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怒髮衝冠
應天木器行的入口處，是一個衚衕。衚衕口，有幾個武師模樣的人在來回的巡視，估計是怕有人來搗亂。不過正常人的來往，卻也不過問。
楊叢和小六從衚衕進去，看到兩邊分佈的全部都是應天木器行的產業。這衚衕兩邊的幾十個院子，依著製作器物的不同，各自分開，每個院子便是一個相對單獨的作坊。楊叢和楊老實工作的地方時應天木器行里的傢具坊，因為楊叢沒有繼承原來身體的記憶，所以找不到傢具坊的地方。不過有了小六這個嚮導，自然沒有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
來到一個院子的門口，小六告訴楊叢這裡就是他爹工作的地方，然後和楊叢分開，徑直往衚衕裡面走去。
楊叢站在院子的門口等了十分鐘的時間，這才推門從院子大門進去。
作坊裡面，正是熱火朝天，裡面的工匠，怕是有好幾十人。著幾十人，有的在鋸木頭，有的在刨板材，還有的在雕花，還有上漆的。
楊叢一走進作坊，就看見了楊老實正垂手站立，正在挨訓。在他的對面，一個三十來歲的圓臉矮胖男子正在那裡指著鼻子訓斥他。
「我說楊老實，你做了一輩子的木匠，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看看你這幾塊木頭方子，連直線都鋸不好，還當什麼木匠？你要不想干，趁早回家去。」
楊叢走近了些，看到地上堆放著一堆的木料。這些的木料都是一些七彎八繞的廢料，可是黃三卻非要楊老實給鋸直了，這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楊老實卻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背，嘴裡還連聲說道：「黃工頭，我會儘力的，求求你看在……」
楊叢壓制住心中的怒氣，心中猜到這人多半就是黃三，心想這下剛好，老子剛好想來找茬，沒想到人一困就有人遞枕頭。當下也不言語，只是重重地在他的後面咳嗽了一聲。楊老實剛才只顧低頭聽黃三的教訓，並沒有看到兒子的到來，這是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發現楊叢一臉殺機的站在黃三的身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黃三看到了楊老實的臉上的異樣，回過頭來，看到正在他身後滿臉冷笑的楊叢，有些愕然。不過很快他就放鬆下來，這楊老實父子兩就是一對慫人，老子蔫兒，兒子熊。前幾天自己將楊叢推到摔傷了，結果楊老實連個屁都不敢放。欺負這樣的人，有時候黃三都有些覺得不過癮，太沒有挑戰性了。哎，這樣的人生在這個世界上，天生就是被人欺負的料。
「看什麼看！沒看見過老子欺負人啊！」黃三把兩眼一瞪，回身對著楊叢吼道：「還有你，老子不是給你家老頭說過了嗎？你被開除了，給我從這坊內滾出去！」
楊叢把身體轉了一轉，站到楊老實的一邊，一邊注視著門口，抱著雙臂，打了一個哈欠道：「孫子你會不會欺負人啊，要不要爺爺我教你？」
楊叢的話一出口，頓時作坊里所有的人幾乎都不由地愣住了。今天這是怎麼的了？這楊獃子忽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竟敢和黃工頭頂嘴對罵了！楊老實更是有些害怕地哆嗦起來，兒子這下子闖了大禍了，得罪了黃三，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黃三當場暴跳起來，一個巴掌就向楊叢狠狠扇來，口裡還不乾不淨的罵道：「小兔崽子，老子就來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獃子！」
楊叢早就有了準備，看到黃三一抬手，那裡會給他出手的機會，當場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腳。這一腳跺的結實，黃三的身體整個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這一摔，將黃三摔倒七葷八素，等到他剛剛站了起來，只見到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砰！這一拳正中鼻子，頓時鮮血奔涌而出。
作坊中，有幾個黃三剛剛安插進來的親戚，不過湊巧並不在旁邊，聽到這邊有動靜的時候，看過來到的時候，只見兩人早就已經戰在了一起。
其他的大多數的人，都對這個黃三十分的厭惡，看到他剛才欺負楊老實，都還在心中憤憤不平，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一張胖臉就被揍成了醬油鋪子。一看楊叢替他們出了氣，那裡回去拉架，都在心裡暗暗叫好。一看黃三的那些親戚要過來，還都有意無意的圍了一個圈子，剛好將他們擋在了外面。
黃三的鼻子上挨了重重的一擊，鼻子里酸，嘴巴里咸，兩眼中儘是金星，頭腦中像是開了一個音樂會，咣咣一陣亂響。
「呀，給我打死這個小王八羔子！」黃三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向楊叢沖了過來，嘴裡不停的罵著。
楊叢等到他來到了跟前，隨手扔出了一把鋸末，砸在了黃三的臉上。黃三吃了這一記襲擊，那裡還看得清事物，只是閉了雙眼，在那裡兩手亂舞。
楊叢還想再給兩拳，突然一瞥眼，看見鍾小六帶著幾個人從院子的門剛剛進來，連忙上前一把抱住黃三，滾倒在地，順手將黃三的血摸了幾把，稀里糊塗的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發生這一切的時候，楊老實其實就在一邊，不過他已經被這事情嚇得七魂出竅，手腳冰冷，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哪裡想過，自己一向獃頭獃腦的兒子，怎會如此驍勇。等到楊叢和黃三已經抱在了一起，他才想起來，應該上去拉架，可是此時兩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那裡插得上手。
楊叢的左手抓住黃三的頭髮，狠狠地向他的腦後拽去，防止這傢伙上嘴咬他，右手則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膝蓋還在底下時不時頂幾下小腹。
這個時候，黃三那裡還有反抗的餘地，但是他那裡吃過這個虧，嘴裡還在那裡高聲的叫罵著，也是不停的用拳頭和胳膊肘向楊叢的身上擊打。可惜的是，他的力量大多都打在了楊叢的「烏龜殼上」，對於楊叢來說，不過是隔靴撓癢。而楊叢的膝蓋卻是結結實實地頂在了黃三的身上。尤為可氣的是，楊叢每頂一下，就在那裡高聲地大叫一聲：「黃工頭，求求你別打了！」
黃三心中那個氣憤，自從來到了應天木器行，仗著有舅舅謝友鄰在這裡當執事，雖不說橫行霸道，但是在這個作坊裡面，那也是當大爺的人。而且他以前就是一個潑皮無賴，打架鬥毆的事情沒有少干，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正在氣的哇哇大叫的當口，只覺得楊叢的的雙手一松，身體終於被釋放開來。急紅了眼的黃三爬起身來，劈手就向楊叢打去。奇怪的是，楊叢這個時候卻並不還手，只是用雙手抱著頭，四處亂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