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久仰久仰
華服的少年一臉的不高興，坐直了身子，下了馬車，沖着掌柜便叫道，「你們石家的人，真是勤快啊！
天剛剛亮，就到月華院接我，擾我清夢！」
不用人介紹，崔九歌便看了出來。
這個八字眉的少年，必定是成國肅州刺史，荀知禮的嫡長子，荀城。
崔九歌搖開摺扇，笑眯眯地看着，這位剛剛到來的少年，並不搭話。
一旁的荀安，站起了身，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招呼道，「阿城，你來啦？」
荀城一臉的不高興，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朋友，惹了這位大少爺。
荀安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打來了蒲州，認識了荀城之後。無論哪一次見面，無論有多疲累，荀城都是笑臉相迎，侃侃而談。
今天，這是怎麼了？
一大早地被吵醒，放在平時，根本不會讓荀城，發這麼大的火氣。
難道，這也是在演戲給崔九歌看？
荀安聯想到，之前荀城給他的安排，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荀城一臉怒氣，走進了福來樓。聽了荀安的招呼，也只是點了點頭，回應道，「哥哥，早。」
荀安一臉疑惑地看着荀城，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荀城一臉忿懣，坐到了荀安的旁邊。
福來樓的掌柜和夥計，甚是勤快地，為荀城端來了茶水和點心，便退了下去。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今天裏有些莫名其妙的荀少爺。
荀城抬起頭，跟對面的崔九歌，對視了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荀安見狀，趕忙插話道，「給二位介紹一下吧。
崔賢弟，這一位，便是我的義弟，荀城。
阿城，這一位，是齊國清河崔氏的長子嫡孫，崔澤，崔九歌。
九歌與我，相交甚篤，是個好結交的朋友。
阿城也是個熱情開朗的性子。
你們倆呀，一定能成為至交好友的。」
有了荀安的介紹，崔九歌便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話來，率先向荀城拱了拱手。
「荀城公子，久仰久仰。
令尊荀知禮將軍，在我們齊國，可謂是家喻戶曉、如雷貫耳。
城公子，名門之後，也是一表人材啊！
還望日後，城公子能夠，多多照拂在下。」
荀城抬起眼來，打量了一下崔九歌，冷哼了一聲，「崔公子，這是對我爹久仰吧？」
崔九歌有些尷尬，僵在了那裏，不知如何接話。
荀安雖是摸不透荀城的心思，可此刻，荀城的話，未免太不禮貌了些。
荀安皺着眉頭，低聲喝道，「阿城，怎可如此？」
荀城看了看荀安，一臉的不高興，「哥哥，你也是知道弟弟我的。
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罷了，他能久仰我什麼？」
崔九歌覺得尷尬極了，他還從沒見過，哪家的名門子弟，這樣說話的。
所謂「久仰久仰」，不過是客套話罷了。初次見面，大家也沒什麼話好說，都是用「久仰久仰」，來應付場面的。
哪有人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對方，你久仰我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荀城，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久仰的。
崔九歌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顧著面子，笑道，「荀安兄長，多次跟小生，提起過城公子。
說城公子，是個好相處的性子。是以，小生早就想找機會，與城公子結交一番了。」
荀城依舊是一臉的不高興，「那你今天見到我了，怎麼樣？好相處嗎？」
崔九歌聽了荀城的話，心裏大罵不止，恨不得當下掀翻桌子。
好相處嗎？你能問出這樣的話，你說你好不好相處！
崔九歌畢竟也是高貴的出身，從小到大，還沒有誰，敢這樣，給自己擺臉色。
若不是，多年以來，修鍊的涵養，崔九歌早就撲上來，揪著荀城打了。
此時的崔九歌，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管荀城的無禮。冷哼了一聲，繼續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地飲著。
荀安在一旁，不停地向荀城使眼色，荀城卻好似，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直到荀安忍無可忍，輕輕地踩了荀城一腳。
荀城這才嘆了口氣，拱着手，向崔九歌賠罪。
「崔公子，對不住了。
剛剛小生有些失禮了。
今日裏，一大早就被吵醒，心裏難免有些火氣。」
崔九歌見荀城，開口道了歉。
臉色雖然沒有什麼緩和，但語氣，到還算是平和。
「荀城公子，將門出身，脾氣難免烈了些，小生知道。」
荀城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裏罵道，你知道什麼！
荀安見兩人各退了一步，趕忙上前打圓場。
「阿城，你這樣不對。
明明是石家的下人，吵了你的美夢，怎麼可以，把氣撒在崔公子身上。」
荀安這樣一說，雖是在埋怨荀城，卻也把崔九歌架了起來。
崔九歌心中罵着，這荀家兄弟的雞賊，嘴上卻笑着道，「不打緊的。
小生知道，荀城公子，並沒有什麼惡意。」
荀城沒有回話，只是拱了拱手，心中暗道，「不，我滿滿地，全都是惡意！」
崔九歌和荀城的初次見面，鬧得極為不愉快。
荀安雖是有心圓場，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三個人，只是在福來樓的大廳里，安靜地坐着，各自飲著茶，吃着點心。
知道石家的主人來到，這才緩和了氣氛。
石七娘乘着石家家主的馬車，有些姍姍來遲。
一進門，便柔柔地笑着，向大廳里的三個人告罪。
「三位公子久等了，真是七娘的不是。
來的路上，有些小事，耽擱了一下。
三位公子，可是都收拾停當了？
這個時候，城門已經大開了，咱們這就出發，去蒲山一游？」
崔九歌聽了石七娘的話，趕緊接過話頭，「路上遇到了事情？
石姑娘若是有事，咱們可以改天再約，還是正事要緊的。」
荀城卻嗤笑了一聲，「切，她能有什麼事？收拾好了，就趕緊走吧！
我還打算，在馬車裏，睡個回籠覺呢！」
石七娘一臉苦笑，看來，荀城是真的生氣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為了他，才安排了這次的蒲山之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