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高旗(4)

「還害羞，」高旗笑著一把揭開被子。當他發現我已經穿好衣服，先是一愣，接著就撲到我身上，還想扒開我弔帶裙的帶子。「你剛才那樣都熟透了。」

我一把推開他，把頭扭向一旁，不再理他。

「你都那樣了還忍得住嗎？」這廢柴笑著從後面又抱住了我。「小時候我就喜歡你，現在你總算長大了。」

「你鬧夠沒有？」我掰開他的手，坐起來，轉過身憤怒地盯著他。「你是不是瘋了？」

「我是瘋了，從今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瘋了。」他摸著光頭笑著，還想靠近我。

「離我遠點，」我一把推開他。「你認錯人了。我是你表妹王小燕。不是你老婆香蘭。」

「我知道你是誰，」他突然又撲到我身上，亂摸著扒開我弔帶裙的帶子，讓我半個白花花露著。「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可以給你錢，要多少你說。」

「你把我當什麼了？」我一腳蹬開他滾到牆角，面朝牆大哭起來。「你連畜牲都不如。」

他突然怔住了，黑暗中坐了一會兒，就溜下床去找啤酒，沒找到就抓著一隻空瓶子，往嘴裡倒著帶酒味的空氣。

我穿好衣服，打開燈，哭著下了床，到洗手間換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東西，提著包往外就走。

高旗先坐著沒動，見我要走，急忙丟下空瓶子，赤身擋在門口，不讓我出去。

「讓開，」我淚流滿面咆哮著。「我不要你管，權當沒你這個哥。」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高旗用企求的眼神看著我，說話都有點結巴。「廣州這麼大，你人生地不熟，社會治安也不好。」

「只要出了這門，我就是凍死餓死也不要你管。」

高旗突然跪在門邊哭了，一邊抓起我的手，讓我抽他耳光。「你打吧打吧。我今晚喝高了，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看高旗哭成那樣，我也心軟了，扔下提包，跑到廁所背靠住門放聲大哭。男人怎麼這樣呢？連我一向敬佩的高旗都變得豬狗不如。我越想越傷心，最後的大哭也變成了嚎啕痛哭。

高旗在外面著急地敲著門說：「你別哭了好嗎？求你了。你有什麼要求就說，我答應你。要是鄰居以為發生什麼，把警察叫來就麻煩了。最近到處查三無人員，要是把我們抓去就麻煩大了。」

果然，樓下很快就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還有手電筒往上照，那強烈的燈光透過雨霧很刺眼，還有對講機嗡里嗡氣的聲音，顯然是警察聞訊而來。

警察咣咣咣還拍著外面的大鐵門，還拿手電筒往上照，那強烈的燈光透過滂沱大雨，在窗前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見沒什麼動靜了，過了一會兒，他們這才騎著摩托車走了。

在警察第一次照手電筒的時候，我強忍住了哭聲。

我出了廁所，高旗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邊喝水。他把紙巾遞過來讓我擦臉。我沒有接，就靠在床邊瞪著這廢柴。

高旗把紙巾攥在手裡，懊悔地拿拳頭砸自己的頭。「我今晚是喝多了，真不應該喝那麼多酒。」他砸了好大一會兒接著又砸。「你不知道，其實我活得並不好。在別人眼裡，我有老婆孩子，有花不完的錢。可我的苦有誰知道？我老婆結婚以前，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過床，還有太平洋那邊的洋鬼子。至今我沒享受過一個完整的女人，作為男人，我有多窩曩！更鬱悶的是，在那個家裡，我只是一個賺錢的機器。每次花錢，我老婆都要給我講半天，她爸當年替生產隊放羊，如何偷薅羊毛才攢下的那份家業。我想出來讀書，好好靜一靜，想後面該怎麼辦。我來讀書，沒花他們一分錢錢，都是我以前打工攢的。」

高旗邊說邊哭，眼淚咕嘍咕嘍滾落到水杯里，他也喝了下去。「我知道我豬狗不如，你是不會原諒我的。」

外面還在下雨。他租住的房子靠近鐵路，來往於火車東站的火車轟轟隆隆穿過雨幕的聲音聽得很真切。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全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也沒有來過。」我提起包，看了他一眼，就出了門。

他沒有再攔我，甚至坐著都沒有動。

出門時，我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廢柴坐在床邊不住地搖頭，嘆氣，樣子很懊悔，很傷心，真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