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曖昧的玩笑

我開心不已，要真是當著眾人的面給大家表演，被丞相爹爹聽了少不得發我跪祠堂。眾人聽了不敢遲疑，起身作揖告別離去，我也隨同起身要走，可見衛子璟揚了揚眉毛，我硬生生停住了腳，站在桌子邊與各位告別。皇長孫走過我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熙公子受苦了，本宮記在心裡。」我神色如常，笑著與他作別。心裡想著，若你真記得我恩情，對我爹好點就行，將來你也登基，我爹就是服侍了三代皇帝的老臣了，那身份地位，估計我丞相爹爹睡著都笑醒了。

狗子偷偷告知我，影準備了兩雙滑輪鞋，碼號一雙我的，一雙是三皇子的。難怪鞋盒那麼大。我本想著要真是表演的話，就拉著三皇子一起，丟臉大家一起丟。雖然沒有跟狗子串通，但是他一跟影說，影就想到把三皇子的鞋也打包一起送來，這份默契真是讓我心安。

賓客走後，衛子璟帶我去了一處院子。十米行廊接著一處涼亭，昏黃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廊上亭上繁茂的橘色炮仗花串上。聞香入亭，一副黑白棋擺在案上耀耀發光。「陪我來一局。」

「好」

收拾棋子時，衛子璟又瞥見那個大盒子「你這鞋盒這麼大。拿過來我看看，貴履的鞋子一向精美」

「下人隨便拿的，不一定好看。」我想推脫，但是侍女已經把鞋盒抱過來了。蓋子取開「兩雙？」衛子璟取出鞋子，拿著大一點的那雙「莫不是為我準備的？看著腳碼一樣。」

腦中演練幾遍各種答案的結果，我回道「這正是為殿下準備的。我曾在貴履定做了兩雙鞋，一雙自己的，一雙是殿下的，想著哪天見到殿下送給殿下做禮物。不曾想今天讓下人去取鞋子，貴履的人以為我要把這份禮物也取了，就一道給了。擇日不如撞日，殿下快看看這滑輪鞋，可還喜歡？」

衛子璟翻弄看了一翻「很是精美。小熙有心了。」

通關！我開心地湊過去把另一雙自己碼號的金色滑輪鞋接過來。「殿下可怪今日我把滑輪表演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殿下是否以為我在為皇長孫殿下化解危局？」

「我不該這麼想嗎？」衛子璟盯著我道。

「殿下沒有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娛樂眾人，想來是明白小熙的苦心的。我這麼做不是為了皇長孫，而是為了殿下。」我娓娓道來，「說句逾越的話，三殿下今日宴會之事，任何一件傳出去，都對殿下十分不利。最糟糕的是，若兩位皇叔找皇上告狀，皇上是護著您，還是他的兄弟？」

「小熙有所不知，我既然敢這麼放肆，自然是不怕的。」

「三殿下的手段，我確實知之甚少。可是這事情終歸皇上臉上無光，日積月累這種事情多了，皇上心中有了芥蒂，不再疼愛殿下，該怎麼辦？殿下無外戚依靠，權利都來自當今皇上啊。再說皇長孫，他乃太子親子，如你所說更有可能是將來的皇上，您真的不怕他報復嗎？太子如今地位穩固」我壓低了聲音「若您想爭皇位，風險極大，如此挑釁之事實在不應該啊。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這是什麼反應？光盯著我看。您是覺得我管的太多，瞎操心了？」

「沒有，我很喜歡」

「啊？」

三皇子靠近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鼻尖，我整個僵住。「小熙句句在理，一心為我考慮，我很感動。聽聞相府嫡長子好美色，莫不是你色膽包天，肖想我」。

他語氣透著蠱惑，我卻聽得後背冷汗，腦中警鈴大作，身形後退要和他遠些距離，卻被他雙手按住肩膀，後退不得「三殿下說笑，下臣是名聲不太好，私下裡放蕩了些，卻對三殿下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的。」上一個誇他臉好看的二殿下，他的親哥哥，可是被他當眾人面拿書砸，而且聽說沒有受得皇上任何責罵。

「宴上忤逆我，你不怕。如今你倒是怕了。」

「殿下說笑了」

「喚我璟」

「啊？殿下使不得，尊卑有別。」

「你之前不是這麼生分的」

「你之前也不是這麼戲耍臣下的」我厲聲道「我是男子，殿下也是男子，怎可如此調戲下臣。」

衛子璟見我發怒，終是鬆開了我，我立即閃退，幾片橘黃花瓣被風吹落，砸在我頭上，我惶忙甩頭躲閃。這皇子府，主人欺負我，花也欺負我。

「花下看美人，小熙，你比姑娘還要漂亮幾分」

「殿下再胡說，我就回府了。殿下喜歡看美人，照鏡子就是了。」我還沒有見過比衛子璟更好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死活管不住自己的心意，總是喜歡他。

「鏡子里的人不會用你那種眼神看我」

什麼眼神？我奇怪地看向他。「好啦，我逗你玩呢，你的反應可真有趣」

「呵呵，哈哈，有趣」這玩笑再開幾次，我精神細胞都嚇死一半了。

「小熙莫要回府了，陪我幾天」衛子璟又語出驚人。

「這是什麼話？」本來我就不外宿我不熟悉的地方，如今三皇子剛開了個曖昧不明的玩笑，我更是懼而遠之，怎麼可能要留住幾天。衛子璟不理，已經讓人去相府通報了。

「小熙別鬧，若是我不讓你走，你以為你走得了？」這麼赤裸裸的威脅，我確實一肚子脾氣發不了。「你可餓了？隨我吃些晚飯吧。」

「不吃，吃了大半天了」我不願意與他吃飯，而且確實不餓，宴會上雖然受了驚嚇，也確實找空吃了不少。

「好，那我讓人備些桂花糕和榴槤酥留著晚上你餓了吃。」我心裡亂，不理他。「怎麼，你不喜歡？我見宴席上，這兩道點心，你多吃了幾口。」

「不是，是我極少離家外宿。」

「你是怕我吧。我同你玩笑的，你反倒怕我了。」我仍心裡惴惴不安，只聽衛子璟語氣悲傷遺憾「生於皇家，兄弟不親，我自幼就很孤單，眾人因為我皇子的身份對我多有所圖，對我都是表面親近實際上疏遠。見到小熙，覺得一見如故，打心裡想和你多親近親近，把你當朋友，才愛與你玩笑。如今你也要和其他人那樣疏離我嗎？」

素來知道他與另外兩位皇子不親和，皇上寵著他官員諂媚他，他確實難以交到知心的朋友。我認識的三皇子，有些任性卻心地善良，智慧孝順，待友真誠，他支持新政改革推行平民教育主張開國通商，會聽了我說的羅弋和念兒的事情而推拒太尉結親，會因為喜歡熙恩樓的美食天天去吃而沒有把廚子搶走，會與我下棋時候讓著我棋子送我棋譜，會親自在南山修建亡母陵墓，會擔心二皇子報復我而陪我從太學走到宮門。今日宴會，確實荒唐，與我認識的三皇子截然不同。

「沒有，璟，你想多了」我終是服了軟，「嗯，趁天還沒黑，要不然我們玩會滑輪鞋？」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