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間

第32章 人間

江薇畢業這一年,『新榜』國際原創音樂大賽在*國舉行,江薇和蕭然代表中國賽區赴*國參加總決賽決選,他們帶去的作品是《人間》。

此次原創音樂大賽,有的是以樂隊形式參賽,從作曲到編曲無不精良;還有的是作曲者自帶樂器獨奏,這樣的對於原創作曲的品鑒相對直觀;但是像蕭然他們這樣的倒是獨一份,因為只有他們這一組是創作者全程不參與演奏的一組。

在叫到他們號牌的時候,主持人介紹道:「這組參賽選手來自亞洲東方國家-中國,他們帶來的原創作品是《人間》,非常讓人費解的是,《人間》是一組鋼琴樂,它的創作者是一位鋼琴界的年輕新秀,但此次他卻不參與自己作品的演出,Why?」

《人間》是蕭然創作的一組鋼琴樂集錦,一共四首,蕭然走上鋼琴樂的創作之路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蕭然大二上學期,他遇到了自己在鋼琴樂上的又一道難關,起因是他無論如何都彈不好李斯特的《12首超級技巧練習曲》,其實如今流傳的李斯特練習曲,是李斯特1852年進行3次修改後的版本,這一版並沒有其第二版的鬼馬難度,真正讓人為李斯特的炫技而瞠目結舌的一版是1839年的第二版本,但即便是降低了難度的第三版蕭然也感到十分吃力。

那段時間蕭然陷入了瘋狂的練琴模式,可是越練越無法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這是他自恢復前世記憶以來第一次把自己搞的像個瘋子。

他到顏青的鋼琴室找顏青,因為他的鋼琴老師也無法給他準確的指導,老師能聽出來的問題他也能聽出來,可是要怎麼改?老師給的建議是慢慢練。

顏青聽蕭然彈了幾段,聽完后顏青開始皺眉。

「你不能在這麼練了,在練下去恐怕以後都彈不了鋼琴了。」

蕭然不明白顏青什麼意思,什麼叫他不能彈琴了?

「我能理解你迫切求成的心情,可你要再這麼練下去,你的手會承受不住,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不是受過傷?」

蕭然當然是受過傷的,顏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蕭然眼前出現的第一個畫面,是前世被人一根一根的挑起手背上的筋脈,然後是每天都要重複一次的疼痛,甚至到了最後他都分不清是新傷更疼還是舊傷更疼,想到這些蕭然本能的抖了一下。

顏青看他這樣估計自己是猜着了:「你當時應該沒受什麼嚴重的傷,至少沒影響到手指的活動,否則也不會這時候才出現問題,你的老師聽不出來也不奇怪,我要不是自己吃過彈不了琴的苦我也聽不出來。」

蕭然問顏青他是如何克服的?顏青看起來什麼問題也沒有,他若自己不說誰又能知道他曾經手指受過傷?

「克服什麼呀,把比賽都弄丟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開這個工作室,我只是彈的時間少了手指問題自然就少了,偶爾指點學生兩下也聽不出什麼來。」

「咱們學鋼琴的手是第一重要的,沒了手還彈什麼鋼琴?你剛才彈那兩段,第一段《鬼火》沒問題,第二段《幻影》也沒問題,問題出在第三段《狩獵》上,很明顯,你彈《鬼火》的時候都不怎麼吃力,直到《狩獵》才開始跟不上,這是手指疲勞導致的,在技巧上你並不需要指點,在音樂感知力上也不需要人引導。」

「求成心切,本來是件好事,可你手指曾經傷過,左手小手指明顯力道沒跟上,這樣的練習頻率根本承受不住,你不能在這樣練了。」

本身小手指的力量就是十個手指中最薄弱的,他之前小手指骨折,雖然複位及時,可照蕭然這樣的練法,出問題是早晚的事情,蕭然半晌沒說話,到最後突然笑了,有什麼好難受的呢?比起前世簡直不要太好,少彈琴又不是不能彈琴!

他最喜歡的《夢幻曲》的創作者舒曼,就是一個因無法繼續彈琴而走上創作巔峰的偉大鋼琴家。

羅伯特.舒曼,在他潛心學琴時期,因為錯誤的練習方法使他的手指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這個意外對舒曼來說造成了嚴重的心靈衝擊,但挫折並沒有摧毀他的意志,他把目標轉向音樂創作與音樂評論,19世紀30年代,是舒曼鋼琴創作的全盛時期,他的許多曲集都是出自這個時期,與舒曼相比,蕭然覺得自己這點問題簡直什麼都不是。

還有偉大的鋼琴家、作曲家貝多芬,這位維也納古典樂派大師中的最後一位代表者,青年時期開始出現耳聾的徵兆,失聰可謂是貝多芬一生的磨難和痛苦,但貝多芬並沒有向命運屈服,他將自己對美好世界的追求與熱愛,以及他內心世界的衝突、情感化作優美的旋律,他為我們展現的,不僅僅是他於音樂的鐘情和人生感悟,更讓人們為之感動的,是貝多芬面對不公與黑暗的頑強意志和超乎常人的精神力量,這位帶給人們恢弘壯麗的不朽之作的偉大作曲家,值得我們祭奠,值得我們懷念!

命運從來都不會徵詢你的意見!但你可以把他擊潰!

