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澤,舊疾複發

第二百九十一章 澤,舊疾複發

可能因為沒有舉辦婚禮,出於彌補之心,裴母把滿月宴做得非常隆重,邀請親朋好友都來參與。

桑母原本也想把親友鄰居都叫來,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只叫了關係好的親友,那些嚼舌根的人哪裏配來慶祝她外孫滿月。

桑歸雨原本還掛心少東的事,一忙碌起來就給忘了,加上她和張姐偶爾有聯繫,看起來也不是多嚴重的事情,她就沒太在意,直到有一天夜裏,她突然接到了愚小弟的電話。

愚小弟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更何況還是晚上。

「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他的聲音依舊冷沉,卻夾雜着難以忽略的擔憂。

認識那麼久了,他向來都是從容淡定的樣子,唯一能讓他失去冷靜就是張礫,桑歸雨第一反應是張姐出了什麼事。

「是張姐怎麼了嗎?」桑歸雨有些緊張。

「她沒事,是少東,準確的說是澤……」

若換做平時愚小弟是不可能打電話給桑歸雨的,澤的事情找她有什麼用呢,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可是這會兒樂樂有了身子,又整日擔心少東和澤,剛剛甚至還哭了。

醫生都再三警告過,要放鬆心情多休息,不然對孩子有影響,他想不出其他勸慰她寬心的辦法,想到桑歸雨和樂樂的關係挺好,也許她說的話她能夠聽進去。

愚小弟只是三言兩語地說了一下澤的情況,桑歸雨卻懵地說不出話來。

難怪他那麼瘦,臉色又一直怪怪的,看似高大卻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原來是生病的緣故。

大家都特意瞞着她主要是澤的意思,桑歸雨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到這種時候了還要瞞着自己,而愚小弟的話讓桑歸雨瞬間淚目。

「他知道你有過這樣的病史,不希望你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當初她從郊區調到紫潤總部的事情是澤全權負責的,知道自己的體檢報告內容很正常,桑歸雨本以為他是遺漏沒看見,沒想到他是知道的。

「他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他。」桑歸雨急忙起身,惹得裴沐航皺眉。

大晚上的去醫院?

裴沐航覺得剛剛就應該直接把電話給掛掉,不給她接,省得麻煩,現在看她錯愕緊張的模樣,這毛病怕是與那個有關吧。

愚小弟自然不肯說,先不提澤不同意,就說她剛生了孩子坐月子,身體虛弱,奔波跑去醫院,勞累其次,要是又染上什麼,那他就太罪過了。

「有這心就夠了,你去醫院也幫不上什麼忙,那種地方能不去最好,別讓你給病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就算不考慮你丈夫,也要想想你孩子。」愚小弟少有地耐心勸誡。

是啊,她還要給孩子餵奶,真要是身上帶了什麼病菌回來,連累孩子受罪,那是萬萬不行的。

桑歸雨反覆思考着,現在的她的確冒不得絲毫風險。

只是讓她知道了卻什麼也不做,她又不安心。

愚小弟說了自己的目的,希望她幫忙開導一下樂樂,又給她分析利弊,他素來冷靜理智,把所有可能的不利結果給她提醒一遍,無非是覺得這樣最好。

既然幫不上忙,無力改變現狀,何必讓自己暴露在危險里呢。

這是他的意思,更是澤和少東的意思。

桑歸雨問不到具體的醫院,又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即便心裏擔憂,還是沒再追問。事後想給少東打個電話,發現時間太晚就作罷了。

她心裏藏不住東西,又是這種事情,放下手機后就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裴沐航,翻來覆去睡不着,才悠悠吐出口。

裴沐航是何等敏銳的人,見她的樣子就隱約猜到了什麼,只是沒想到那個男人也得了這病。

那個叫澤的男人與他毫無關係,只是在跟少東接觸的時候見過一兩次面,兩人甚至都沒有說過話,現在與他說起來,連他的長相都記不清了。

「你說他會不會在專科醫院那裏?」桑歸雨猜測著。

那是市裏乃至全國都首屈一指的專科醫院,十有八九會是在那裏。

「那麼多大醫院,不一定會在那裏,就算是你也不知道具體病房。」裴沐航第一反應就是阻止她去找人。

之前為了她的事,他對這方面的疾病做過一些了解,一次治好了也就罷了,最怕反覆發作,若是變成耐葯的,那就更麻煩了。

對於他來說,小雨的安危最重要,至於其他人,他也管不著。

桑歸雨也知道一時半刻是沒法找到澤,她和澤算不上什麼深交的朋友,頂多是因為少東才有了聯繫,這會兒少東他們拒絕透露他的消息,也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可是就算不說,她也無法安心。

