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怕水的女人
牢畫聽到那女人的話，愣了愣，不知該說什麼。這些人！要麼不接電話，要麼接電話就是問一些白痴問題。什麼叫會漏水嗎？這年頭哪有漏水的房子？頂多頂層滲點水，即使是這樣銷售人員也不會承認的。
牢畫正腹誹，那女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嗚嗚嗚……我現在住的房子整天漏水，淋濕了，好冷……嗚嗚嗚……「
這低聲的哭訴斷斷續續的從電話里傳來，帶著迴音，伴隨著偶爾響起的「滴答「聲，給這個下著雨的傍晚平添了許多寒意。
牢畫不敢再說下去，直接掛了電話。這個女人，若不是裝神弄鬼在耍她，就是腦子有問題，不然怎麼弄出這麼詭異的動靜？實在有些嚇人。
一定是腦子有問題！她安慰著自己，微微平復了下心情，調整狀態，再次摸向了手機。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嚇了牢畫一大跳。
牢畫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心頭微顫。這可是卡2的來電。卡2是來售樓部以後公司新辦的辦公電話卡，她一直拿來打推銷電話，從來都是只出不進。誰沒事給售樓部打電話呢？牢畫大著膽子看了眼來電顯示。我的天！就是剛剛她撥出去的那個號碼！
是那個女人！她又打回來了！牢畫小臉蒼白。她可不想再與這個神經病交流了，怪滲人的。
手機響了許多聲，終於安靜了下來。牢畫正要繼續工作，那該死的鈴聲又響了起來。反覆幾次，牢畫也火了，管你是人是鬼還是腦子有病，這無敵連環奪命call是幾個意思？腦子一熱，牢畫接起了電話，沒等對方說話就吼道：「富裕江山售樓部！我們只賣不漏水的房子！」
那女人大概是被牢畫的吼聲給鎮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幽怨的說：「你這麼凶幹什麼？人家就是問一問……」
雖然這句話仍然帶著詭異的迴音，但因為這幽怨的口氣，反而變得有些滑稽，令牢畫心中的那一絲恐懼也變淡了。知道這個女人不正常，牢畫耐著性子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說：「這位女士，不漏水是我們公司房子出售的基本條件。您需要什麼條件的房子，可以告訴我，我會給您推薦適合您的房子。」
女人再次沉默了幾秒鐘，接著，似是自言自語的低喃道：「什麼條件的？推薦給我？這麼好？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牢畫實在是不想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不等那女人想好就開口說道：「我們富裕江山小區是江陵集團旗下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高檔小區，位於江城濱河新區，緊挨濱河建造，最北邊的住房全部屬於沿河景觀房……」
「啊！我不要沿河的！」那女人忽然恐懼的喊起來，嚇了牢畫一跳。「我住的房子漏水，我不要沿河的……水...水，好多水！嗚嗚嗚……我好冷……」
又來了！牢畫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這個神經質的女人，語氣又不耐了起來。「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了？」
女人似乎挺害怕牢畫發火，頓時止住了哭聲，「嗯」了一聲，口中卻依舊碎碎念著：「水、水……冷啊……」
牢畫自動選擇忽略女人莫名其妙而又詭異的低喃，繼續介紹：「小區環境優美，設計精良，所有商品房全部是花園洋房，一戶一梯，電梯直通地下車庫……」
「地下？」那女人又是驚叫了一聲。
「是的，地下車庫。」牢畫已經習慣了她一驚一乍的風格，淡定的回答。
「不！我不要通到地下的！地下很可怕！你不知道，那裡好多鬼……嗚嗚嗚……」
呃……牢畫無語凝噎。大姐，你自己就很像鬼了好吧！嚇死寶寶了好么？
「不需要地下車庫可以不買車位，不喜歡坐電梯可以選擇一樓。我們的一樓有院子，屬於花園式的建築，我們的樣品房就是一樓。您有興趣的話現在過來，我可以帶您看一看。」
牢畫這話說的絲毫沒有誠意。雖然是邀請，但言下之意就是，你現在不來，我就不帶你看了。
然而牢畫還是小瞧了這女人的執著，一聽到牢畫說可以看房子，立馬興奮的嚷嚷道：「我就來我就來！你叫什麼名字？我現在就去找你，你等著啊！」
牢畫腦袋裡「咯噔」一聲，心道完蛋，這瘋女人要來找自己了，這烏漆嘛黑的就自己一個人，還不得嚇死？
「我是富裕江山的銷售員牢畫。」或許是因為還抱著一絲幻想與希望，牢畫雖然心裡害怕，但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牢畫，牢畫……」女人口中念著牢畫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小。對方一直沒有掛電話，牢畫鬼使神差的沒有掛掉，聽著電話那邊「嗚嗚」的風聲，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熟悉。
正當牢畫的思緒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的時候，她感到外面的環境發生了一些變化。
牢畫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向外看去。從售樓部裡面看，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可是她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她大著膽子，拿起放在牆角的雨傘，走到了售樓部的大門前。原先隔著一段距離和玻璃，她看得不真切，此時卻是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原本售樓部外面是一個面向濱河的小廣場，全部是大塊淺灰色地磚，廣場雕塑與建築全是歐式風格，裝飾也是富麗堂皇。而此刻，映入牢畫眼帘的，卻是一系列有著濃郁傳統中式氣息與蘇州園林風格的大型庭院，宛如一副真切細膩的生動古畫！
見鬼了！牢畫身形搖晃了幾下，勉強穩住身形，卻又見那美若畫卷的庭院之中，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是個女人！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牢畫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不真實的場景，邏輯不通的變化，不合時宜的女人，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牢畫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希望再次睜開眼，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然而這並不是幻覺，也不是夢。當牢畫睜開眼，看見的卻是那女人越來越近的臉。
不可否認，那女人長的極美，身材修長，凸凹有致，令牢畫好生羨慕。可惜的是，那張精緻的面容慘白中透著死灰，極為駭人。
牢畫下意識就想逃，回頭一看，空曠的售樓部里只有她一人，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逃也沒用。
她深呼吸了一口，認命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越走越近，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女人。
反正她已經夠倒霉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真的要是迎來了鬼，也不過如此了。
牢畫心一橫，直接從裡面拉開了門，用顫抖而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高聲道：「歡迎光臨！」
「你就是牢畫？」那慘白女人一臉驚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笑容說：「牢畫……牢畫……這名字如此熟悉，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熟悉？牢畫可不想和她熟悉，訕訕一笑道：「也許是重名吧，我並不記得見過您。這位女士，您怎麼稱呼呢？」
那女人被牢畫這麼一打岔，便沒再去深究熟不熟悉的問題，開口道:「我叫極美。」
我去！牢畫差點兒平地摔一個踉蹌。這名字起的，極美？雖然這女人長得極美不錯，但是這麼誇自己不大好吧？
見到牢畫的反應，極美毫無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怎麼樣？我是不是長的很美？我告訴你啊，我原先沒有這麼美，但是這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我努力研製了一種藥丸，只要女性吃了，就會變美。可惜了，我住的房子天天漏水，把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藥丸都給淋濕了……嗚嗚嗚……」
好了，這下話題終於回到房子了。牢畫鬆了一口氣，接著極美的話說:「那麼您可以在我們這兒買一套不漏水的房子，專門安排一間儲物室來存放藥丸，您就再也不用擔心藥品受潮的問題了。」
說著，牢畫伸手指向自己身後道:「我帶您去看樣品房，您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