無論我們走在什麼樣的人生之路上,無論我們正在從事什麼樣的職業,也無論我們此刻正趴在人生的哪一個山坡上,我們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利,卻有選擇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們也沒有選擇後悔重來的權利,卻有選擇咬牙抵抗的機會。在每一個往前攀爬的山路上,無論遇到的是凸起的岩石還是凹陷跌進的坑坑窪窪,我們都可以藉助他們帶來的摩擦力向上攀爬,平緩的山壁未必適合我們登頂。

蕭然在大二那年選修了作曲專業,不能負荷繁複的鋼琴練習是他人生路上的又一個坎,但有時候多出的那道坎冥冥之中也為你指引了方向,蕭然就是被這道坎引進了作曲的世界。

這次的國際原創音樂作曲比賽中,他以創作者的身份參賽,在他手下無法完成的設想和激情,正通過江薇的手指傾瀉而出。

《人間》-----山路污泥侵鞋襪,人間深處有繁花。

江薇和蕭然的航班還沒落地,守在機場的各路記者早已等在出口附近,任何一家媒體都想拿到這兩位剛剛斬獲『新榜』的天才鋼琴家的第一手新聞,在一眾人的翹首以盼中,蕭然和江薇終於出現在機場出口。

「林江薇,江薇請回答一下,此次獲獎有什麼感受?聽說你從小斬獲無數鋼琴獎項,與這次的『新榜』有何不同?」

「『新榜』的獲得者不是我,能收到蕭然邀請做他的助演我很榮幸。」

「蕭然,聽說你還沒有畢業,對於如今取得這樣的成就,你對今後的學業有何打算?」這人一聽就是沒事造事也要挖料的,蕭然覺得學習不能間斷,跟你取得什麼樣的成績沒關係,他還是學生當然以學業為主,這人挖不出好料改換別人繼續挖。

「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蕭然是為了江薇學鋼琴的嗎?網上都在傳你們是戀人,你們什麼時候官宣!」

從新榜中國區海選開始,蕭然和江薇就體會了一把被人扒皮的難言之隱,這些等在機場的媒體魚龍混雜,真正的關注藝術事業的媒體是不會把矛頭指向這些不挨邊的八卦的,但是這樣的小魚小蝦你還不能得罪。

「《人間》是專為江薇創作的嗎?蕭然曾說《人間》的創作靈感來自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這個人是江薇嗎?」

在這些媒體圈子外圍,劉士銘和之語根本無法近前,他們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要搞事情的信號,之語鼓起小臉對着將蕭然和江薇圍起來的媒體記者喊道:「我知道誰是童蕭然的『人間』!」

就在一眾記者回頭的瞬間,劉士銘早繞過去把江薇和蕭然拉上了自己的車,之語見事情搞定,在一眾記者剛剛反應過來的紛亂中也竄進了車裏。

蕭然哭笑不得的看着之語:「你知道誰是我的『人間』?」

「我當然知道,《四季》是童蕭然的《人間》!你的人間是因為我的《四季》才有的靈感!」

「哈哈哈哈……」

車裏傳出歡快的笑聲,還夾着劉士銘扔出的酸醋罈子:「你們倆這也算出名了,以後不能私自見面,容易給媒體抓包。」

「你是看不慣網上的風言風語吧~」之語點開VB,指著江薇和蕭然的熱搜:「新晉作曲家童蕭然《人間》表白,薇然真愛斬『新榜』,瞧見沒,你們還沒回國就被真愛了,我劉叔叔熬夜手撕cp粉,還拉我組團呢!」

劉士銘開車還不忘哼之語:「叫哥!說多少遍了記不住!」

之語對着劉士銘翻白眼,心說我還不清楚你怎麼想的?我給你騰地兒!

之語要吃御街貓空的蘋果乳酪蛋糕,一定要蕭然陪着,劉士銘開車繞到御街,蕭然和之語跑進御街不見了身影,劉士銘看看江薇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江薇跟他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以前江薇還在上學,他總覺著自己對江薇的心思不可言喻,他們的年齡差了太多,可這麼幾年下來他越來越管不住自己,明知道蕭然和江薇什麼事都沒有,可看見他們一起研究音樂他就是止不住的嫉妒,蕭然和江薇就好像天生的榫和卯,一個有無限的音樂才情,一個有可以將所有無限都變成藝術的雙手,他好像什麼地方都跟江薇搭不上。

「江薇,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麼?」

「你跟蕭然?你們……」

劉士銘支支吾吾的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江薇偏頭看他,把劉士銘看的只知道用車窗外的景物擋眼,劉士銘聽着自己的心跳聲,腦子裏的小人一個勁兒的拿鎚頭敲自己,怎麼就這麼沒出息!說個話有這麼難!

劉士銘正跟鎚子較勁,就聽江薇問他:「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人間』?」

劉士銘一個激靈把頭轉回,江薇身體前傾胳膊搭在車前,頭枕着胳膊正歪頭含笑的看着自己,劉士銘腦子裏跟炸了煙花一樣五彩斑斕。

「願……願,願意!願意!」

之語拉蕭然躲在一處賣手工摺扇的攤位後面,看劉士銘的車離開后才跟蕭然轉出來,嘻嘻嘻的笑個不停。

「不吃蛋糕了?在這兒傻笑!」

「你就沒看出點兒什麼?」

「什麼?」

「劉叔叔和我表姐呀!我跟你打賭,他們一定有內情!」

「你個小腦袋瓜都想些什麼?」

「你不準再打我頭!再打真變傻了!」

「傻了也是吃甜食吃的!」

「我不管,你打傻的你負責!」

「好好好!你傻了我養你!」

……………………

四季人間,你帶我走出寒冬,我帶你領略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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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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