結核這毛病在她心裏留下很深的陰影,只是這樣被提起,就讓她想起當初住院時的可怕場景,她遇到的那些人,看到的那些彷徨無助的臉。

澤就跟他們一樣,虛弱地躺在某一張病床上,被賦予一個號碼,讓醫生護士叫着。

「別擔心了,那也不是絕症,少東會給他請最好的醫生,積極治療還是可能治癒的,就是時間問題,你在這裏煩惱又沒幫助。」

其實耐葯肺結核還是比較嚴重的,現在就是不知道澤的病情到哪種程度了,也不能確定複發了就是耐葯了。

「嗯,希望他早點康復。」

對於這種事情,他們無能為力,只有送上祝福。

桑歸雨翻了個身,背靠進他的胸膛里,回想着當初的經歷,思索著如何才能給他加油打氣,讓他多點信心,調整好心態,應對漫長的治療。

第二天,桑歸雨一大早就給少東打電話,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少東知道瞞不住她,也沒藏着掖着,把知道的都說了一下,好在問題不算非常嚴重,是感冒引發肺炎,本身肺部功能較差,需要住院吊水,控制住炎症。

「你才生了孩子,身體虛弱,就別過來了,有我照顧著,不會有事。」

「那好吧,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

確定澤沒有很嚴重,桑歸雨才沒那麼憂心忡忡,為了不辜負愚小弟的重託,她每日都會和張姐聊會兒天,要麼視頻,要麼電話,幫忙調整孕期情緒。

她把懷孕初期碰上的事都告訴張姐,那會兒寶寶沒有胎心,極可能變成死胎,自己傷心絕望,那經歷真的太可怕了,嚇得張礫都不敢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生怕影響寶寶發育。

桑歸雨知道張姐非常期待這一胎,自己初為人母,滿心滿眼的母愛,希望自己寶寶健健康康,也希望張姐的寶寶能夠平安,平時就變着法子逗她開心。

自從知道了澤的事情,桑歸雨整個人的情緒都低落許多,直到有一天少東告訴她說澤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了,心情才好起來。

桑母看她心裏有事,問了也不說,就時常提醒著,要看開什麼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沒幾個人能夠一生都平安順遂,對比自己現在的生活,讓桑歸雨越發感恩,慢慢變得陽光開朗。

她趁著裴沐航上班,老媽和婆婆在逗阿宇的時候,回來一趟郊區的家裏。

衣櫃最上方的抽屜里放着她在專科醫院裏做的所有檢查單子和片子,包括那時候記的日記。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複查胸片,剛開始的時候查得更頻繁,短時間內多次拍CT讓她一度認為自己會被輻射出其他毛病來。

那段時間她剛剛對裴沐航升起好感,雖然不認為兩個人能夠走到一起,但是心中總是有點小小期待,突然被這一事打擊,更加心灰意冷。

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如何度過那漫長的日子,在醫院裏就每天吊水,在家就每天吃藥,一頓一盒葯的那種吃法。

那時候對她來說,日子好似沒有盡頭,日復一日地吃藥,吃藥。

終於等到半年過去了,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才驚覺這份經歷就像她肺部里的陰影一樣,終身無法磨滅。

看着檢查單子上的日期,轉眼間已經四年多了,要不是澤的事情,也許她都快樂地要忘記有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點,桑歸雨心情又舒朗了,既然命運降臨,遭遇這樣的坎坷,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哭也罷,指天怨地也罷,發泄發泄不是壞事。

只要過去了,那就好了。

希望澤能夠儘快走過這坎坷。

將片子對着窗戶高高舉起,日光照出胸廓的形態還有肋骨走行,那是自己的肋骨,根根分明,黑白交錯。

就像生活,有溫暖明亮的白晝,也有寒冷漆黑的夜晚。

桑歸雨靜靜坐了一會兒,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到一個大的牛皮紙袋裏,重新放回柜子裏面,慢悠悠地出門。

還沒坐上公交車就接到裴沐航的電話。

「你在哪裏?」他的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

桑歸雨出來的時候特地瞞着管家他們,只是跟老媽說了一下,要到家裏拿點東西,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回了一趟家,現在剛出來。」

「嗯。」

她的語氣雀躍,不像是裝出來的,裴沐航確認她心情不錯,就換了話題,讓她別在外面逗留太久,早點回去。

自從知道澤的事情,裴沐航就一直擔心她的情緒,見她很快就像沒事人一樣笑鬧,以為是不想自己擔心而掩飾,經過一段時日觀察,發現她是真的看開了。

能夠看開最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看開又能怎麼辦呢。

桑歸雨邊走路邊安靜地聽他的囑咐,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內疚,這段時間,他應該很擔心自己吧?

「喂?你今天忙嗎?」

裴沐航特別想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想想還是算了。

「不忙。」

他說這話的時候,下面一片人都抬頭看着他,尤其是陳摯蒙,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這會兒眼眶都黑了。

明明從早上開會到現在就沒停過,確定不忙?

裴沐航好似沒看見他們的不贊同,勾唇笑得好看,問那頭的人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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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因細雨遲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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