聽到華楓的動靜，「華楓哥，又做噩夢了？」雲夢關心的聲音傳來。

「沒事，睡吧，小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華楓深吸一口氣吐出，堅定的語氣安慰雲夢。

今年的冬天顯得格外漫長，漫天的飛雪時大時小的飄了一個多月，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的精靈自顧自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