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貝貝鼠

第十一章 貝貝鼠

她沖入了廚房,當她出來時,臉上黑了一塊,手裏端著被燒焦的菜。她生氣的說:「叫你不要進來,你進來幹什麼?」王琪轉身出去。西單說:「既然來了又要走,有你這樣的人么?」王琪立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西單一笑道:「過來吧,請你吃早餐,來得這麼早。」

「現在都10點了,還早嗎?」王琪皺着眉頭問。

「你不是一樣,只知道說人家。」西單邊吃邊說着,王琪走到餐桌旁,看着燒焦的土豆,說:「你就吃這個?」西單說:「很奇怪嗎?你要不要?」

「這燒焦了能吃嗎?」

「肚子又不知道它燒焦了,經過胃酸一消化照樣吸收排放。」西單用勺子舀了起來,把土豆吃完。她看着瞪大雙眼的王琪一笑,擦了擦嘴,說:「你不是要了解我嗎?這就是我,一個邋遢的女孩。」西單對着鏡子化起妝來,完全不顧身後有個大男孩。

王琪環看了小屋四周,牆壁上有漏雨留下的污跡,傢具也很少,一張床,一個柜子,一套餐桌,僅此而已,餐桌上有幾本樂譜書。王琪說:「看來,你只有音樂相伴了。」西單一笑道:「這就足夠了。」

西單化好妝,兩人走出屋子,王琪問:「我們這是去哪?」西單說:「還能去哪?去賣唱啊。」她倒挺坦然的。王琪和西單來到一個公交站,女孩佈置場面,王琪走過來說:「你不是在這裏賣唱吧?」西單點點頭,王琪驚訝的說:「你瘋了,這裏有城管,再說,大白天的演奏起來也不好聽。」

「怕什麼,只要掙到錢就可以,我們演奏一會就走。」西單說。

「那好吧,但不要演奏太久了。」

西單鋪開場面后,開始彈唱,王琪勉為其難為她伴奏,等車的乘客圍着他倆,雖然喇叭聲和吵鬧聲不絕於耳,但兩人還是很認真的演奏,不時有乘客扔些碎幣過來。忽然兩個身穿制服的城管揮開乘客,他們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粗壯城管說:「不知道規矩啊,誰讓你們在這裏賣唱的。」西單不作聲,城管用警棍抬起西單的臉,說:「長得倒有幾分姿色,不如跟我吧,不要賣唱了。」西單氣憤的踢了他一腳,城管哎喲一聲,捂住下部。另一個城管抓住西單的頭髮,兩人撕扯起來,王琪走過來,對着城管打了一拳,城管竟然倒在地上。城管吹着哨子,招來更多的兄弟,西單趕忙收起碎幣,牽着王琪衝出了人群。

他們來到一間酒吧,西單望着王琪,兩人都開懷大笑。王琪說:「你膽真大,城管你也敢打。」西單說:「這怕什麼?爸媽我都敢打,還怕這些欺軟怕硬的。」王琪一愣,說:「你沒跟你爸媽住一起嗎?」西單說:「我是個孤兒,沒有爸媽。」難怪她說出爸媽都敢打的話。

王琪和女孩碰杯,他發現女孩很美,柳葉眉下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不時發出水晶色的光芒,白嫩的臉看不出一點瑕疵,櫻桃小嘴不時翹起,顯示出倔強的野性。西單忽然說:「你看我臉幹嘛,都是化妝出來的,別以為是真的。」王琪一笑,西單說:「你看我鼻子是不是太扁了,我想整個高粱鼻出來。」王琪說:「這樣挺好,你想做美容手術,醫生把你的鼻子割開,放一個鈣化物,然後再用線縫合。」西單說:「這麼恐怖啊,那我還是不做了。」西單喝完酒,付了酒錢,說:「明天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西單踏上了自行車,遠去了。

