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求婚與往事
「這是我娘凌氏」
這幾日例假悶在身隱園，衛子璟總來陪我，此外金花寸步不離，影子也總是出現噓寒問暖的，我感覺的到衛子璟有些不開心。身子剛乾凈了，我就要和衛子璟去踏青。可是衛子璟一頂轎子把我接進了三皇子府，把我帶到了這個供奉著他娘親牌位的祠堂。
牌位上『亡母凌氏』，並未稱凌妃。牆上掛的畫像也並非正面宮裝，而是未嫁女子場景，畫上凌妃梳著雙環髻，身子探出窗外，好像要撈回飄落的手絹，袖口的粉色花瓣圖案比窗外的海棠花還要鮮艷。
「父皇說，這是他初見我娘時候的樣子。我娘的手帕掉了。」很少聽衛子璟談起他娘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年幼喪母，不願提及他的傷心事，從不過問。
「凌妃真漂亮。」我由衷讚歎道，豈止是漂亮，畫上的女子更多的是靈動可愛。畫筆傳神，彷彿看到女子帕子落了的驚訝和急於抓回手帕的急切，發上的鈿花袖口的紋路，處處可見繪畫者的用心。「他們在哪裡見到的？」
「朝陽城」衛子璟跟我說了一個很美的故事。
那年初夏，朝陽城惜花樓。
一女子正憑窗賞海棠，和身邊侍女閑聊著。一陣風吹來，花瓣紛飛如雨。這女子情不自禁伸出手接花瓣，袖子里的手帕掉了出來，女子順手就去撈，這哪裡撈的著，兩手空抓了幾下，眼看著手帕在風裡飄啊飄的。
一抬頭，發現自己這窘迫的一幕都撞在了對窗一個陌生男子的眼裡。這男子正是私自出宮的衛皇衛令瞻。正懊惱，見那男子手中擲出一個細細的飛索，直衝著風裡翻飛的帕子去了，一下子把手帕勾了回來。動作利索，姿勢瀟洒，美人面前露了這麼一出，男子得意地笑了。拿著手帕就去歸還。
女子接過手帕，發現手帕破了個洞，海棠繡花碎開冒出幾根白色斷線。男子這才反應過來，飛索利器，抓取手帕時候直接穿過了薄帕，懊惱自己的粗心，毀了美人的帕子，「我賠你一個新的。」
「不用」女子疊起了手帕帶著侍女走了。
男子看著女子的背影，痴痴不能忘懷，找到惜花樓的夥計問道，「那女子是誰？」
「凌家幺女」
「那男子是誰？」
「小姐，奴婢去問一問。」
「你爹娘很相愛」聽完故事，我感慨道。
「我父皇對我娘有多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這一生都深愛著我的父皇，到死都沒有怨過他。」
「嗯」
「這個送你。」
「怎麼又是人魚淚石？你怎麼沒有還回去？」
「還它作甚？這個本就是我的東西。」
「你這個潑辣小霸王，」我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怎能當著凌妃的面罵他呢。衛子璟從小跟在皇上和太後身邊長大，受著寵溺性子洒脫，有時候翩翩公子，有時候就是個橫行的霸王。
「噢，你就是這麼罵我的啊。」
「還不是你有錯在先。」
「卿兒，這個人魚淚石的確是我的，當年是我娘的嫁妝呢。可是我娘卻從未出嫁，沒有成親的儀式。今天我帶你來見我娘，想當著她的面，把這個送你。卿兒，你嫁給我吧。」
我接過人魚淚石，指尖的陰影滑過泛著幽藍的寶石，我重重地點頭「我願意。」
「我去相府提親去。」
「你急什麼？」
「哈哈哈哈」
「哎，你跟我說說這人魚淚石的事情唄，你娘的嫁妝怎麼成了江青國的國寶了？」
「這些個陳年舊事，我也不太清楚。十五年前，我和我娘曾遭賊人擄去，那次我雖然活了下來，可是我娘卻去世了，人魚淚石也丟失，再後來，人魚淚石就在江青國出現，還成了他們的國寶。」
十五年前，凌氏已經入宮，做了衛皇身邊的貼身侍女，雖然沒有名分，但是和衛皇恩愛非常。衛皇嚴令禁止任何宮中妃嬪女眷踏足乾坤宮，叨擾凌氏。凌氏因為思念家鄉，衛皇就陪著一起去朝陽城探視凌氏的母家，那年衛子璟四歲。
凌氏的出現，凌氏入宮，凌氏有子，凌氏的一切，都引起後宮妃嬪嫉恨不滿。禍事就出現在這次探親。衛皇的車馬受到阻擊，凌氏和衛子璟被人擄走了。衛子璟記得有個武功很好的陌生男人救了他們母子，把他們安置在畢縣畢家，後來輾轉到溧陽縣王家，才與凌家取得聯繫，回到凌家與衛皇相聚。可是，母親卻死了，衛子璟痛哭要去看一看母親，被衛皇衛令瞻死死抱住，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回宮。」
「母親為何會死？」衛子璟不只一次質問衛皇，卻得不到答案。再後來朝陽凌家慘遭滅門，就這樣消失了。「我一定會找出兇手。」
「你可知是何人所為？」我吃驚的問道。衛子璟童年竟然遇到這麼凄慘的事情。
「閻羅門。」
「又是閻羅門。」
「你也知道它？說起來，那次我在醉花樓見到你，就是因為閻羅門，我收到密信，說到這件往事，聲稱凌家畢家都被閻羅門所滅，我才跟著線索查到了醉花樓，本來是奔著『舞仙』去的，卻見到了你。」
我做相府小侯爺做慣了，約見各個達官貴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那日讓林草蘭把三皇子約過去，她滿口答應，我竟不曾想她哪來的人脈本事招來皇子蒞臨，此時方才知道，是影子派人用閻羅門引他。這個閻羅門，毀了多少家族，讓多少人背負血債。王家，金家，項家，凌家，畢家，瑤光公主的兒女，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家族。閻羅門殺人，不為錢財，行蹤隱秘，他們殺這些人是為了什麼呢？多大的仇恨，要每每殺光所有人。我腦中不斷轉過這些家族，總覺得這其中有某種聯繫。
「善惡終有報，閻羅門一定會有報應。」
「卿兒，我曾懷疑你是閻羅門的姦細，或者是父皇，皇兄他們派來的。可是當我把你帶回來，看到你的容貌，想到你曾以王嘉熙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我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是姦細的話，我就把你的主子殺掉，你只能跟著我了。」
「雖然有些事情沒有跟你說，但是我不是姦細，我只是恰好喜歡了你而已。」
「不是恰好，是命中注定，我想要我母親那樣的愛情，我就遇到了你。我一定會珍惜你的，一定，一定。」
衛子璟的包容，衛子璟的深愛，衛子璟的承諾，無一不讓我沉迷。得此夫君，我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