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醫

第2章 求醫

只要能給母親醫治,打她罰她她都不怕,但是父親既沒有打她也沒有罰她,只是閉門不出。

任憑安璃怎麼哀求,管家也不讓她進去正房,只是丟了句:「老爺和夫人說了,大晚上的到哪裏去找大夫,發熱而已,死不了人的,等明個一早說不定能退熱。」

「我不走,父親不出來我就長跪這裏不起來!」

管家命人攔住門口,自顧自去休息了,那兩個看門的小廝看着安璃直瞪眼:「真把自己當小姐啊,不過是個庶出!」

「要我說啊總管就該放她進去,鬧出點動靜,讓老爺好好責罰責罰,讓她長長記性!」

「誰說不是呢,害的我們大晚上的還得在這守着!」

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九月末的秋雨打在身上,冷的安璃不自覺的打起來哆嗦,兩個小廝守在屋檐下得意洋洋的拿安璃賭起錢來:「我出十個銅錢,她馬上就能走。」

「我也賭她能走。」

「那怎麼行,我先說她能走的!」

安璃冷眼的看着他們,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人便是母親,母親危在旦夕,她不走,她不能走,父親肯定知道她跪在外面,她要等到他出來給母親找醫生,她裹緊外衣,卻見頭上的雨水突然沒了。

安璃詫異的抬起頭,卻是大姨娘俞氏打了把油紙傘,幫她擋住了秋雨。

「傻孩子,你在這淋出病來,誰照顧你母親?」俞氏脫了披風將安璃裹住;「聽姨娘的,回去吧。」

「我不走,我母親……「安璃一時情急喊出了平日裏私下裏與柳氏的稱謂,趕忙改口道:」我姨娘得了高熱,我要在這裏求父親出來給姨娘請大夫……」

俞氏聽完眼紅紅的,彷彿是怕眼淚流出仰起臉:「這都是命啊……」

安璃這才記起母親曾提過俞氏的兒子,也是幼年時得了高熱沒有及時醫治夭折的,安璃望着俞氏悲傷的面龐,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俞氏半響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扶安璃的臉龐道:「傻孩子,還看不出來嗎,這是你嫡母不讓你父親出來,等到明天你父親也不會出來,咱們妾氏的命比紙薄啊……」

「嫡母……」是了,白天的時候她們母女兩衝撞了楊氏,讓楊氏面子上下不來台,楊氏自然不會輕易的繞過她們。

「與其在這等著不如自己出去找個大夫。」

安璃覺得俞氏的話在理,但是安璃整日裏待在安府,哪裏認識外面的大夫,俞氏似乎看出安璃的困惑,從懷中掏出一個信件遞給安璃:「去城西賈大夫家,把這信物給看門的小廝,他定會放你進去。」

賈大夫……安璃幡然醒悟,是了,大姐的夫婿不就是賈府的嫡子嗎,當初大姐不願意做一品大員府里的小妾,執意要和賈府的嫡子成親,還鬧過私奔,被楊氏抓了回來要沉塘,安璃的母親還幫着求過情。

安璃握著俞氏給的信件,猶如抓住救命的稻草。

「只是這個時候,管家不一定能放你出去,你得尋個靠得住的小廝才行,多給些銀兩。」

俞氏還在不停的叮囑,安璃已謝過她,迫不及待的跑回了西廂,哪個小廝也沒有自己靠得住,安璃囑咐冬兒一定要照顧好母親,從箱底翻出兄長借給她的衣服,趁眾人不備翻牆出了安府。

安璃雖然打着油紙傘,來到賈府的時候後背依然讓雨水浸透,好在懷中的信件是乾的,安璃小心翼翼的掏出俞氏給的信件,看門小廝收了信后又重重的把門關上。

安璃在門外等了足足一盞茶功夫,那扇厚重的大門才緩緩的打開。

***

領路的是個小廝,賈府不如安府大。

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裏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從裏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的垂花門,大姐一身藍色的翠煙衫立在垂花門后迎安璃:「璃姬,怎麼這麼晚帶着我姨娘的信件前來?」

四個姐妹中安璃和大姐感情最好,安璃跟大姐也不客套:「大姐,我姨娘病的厲害,想求大姐夫去幫瞧上一瞧。」

大姐聽完面露難色,拉着安璃的手道:「不是姐姐不願意幫你,確是你大姐夫晚上被一幫朋友邀去青柯舫飲酒作樂,卻不在家中。」

「我姨娘病的厲害,如果不找人醫治怕是挨不過今晚……」

聽聞大姐夫不在家中,安璃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大姐勸安璃莫急,招呼府中小廝去青柯舫尋大姐夫回來。

青柯舫安璃是知道的,以前無聊的時候兄長帶她去過幾次,那裏是文人騷客們飲酒、賦詩作畫、議論朝政的地方,但是青柯舫在東市的護城河邊,賈府在城西,安府在城南,等小廝將大姐夫從東市的青柯舫找回賈府再去安府,路上一來一回便要耽擱到明日清晨,母親哪裏等的急,安璃拉住大姐道:「我隨小廝一同去。」

「也好。」大姐知安璃素來性子急,又取了藥箱讓小廝背了;「找到少爺,讓少爺直接隨我妹妹去安府。」

安璃走出賈府時,車夫已經套好馬車等在那裏,安璃感激的看了眼大姐,這個恩情安璃記下了。

馬車很快將安璃他們帶到了東市的江邊,江上燈火通明,離老遠便看見一艘艘畫舫依次在岸邊排開來,畫舫上張燈結綵,頂上漆著黃漆,船柱雕梁畫鳳,船上女子或憑或立,皆以輕紗掩面,身着羅衣,風流才子賦詩作畫,好不熱鬧。

安璃和小廝下馬車雨已停,他們直奔東頭的青柯舫,還未到近前便見一隊御林軍守在碼頭驅趕人群,安璃攔住一個從船上匆匆逃下來的客人:「請問這位公子青柯舫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有這麼多官兵?」

「不知怎的,今個官兵突然就闖進舫里抓人,不論青紅皂白,青柯舫上識字的儒生都抓起來了,我若不是跑的快,怕是也要被抓了去,小公子看你的樣也識得幾個字吧,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吧!」那客人搖了搖頭遁了夜色去了。

跟安璃一起過來的小廝聽完六神沒了主,嚇的往回就跑。

「你要去哪裏?」安璃一把抓住了小廝。

「少爺出事了,我得回去告訴老爺夫人!」

「都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

「沒看見官兵在抓人嗎?」那小廝甩開安璃的手臂往回跑。

「你不能走,你走了誰給大姐夫拿藥箱!」安璃不依不饒過去揪着他的衣擺不放。

「沒看見官兵抓人嗎,你這廝是不是傻?!藥箱是吧,給你!」那小廝橫著臉一把將安璃推倒在地,將藥箱往地上一扔便跑走了。

安璃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江邊的碎石子地里,濺了一身的稀泥,手上磕出一條條血印,膝蓋上也磕出了血,血水浸透了褲子,被深秋的夜風一吹,涼颼颼的。

安璃顧不得身上的擦傷,母親還在府里等着她找大夫去醫治,安璃抓起地上的藥箱背在身上,瘸著腿一步步的挪向了青柯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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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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