王琪來到以前和付海峰、靜雅租住的居室,他敲了敲門,沒人應答,房東過來問他,你找誰?王琪說:「在這裏居住的女孩還在嗎?」房東說:「哦,我記起來了,你們三個人租過這套房,那個女孩叫徐靜雅,她已經退房了。」想不到靜雅也走了,王琪心裏很惆悵,說:「房東,你能不能讓我進去看一下?一會就出來。」房東答應了,給了他鑰匙。王琪走進房間,房間沒什麼變化,只是人去樓空,牆壁上畫着他們三人留下的窗戶,還有他們排練時的架子。王琪打開窗戶,看到窗戶上的那盆文竹,文竹沒有水澆灌,枯萎了許多。靜雅說,這盆文竹象徵這他們三個人,可是付海峰已死,稻草人也散場了,是否許多東西都會一去不復回?王琪想珍藏點什麼,他把這盆文竹帶上,離開了房間。

他回到租房,把那盆文竹放在窗台上,澆了水,文竹恢復以前的生機。打開房門,小白鼠探出了頭,王琪把手伸到布袋口,小白鼠爬到了他的手臂上。王琪把小白鼠托在眼前,小白鼠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王琪笑着說:「看你賊頭賊腦的,是不是肚子又餓了。」王琪給了它一根香腸,小白鼠吃完,王琪把它撫在手中,說:「你還沒有名字呢?不如給你取個名字。」王琪想了想,說:「看你如此可愛,就叫貝貝吧,貝貝鼠,你看怎樣?」小白鼠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點了一下頭。

外面下起了雨,雨點打在文竹上,王琪看着文竹,想起了付海峰和靜雅,臉上露出傷感的神態。「海峰,你在那邊還好嗎?你要我照顧靜雅,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她,以靜雅在音樂上的造詣,相信她會有很好的前程,而我或許只是一個流浪者。」王琪嘆了一口氣,貝貝鼠把頭貼在他的前腿上,似在傾聽他訴說。王琪把它趕回布袋裏,關上燈,睡去了。

王琪一連幾天都沒見到西單了,他在地下道里演奏,西單走到他面前,臉上寫着沮喪。西單說:「你能不能陪我?」王琪問:「怎麼啦?」西單眼圈有些紅,說:「別問了,我想喝酒。」兩人並肩的走着,王琪看到她的連衣裙有些褶皺,臉上有淚的痕迹,知道這女孩肯定受了傷。他倆來到酒吧,西單叫了紅酒,她狂飲著,王琪很為她擔心。

「你坐在我身邊。」西單說,王琪從她對面移到她身旁,女孩又說:「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王琪猶豫了一會,但還是放在了她肩上。女孩又說:「對我說,西單,我們分手吧。」王琪不知其意,按照她的話重複了一遍。西單說:「為什麼,不是說好了,要不離不棄嘛。」王琪一愣,知道女孩失戀了。西單說:「照我話說,我父母不同意我跟一個賣唱的在一起。」王琪沒有說,西單很生氣,把王琪的手甩了出去,王琪很氣憤,說:「你自己喝吧,我才沒空聽一個失戀女孩發牢騷。」王琪丟下西單走出了酒吧。

王琪走在大街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靜雅。她比以前端莊了許多,烏黑的秀髮搭在肩上,百褶裙穿在她身上更有典雅的氣質,優美的身影向前走動着。她忽然一轉身,看到了王琪,王琪轉過臉,想逃避那雙清澈的眼睛,但已不能夠。靜雅走過來,欣喜的看着王琪,說:「這些日子,你到哪裏去了,我到處找你。」王琪說:「還是那樣,過着流浪的日子。」

「王琪,我很難過,關於你被學校開除的事,我向校方解釋過,但——」

「其實我不想讀了,總感覺在大學里像是折騰,或許學校開除我,是把我放出籠子。」

「王琪,你為什麼要逃避我?」

「沒有,只是最近有些忙。」兩人沉默一會。

「你給我的那封信,為什麼祝福我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難道你不想嗎?」

「想,但我的另一半卻拋棄了我。」

「不,他只會給你帶來不安與不幸,把他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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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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