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醉后胡言

吵架歸吵架，影都不回來睡覺了嗎？

「想是去肖師傅那兒休息了，少爺不用擔心。影功夫不弱，會照顧好自己的」小秋安慰道「天色晚了，回房休息吧」。

「我睡不著，你先回去吧，我這裡坐一會」我坐在院中石凳子上發獃。小秋跟在身邊不願離去。

半晌，「林大夫說要我回來後去找他一趟，我現在去，你回去歇著吧」我對小秋道。小秋無奈笑了「少爺，你也不看看這天，月亮都落下好久啦，林大夫早歇息了。你要是心煩，我陪你再坐會吧，你跟我說說唄，不要自己憋著。」

我心裡憋悶委屈，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出來的。「我去看一眼就回來，不要跟著，也別驚動了爹娘。」說完我就走了，去肖宅找影，路過林大夫的煉藥房，見有亮光。

推門而入，林大夫正在收拾藥材。

「師傅這麼晚還不睡？」林大夫教我醫術，私下裡我常以師傅相稱。

林大夫轉身「是你？這麼晚了不來也沒關係的，我找你不是什麼急事情」見我面色有異，忙過來拉著我手把了脈，觀我神色「熙兒有傷心事？可是太尉府小姐收留流民之事？這乞丐流民是常有的事情，咱們儘力幫上一二便好，若是事情大了，有鬧事的，朝廷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多謝師傅安慰，我並非此事」

「那是什麼事情？說與我聽聽」林大夫拉我到門外間小廳坐下。取來些酒水和冷盤「這心裡煩啊，需要喝上兩杯，這可比吃藥有用多了，哈哈哈」

林大夫的會客小廳緊貼著煉藥房在室外，說是廳，不過是三平左右的木亭子罷了，三面通風才讓藥味淡了些，院中景緻簡單，一些種植的藥草和一些晾曬草藥的架子框子，一些杯杯罐罐放置在牆邊。

「謝謝師傅」我心裡煩的時候，也多和師傅飲酒。林師傅很慈祥，沉迷藥物毫不功利，不會像丞相爹爹那樣不是說國事就是說家仇，也不會像肖越雄喝醉了就和影打架。，

林大夫為我斟酒，酒香四溢，正是桂花釀。我很喜歡桂花的味道，桂花釀醇而不烈。「來喝一杯，我這酒不似竹劍青烈性，不會醉到發瘋，哈哈哈，你回頭給你肖夫子送上幾罈子，省的他喝醉了發瘋，到處打架。」

想起肖越雄的醉態，我忍不住笑了「他酒品太差」

「是啊，追的你一路大叫跑回相府，到現在想起來，還好笑的很哪」林大夫呵呵的笑了起來。是的，那次打的確實凶了。肖師傅舞劍很美，可是醉劍很兇悍！那日影不在，我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他醉酒，提著劍就跟我對上了，我不停拆解招式，我哪裡是對手啊，打不過躲不開，還好輕功好，踩著屋頂狂奔，被他一路追著打回相府，毀了不少相府小侯爺的美好形象。那一路大喊大叫的引來了不少百姓抬頭觀看，也喊來了相府侍衛幫忙。師傅酒醒了，跟丞相爹爹告罪，也跟我道歉。爹爹嘴上說的沒事，心裡罵的可凶了，非要給我換個師傅教武功，擔心我受了欺負。

想起丞相爹爹和肖夫子「他們對我都極好，你對我也很好」

「當人感到痛苦的時候，多想想開心的事情，多想想身邊的人，什麼坎都過去，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林大夫又為我滿了杯酒「你如今父母親友相伴，生活無憂，應該珍惜當下啊」

「就是因為珍惜」我悶悶地說道「可是影······」林大夫不知影的身世和我的淵源，我無法開口。

林大夫見我不說，也沒深問「你和影關係親厚，我也有所見聞。女大不中留」他輕輕說了句，唉。

「師傅」我知道他想歪了，嗔怪了句。

林大夫忙住了嘴，禍從口出。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別的事情」

林大夫想了想「我知道你和善，待他如友人，從不加責難。可是你是相府小侯爺，身份尊貴，說到底他也只是你的隨從，若是你對他有氣，發出來打罵幾句又何妨？左右他是跟著你的。」

跟著我？呵呵，他高興了跟著我，不高興了跑出去半個月不著家也是有過的，擔驚受怕，生意受損不說，趕上肖師傅醉酒沒人陪練，把我打得鼻青臉腫。

跟林大夫說不清，「知道了，謝謝師傅開解，來，再喝一杯」

「師傅總是孤身一人，可有想過給我找個師娘，一起生活呢？」我問道。

林大夫放下杯子，側身向外，躲避我的目光「說你呢，怎麼拿我開刷？我一大把年紀了」

「師傅醫術高明，整日里行醫問葯，深受百姓愛戴。我可是看到不少婦人假借看病之名，對您愛送秋波呢」我打趣道。

林大夫扔了顆花生砸過來「不學好！這沒影的事兒，你少到處言語。堂堂相府大少爺，多看些詩書多好。」

我討好地給師傅又倒了杯酒水，正經道「今日還要多謝師傅，師傅親自前往城北幫忙看病，流民之福！」

「客氣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所幸沒有棘手的病症，不過病者眾多，這葯錢算你頭上哈」

