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浮世

第1章 浮世

十月初四百里紅衫映襯著燎原峰下的碧湖,遠遠望去一片殷紅,枯葉殘枝散落在兩旁,留下滿目蒼涼之景,三年前的那場混戰直至今日滿山的血水似乎才沉積下來,消散了少許,只是山底的湖水近看仍是渾濁一片,微光透下星星點點的樹影更顯死寂……

「自從魔域新主銀琰被修十方道法之士的弟子圍剿,終絕於燎原峰后,聽說每到夜幕降臨,該處陰寒詭譎恐怖異常」

話音剛落,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從密密麻麻的樹枝林里竄了出來,左右轉動他的腦袋,圓乎乎的眼睛不停的四處張望。

仔細看他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一副稚子模樣,頭髮蓬鬆雜亂,許是被低矮的灌木刮蹭著了,前額還沾上了一兩片樹葉,灰頭土臉的倒是有幾分俏皮可愛。

「天是不是快要黑了」急促的腳步伴隨着他有些發抖的聲音,明顯感覺到說話之人的驚恐之意。

「我怎麼聽着好像有什麼怪聲?」

小靈兒走在紅衫林中,渾身哆嗦,一會一句,嘴巴算是沒歇著,倒像是給自己壯膽來着。

風吹起落葉,發出呼呼刷刷的聲音,聽着確實怪瘮人的。

「怕什麼,有……有我在定能保你平安!」一名中年婦女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兩人一前一後腳步聲緊挨着。

藉著手裏的燈籠晃悠着的一絲亮光,算是瞧見了幾分她的模樣,五官輪廓倒也精緻,想必面容也定是極好,她披着深黑色的斗篷,小心翼翼地走着但腳步明顯越來越快。

「啊……」

小靈兒突然大叫了一聲,中年婦女聞聲連忙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具被禿鷲琢的面目模糊的屍體。

「這個…看不清臉,怎知是不是」小靈兒一臉為難的轉向一側微微嗔怒道。

中年婦女把他偏向一側的臉扭了過來,一字一句的說道:「當然不是了,這個剛死不久」

揭下頭上蓋着的斗篷,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突然像是有了主意忙的從懷裏掏出一對火石,默念了幾句,遞給了小靈兒。

在她轉身遞給小靈兒火石時,才看清她那額間一朵淺色流雲印記,她不正是金陵煉家家主煉雲之妻,人稱青陶夫人的古雅青。

四下並無其他人,兩個身影看起來異常鬼祟,堂堂一位家主夫人竟親自來這滿目瘡痍之地,着實讓人費解。

青陶夫人道:「你打着它試一試」

「哦」

小靈兒顫顫巍巍的接過火石,用力的敲打了一下,撲哧一聲一簇幽藍的火苗冒了出來,它們瞬時像張了翅膀緩緩的飛向了遠處。

「快,跟上去」話音剛落青陶夫人立刻提起裙邊追了過去。

「夫人,您慢點,等等我」小靈兒生怕留自己一人在此,連忙緊跟了過去,匆忙間還險些摔倒。

火苗飄行了一段路程忽的停在了半空,一閃一閃的在這幽靜無人之地望去像極了鬼焰。

「找到了」青陶夫人語氣中露出一絲興奮,她蹲下身子,用手四處按了按,發現似有一塊凸顯出來的地方。

「他,他難道就埋在這下面?」小靈兒附身在了青陶夫人身邊,激動的說了一句。

「挖開看看就知道了」

青陶夫人拔出腰間明晃晃的匕首用力的插進土裏,一點一點的把泥土掰開,小靈兒學着她的樣子撿起地上的樹枝也忙活了起來。

很快的泥土被翻了出來,露出森白可見的小塊屍骨,小靈兒用布仔細的將它們包裹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交到了青陶夫人手裏。

青陶夫人貼身放在懷裏,像是得了一件稀世奇珍,臉上泛著金光,高興極了。

七年後的一天,金陵煉家一群親族聚集在煉府大院,一個個交頭接耳各自互相念叨。

「再過幾日就是三清宗會,驪山容家會挑選各門優渥明智的弟子帶入門下教會,我們煉家已經數年沒有被挑選上了」

「在這樣下去,我們可沒法在其他仙派之中立足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感嘆不已,煉雲端坐一旁眉頭緊鎖,卻倒也說不出什麼來,幾位鬍子花白的煉家老者搖頭嘆息,似乎很是憂慮。

