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聚義塢篇 第十五章 前奏(上)

第一卷:聚義塢篇 第十五章 前奏(上)

「恐怕那幾個賊寇沒有那麼簡單,像他們這般靠近義塢的情況真的很少見。」————————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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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奢的家雖不像中原豪宅那般華美,也沒那般宏大瑰麗,卻是別具一番風味。

特別是其北地風味特別重,像是在訴說着賈奢外表總沉寂卻無比澎湃的內心,刻意制的「加高椅」使得他坐着時總比別人離地面高几分,也算能顯露其志向吧。

說到底賈奢是一個注重內在的商客,因而從賈奢家外頭乃至走上聚義塢最高的望樓上俯瞰賈府,都看不出這間屋子除了比其他人家的屋子大些外還有什麼造價不菲的地方。

最好的偽裝就是裸裝,形之極即為無形……

可是當你走進裏面時就會發現,不僅很多傢具的制料珍貴,連地毯、柱子、裏頭牆面、門的裝飾等都相當貴麗。

就拿眾人坐着的椅子和踩着的地毯來說,椅子上面的鋪墊綉了艷麗花紋的綾羅綢緞,地毯是紅的,上頭綉有一龍一鳳。

這些從最初就大都是賈奢本人的意願,可塢里的人並不這麼認為,賈公怎可能如此奢侈?

還不得歸在賈奢之妻葉氏身上。

那個自小生活在商賈之家,豐衣足食,遊手好閒而又待他們這些流民刻薄的女人。

如果必須來賈奢家,男人們的一大願望是不要遇上葉氏,免得多事做。女人們則期望在作坊里做活時,嫌東嫌西的葉氏不來視察,好好在家待着等死。

當然,對現在嘈雜的大廳里的男人和商談之事,葉氏也滿不在乎。倒是過幾天做新衣裳要用的材料不知道作坊的那群人搞好了沒,得找個時間去瞧瞧。

至於安保問題,她更不在乎了,十幾年來聚義塢正、后兩個大門被攻破過嗎?

…………

「可能會。」

「伯篤,你這話說得有點過了,那伙人我也瞧得,卻不覺得他們主力軍有多少。」

蔣老七就是刻意來砸台的,但說實話,只是少數幾名黑山賊與歸塢車隊插肩而過也沒什麼,以前又不是沒遇過。

何況刁正帶着人還追了那幾人數十里,當場擊斃其中兩個,剩下的早就嚇破膽了。

「蔣七,你閉嘴。」關鍵時刻還是賈奢的話有力,刁正在他心中一直是辦事最可靠的,蔣老七卻只會油嘴滑舌,「伯篤,那之後便是不再遇上他們了?」

「嗯。」

「如此說來,那幾個只是亡命之徒罷了,不足為慮。從那之後,又走了兩天路,卻一直沒事。方圓二十里內也尋不見有被跟蹤的可能……」

靜靜聽了好一會兒,財賦才緩緩的捋須道。

可是說到一半,賈涎頗為不滿而又不屑,以為刁正自作聰明的打斷財賦說:「本來一天可以走完的路卻因為誤以為會被跟蹤而走了兩天,伯篤,你開的頭吧?這麼多年了,還判斷不出會不會浪費時間?」

作為車隊的領頭人,雖然與賈勇的商隊會合后,賈勇的職名更高,指揮人卻仍是刁正。賈勇所能令得動的只有原屬於賈涎的這支商隊,而且其實他當時也沒心思和刁正作對,不可能會讓車隊一分為二或者說因兩面指令而混亂。

所以害怕被跟蹤而迂迴曲行、迷惑賊寇的命令當然是刁正決定下來的,也是聚義塢外出批隊的常規,即犧牲小眾也要保全義塢的舉措。

「是的,我帶的頭,的確反弄巧成拙了。」不讓賈涎贏了嘴,賈涎的嘴就不會停,退一步海闊天空。

「哼。」

如此一聲過後,賈涎站起來桀驁的說:

「如果沒事了,那我要回去吃飯了,餓死了。」

緊隨而起身是蔣老七,他又沖着洪濤蔑視了一眼,似乎在告訴洪濤自己又在醞釀着什麼了。

入場至今時不時裝作不經意之間瞄一眼蔣老七的洪濤這時候鼓足勇氣,也朝蔣老七看一眼,但很快就將視線移開……

倆人的矛盾還是賈涎一年前強暴洪濤之女洪大玲那事,蔣老七當時負責把風和牽制洪濤,硬拉着洪濤吃酒,把他給灌醉。

待洪濤醒來之時卻發現女兒大玲不堪受辱,在被強暴之後不久自殺了。這事鬧得義塢沸沸騰騰,忍受不住賈涎而圍在他家外頭要個說法同時蠢蠢欲動的人有近百個不止,幾乎每戶人家的男人都在。

也有人選擇沉默的,比如刁謙,和出頭的刁正截然不同,只是迫於壓力,也跟着做了做模樣,卻在賈涎第一次辱罵威脅憤怒的人群時退縮。

這只是多年以來的生活狀況對刁謙的塑造,他覺得並不能責怪他,謙卑也是一種罪么?