「治病是你的本分，葯錢怎能我出呢？」我推辭道「你找我，就是這事？」

「要不然呢？我小本生意，白送不了那麼多藥材」林大夫不依。

「當年我娘和我漂泊在外，人蔘靈芝的你喂我吃那麼多，也不見你小氣」言畢被林大夫又扔了個花生「小兔崽子，智恩不圖報，還拿著我是吧？白給你吃了那麼多好東西」

我見他又惱了，趕緊討饒「熙兒知錯，嘻嘻，明天府上就把銀票送來，哈哈，今後『福氣村的用藥花費啊，都算在丞相府』。」

「福氣村？」林大夫品評了下這名字「這福氣村，還真有福氣呢。」

「師傅救人無數，不知道可見過這種病症呢？」我回憶著與他說起「早些感覺呼吸不暢，似有物堵塞脖子，吞咽無困難，不過身體前傾就會呼吸困難，所以吃飯喝水都會難受。身體后傾，無感如常態。突然躺平，感呼吸尤為困難，不至於窒息，但是非常不舒適，慢慢調整姿勢又可以呼吸通暢些。此癥狀從發現起，半月時間癥狀嚴重，可是觀察體表，脖頸處並無腫物，撫摸無異物。再過十日，呼吸阻礙現象減輕，頸部腋下，撫摸有活動質仞小腫物，無痛感。有些人腹部股溝都會出現這些小腫塊。這為輕癥狀。有惡劣者，腫物互相融合，與皮膚粘連，不活動，或形成潰瘍。得病者，體弱，發熱，盜汗，皮膚脆弱，身體頭部多有皮屑，瘙癢，更有甚者紅疹潰爛出水。不管癥狀輕重，得此病者，極易受其他病染，若感染一日間難以救回。即使無感染，得不到有效治療，少則一月，多則數月，終難逃一死。」如是如是如是，在他聲聲追問下，我細細給他描繪著癥狀。

「血氣兩虧則體弱體虛，臟腑有疾則體膚有異，皮膚不潔癥狀深則紅疹潰爛也是有的，內有腫塊為血淤內阻······」林大夫一一分析道。

「不是的，師傅，你說的這些都不至死，有葯可治。我說的086，是淋巴出了問題，這個保護著人體的網路自己出了問題，若他出了問題，就如同人體失去了防鎖，失去了自愈的能力，所以才出現諸多癥狀。若是淋巴出了問題，手指頭流血都能致死。」

「何為086？」林大夫很有興趣。

我盡量直白些解釋道「淋巴是一種無色透明如水的液體，人和動物都有，如同血液流於脈搏中一樣，淋巴也在類似脈搏的管子里遍布全身，與脈搏有交織有分離。像一個保護身體的網守護著身體。有人生病了沒有經過藥物治療，自己也會痊癒，就是淋巴的作用，在修復受病痛的身體。有的人咳嗽，會出顎下腫起。我說的086，是淋巴出了問題，這個保護著人體的網路自己出了問題，若他出了問題，就如同人體失去了防鎖，失去了自愈的能力，所以才出現諸多癥狀。若是淋巴出了問題，手指頭流血都能致死。」見他眉頭緊鎖，我正惱怒自己竟然跟個古人說這麼先進的人體秘密，不知如何繼續，正要算了。林大夫一拍大腿激動道「竟真有偽脈存在！」

「偽脈？」

「淋巴，就是你說的淋巴。我聽你所言，竟與我所想不謀而合。我行醫多年，對人體熟悉至深，曾觀察似有偽脈存在，可是查書問典，與同行推演，一直得不到認證。熙兒是從何處得知這些的？」

「聞仙閣」我謊稱道。

「果然名不虛傳，竟有如此學識，實在是我等俗人難望其項背啊！莫不是真的是神仙不成？」林大夫聞言對聞仙山很是嚮往。「若有機會，能討教一二，定是受益匪淺啊！」

你要去了聞仙山，也不知道淋巴的存在吧。「那我說的病症？」話已至此，中醫博大精深，林大夫又研究至深，淋巴都發現的了，說不定真遇到過這種病呢。

「尚不確定」林大夫疑惑道「你可親眼所見這種病人？在何處？可否讓我親自診斷？」

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雖然不血腥，卻是死亡離自己最近的時候，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那種等死的感覺，每每想起都想大哭一場。可是任何一些情緒的波動，都會讓呼吸更加困難，讓癌細胞更加肆虐。哭，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卻也讓自己更加接近死亡。「沒有，只是在聞仙閣翻書時看到的，並不深知。不說了，咱們喝酒」。我又給他滿了一杯。

林大夫一口乾下「不喝了，你早些回去吧。」回屋關上了門，留下桌上杯盤狼藉和我。

「怎麼感覺師傅有些難過？」我彷佛看到林大夫眼中有淚光，我對著門內喊了句「師傅？」

「我明天收拾，你先去吧。」林大夫在門內回道。

如此，「那我先告退了」我心中惱怒，要是沒有美羅華，這病還是絕症，現代醫學都棘手的病症，這古代的大夫見都美見過吧，我跟他聊這個做什麼，徒增不快活。

剛上了牆頭，風一吹頭有些懵，直直載了下來，沒有想象中的石頭，感覺墜入溫暖的海綿，模糊間好像看到了影「影」

「說你什麼好」影正打算回相府，見有個影子很像王嘉熙從牆頭摔下，趕緊飛身接住。看著懷裡滿身酒氣昏睡過去的人，十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