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唐的人生

「咻！……」

「啪……啪……啪……」

窗外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墨色的天空中綻放開來，季小凡圍着暖和的藍色羊絨披肩，依靠在廚房陽台的玻璃窗前，抬頭看着天空中璀璨的煙火，心裏默默數着數字。

「10、9、8、7……」

與此同時，客廳里開着的電視機里，春晚的舞台上，主持人也在倒數着同樣的數字，當數字歸零，電視機里傳來了新年的鐘聲，窗外的煙花更加密集，中間還夾雜着鞭炮的「噼里啪啦」聲。

季小凡的目光從熱鬧的天空中收回，垂目看着對樓房，萬家燈火通明，可以看到有的人家客廳里一家人團聚，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廚房裏還有忙碌著煮餃子的身影……

看到別人家的熱鬧團聚和忙碌的身影，季小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頭轉回到自己的爐灶前，灶台上的一鍋開水早就「咕嚕、咕嚕」地翻滾著，水蒸氣將旁邊的玻璃上糊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季小凡一雙疲憊的眼眸看着自己這間簡陋的廚房，麻木地走向操作台，將已經打開包裝的速凍餃子拿了起來，走回到灶台，一股腦的將一袋子速凍餃子倒進了開水鍋里。慢條斯理地用一個大勺子將鍋里的餃子順時針滑動着。

但是她的注意力卻沒在鍋里，而是分神地伸出手，在一旁帶着霧氣的玻璃窗上，畫出「新年快樂！」幾個字。

屋外的鞭炮聲逐漸地靜了下來，零點的鞭炮放過去了，放鞭炮的人都回家吃餃子了吧？

端著一盤煮熟的速凍餃子從廚房出來。客廳和餐廳的燈全都開到了最亮，電視機里還播放着節目，聲音足夠大，顯得這件屋裏自更加的空曠。

季小凡一個人端著餃子坐到杯盤狼藉的餐桌上，正對着電視的方向，一邊吃着速凍餃子，一邊看着春晚剩下的節目。

人都說春晚零點后的節目基本上都沒有人看，但是季小凡覺得這個時間段的節目還是很有必要的，春晚很人性化的照顧到了她這類人。

她這類身邊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陪伴的孤獨人士，在零點熱鬧的鞭炮過後，還能有節目看着，心裏至少不會覺得孤獨。

象徵性的吃了兩顆餃子，季小凡便沒有再吃的慾望了，筷子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回到客廳關掉了電視機，今年的春晚也就這麼回事兒，雖然不好看，但是卻陪伴她度過了又一個冷清的除夕之夜，她準備洗漱睡覺了。

季小凡在進卧室之前，回身又看了一眼依然開着燈的客廳和廚房，放在客廳燈光開關上的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關燈了，除夕之夜，一定要開着燈守歲。

這是她小時候的習慣，記得小的時候爸爸總會陪着她守歲，如今她一個人生活，這個習慣卻固執地保留着。

仔細地將臉上的妝容卸掉，她認真的洗了一個新年「第一」澡，寓意著「除舊迎新」。

「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季小凡用手在浴室鏡子上的霧氣上面胡亂畫着，嘴裏嘀咕著，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

一個人生活的久了，這樣的自言自語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習慣，一百平方的房子裏，住着她一個孤獨的人，連個寵物都沒有，空空蕩蕩。

吹乾了頭髮，套上了一件寶石藍的男士大碼套頭針織衫，穿上一條淺灰色純棉運動長褲，季小凡在鏡子前熟練地將各種保養品一層層地塗抹在臉上。

「哎，又是一年了，得對自己好一點，要不然這臉就沒辦法看了！」

她手裏一邊忙活着往臉上塗抹水、眼霜、精華、乳霜，一邊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輕嘆著。

確實，年華易逝，轉眼就奔著三十歲去了，可是她還沒有將自己嫁出去，怎麼能這麼快變老呢？這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確也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終於伺候完自己這張嬌嫩的臉，季小凡又弄了一些手霜塗抹在雙手，一邊塗抹著雙手，一邊對着鏡子左右看着。

「還行，素顏還能出去。」

最後滿意地對着鏡子給自己的臉蛋兒下了評判，她才轉身回了卧室。

上床前，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外面的鞭炮聲基本上結束了。

「嗯，安靜了，睡覺吧，一睜眼，又是美好的一天，晚安！」

為了睡覺，她毫不猶豫地關掉了卧室的大燈，只留了一盞床頭小夜燈，然後利落地上床鑽進了有些冰涼的大被子裏。

「哎呦呦……好冷啊！」

她不習慣用電褥子，覺得那樣就像把人放在烤肉機上一樣，半夜會覺得自己想失去水分的烤肉，奈何北方的冬天，屋裏頭的暖氣開着，被子裏就是冷的。

既然被子裏還是冷的，就需要自己的身體溫暖它，暫時是睡不着了，她索性拿起床頭柜上一直在充電的手機。

因為沒有人給她這個日子裏打電話，所以她早早的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因為短訊息多，又怕手機沒電，所以一直放在這裏充著電。

拇指輕輕按在指紋鎖的開關上，屏幕一下子就亮了，微信的信息提示上，一個紅色的99+觸目驚心格外醒目，這一個晚上沒有看，問候的信息已經爆了。

為了打發時間，季小凡一個個地將紅點點開，大部分都是新年的問候短訊。

基本上就是那幾條常見的超長段子，只不過將發件人或是問候的開頭名字換一個，然後群發了過來。

所以季小凡只是機械性地逐一點開，並不去細看裏面的內容，如此反覆地操作了十分鐘，終於一條特別的信息在眾多的群發信息里脫穎而出。

【我想你了！】

【你在做什麼？年夜飯和誰一起吃的？】

【很忙嗎？為什麼不回我信息？你在幹嘛？】

【喂，咱幹嘛？】

最後一條信息是幾分鐘前發過來的，季小凡由於了一下，手指輕觸按鍵。

【準備睡覺……】

簡單的四個字，加上一串省略號，然後點擊發送，代表着她此時不想跟那個發信人，繼續聊下去。

處理完信息，她重新鎖屏，準備將手機放回床頭柜上，拿着手機的手還沒有放下手機，手機震動着屏幕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