像洪濤那樣,事後吃的苦,不少人是有目共睹的,刁正常常幫助洪濤,卻也能力有限。直到呂經給出個主意,讓洪濤當個伍長,情況才好得多。

為了平息眾怒,在賈奢的主導之下,賈涎倒是罕見的致歉。當然,致歉的時候缺乏誠意,所以沒人相信他,都喊著趕走賈涎。

賈奢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趕走賈涎,一直以來針對的都是財賦,因而這麼大的事賈奢雖沒替賈涎說什麼話,卻也是沒當眾說出趕他走什麼的。

而且,不論是賈涎還是財賦,對賈奢而言,趕走後再殺之和單單趕走是全然不同的。賈奢選擇的自然是前者,試問誰敢放走自己的敵人?萬一他回撲呢。

所以賈奢默默定下的策略一直是把財賦逼到絕路進而殺死他,斬草也要除根。

不知情的情況下,若是迫不得已被趕走,財賦自然也會無奈的離開並捲土重來報復。可這樣一來,賈奢就大可能能夠將之殺死,因為他誤判了賈奢用意背後的心思。

除了獨佔甜頭之外,賈奢也會豪不猶豫的殺死該殺的對手,這點財賦往日在與之共事時當然知道,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財賦壓根就沒想過一旦被趕走就很可能會被殺,他並不知道賈奢早已偷偷雇好針對他的殺手,他仍舊以為這只是純粹的金礦之爭,成者留敗者去,只不過他也已對賈奢動殺心罷了。

換做是賈涎卻不一樣,死皮賴臉的他肯走嗎?說什麼他也不會離開聚義塢的。

因此與其說趕走他,不如說只能靠武力拖走他,可這樣一來雙方勢必打起來。那麼賈涎家配備的守御器械就派上用場了,常年雇傭的十幾名雇傭兵和家丁輩也會進一步加大戰鬥的慘烈性,何況眾人罵街時賈涎早就閉門備戰,一個勁兒躲在牆裏反懟。

真打起來對義塢而言絕對是一大災難,縱使最後賈魔頭被拖走或是乾脆殺掉,也會讓聚義塢蒙上一層陰影。

對眾人而言,一概出自流民,本就受盡了脅迫,終於有機會選擇上頭的去留,他們當然不會放過賈涎。

即便頂着賈涎家牆內設的探出牆上的箭塔上配置的幾具速射弩,逼急了他們也敢強攻,而且肯定可以以多勝少攻下賈涎家。

當然,雖同樣擁有次一些的遠程武器卻沒有攻牆器械的民兵隊自然會傷亡不小,不僅賈奢、財賦明白其中道理,刁正也不會驅使眾人撲上去。

後來的解決過程極其繁長,也得益於那時候恰巧還碰上一隊三十幾人的游寇發現並進攻聚義塢,使得矛盾被引向他們。

財賦也成功勸通賈涎動用其貴重的雇傭兵來將功贖罪,十幾名重金雇傭而來的傭兵表現頗佳,戰功顯著。

那次遇襲讓賈奢再次意識到聚義塢選點時雖考慮了種種因素,有意避開危險因素,卻只有內部安然無恙時才能確保太平。

由此,他終究還是選擇了調解,讓賈涎重金賠償洪濤,順便把歸在賈涎之下的幾支商隊給拉了過去,並進一步削弱他的許可權,這些眾人都看在眼裏。

再經過重重處罰參與其中的幫凶,這才得以平息大多數人的憤怒。為大局顧,呂經勸賈奢之下但也絕對能夠指揮得動民兵隊攻擊除賈奢之外的目標的刁正謹慎行事,才勉強穩住局面。

因此賈奢再次意識到賈涎不顧後果的胡作非為和財賦的渾水摸魚肯定會再次讓聚義塢內部不安穩,考慮之後,他決定加快鬥爭進程,儘快將這兩個危險人物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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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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