「夫君無須擔心,我已經有了合適人選」

青陶夫人一語話畢,從內堂緩緩走來的她竟有一點行動不便之處,仔細一瞧面容蒼老憔悴不似人形。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你好好歇著嗎?」煉雲抬眼望向青陶夫人一臉嚴肅,說完起身離開座位朝她走去,手不自覺的扶上了她的肩,看得出煉雲甚是愛護自己的這位夫人。

送青陶夫人回房的路上,小靈兒愣是沒憋住問了出口:「夫人,您真的打算送她上驪山?」

青陶夫人心事重重嘴裏卻依然答到:「既已至此,多問作甚」

「是我多嘴了」小靈兒低頭不再說話,兩人默默的走向廊道深處。

三清宗會是諸門百家最盛大的法會,開壇授業講道論法皆在於此,也是歷來各家爭相表現的大好機會。

萬古坤靈之上容氏一族百年來以仙派之首自居,三清宗會自然就設在了容家聖雅之地的祁篁台。

驪山容家先祖本是一讀書人,科舉功名與他無緣,不得已才走了這修道路,誰知誤打誤撞反倒是闖出些名堂。

每十年一次的三清宗會仙派各家均是挑選自家最得意出色的弟子前往,皆意在為家門在仙派之名爭得一席之地。

小靈兒得了青陶夫人的令,被派當說客,勸說青陶夫人的侄女煉羽裳參加三清宗會。

「咳咳……」清了清嗓子,小靈兒知道此次勸說免不了要費一番唇舌,先在門外長長舒了口氣,就像上戰場的將士為自己打氣一般。

敲了半天也不見她給自己開門,無奈之下小靈兒只得站在房門外搓著雙手,笑開花似得眨着眼睛,一副討好模樣媚聲媚氣的喊道:「煉姐姐,你就信我一回,能跟隨容成真人學道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見她依然不語,小靈兒又想了想:「仙派百家聚首,很是熱鬧不去瞧瞧?」

他扯開嗓子:「聽說容家祁篁颱風景可是一絕,就當遊歷一番也未嘗不可嘛?」

「你聽說過的吧!驪山可是仙地,那上面可是有不少珍奇異獸的」

小靈兒吧啦吧啦的嘴都說幹了,門后的人也不為所動,有些泄氣的他怏怏不安:「這可是夫人親自吩咐的,你不願可得自己回她了」

假裝離開,小靈兒走過窗枱踮腳望向內側,只見一個修長身影挽著袖子,如瀑的黑髮垂直的披在身後,正一個勁兒的將黃澄澄的金子裝進一筐竹簍里。

「你又跑去打家劫舍了」小靈兒驚的大聲喊了出口。

「哎呦,嗚嗚……」還沒等他再說話,就被屋內的人用一錠金子砸中額頭,痛得他哇哇直叫。

「我告訴夫人去!」小靈兒捂著頭,委屈巴巴的跑開了。

青陶夫人聽了小靈兒的話,顧不上身體的不適,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誰知一進房門才發現,哪有什麼人影,闖禍的傢伙早就溜的不知去向。

小靈兒吸了吸鼻子,跟在青陶夫人身後壓低聲音,抱怨道:「夫人,您說她……她哪裏還有一點修道的根基在啊,活脫脫就一個女盜匪!」

「您見過哪家女子會像她如此」

青陶夫人側身看着妝台上的木梳,心想:「她又豈是尋常女子」

金陵城中的大道上,一個背着裝滿金子的竹簍,哼著小曲兒的素衣清顏女子,正一路走一路「發放」她的金子。

「多謝姑娘,您真是菩薩轉世」

「姑娘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姑娘厚禮,萬分感謝」

兩旁不一會兒就擁滿了人,他們把煉羽裳團團圍住,一個個你推我趕,恐落後他人。

煉羽裳斜簪著一隻木釵,不施粉黛的她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只是說話聲音鏗鏘有力,半點嬌柔的模樣也沒有。

「想拿金子的明兒趕早,今天的已經送完了!」她攤開手,朝眾人說道。

青陶夫人鐵定了心思要送煉羽裳去驪山參加三清宗會,趁她不在之時已經叫人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等她回來死鴨子上架的送她出門。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門外傳來小靈兒的喊叫聲,驚的古雅青心裏一怔。

「不是,不是,是好消息」小靈兒氣喘吁吁,一會一句,把她都說昏頭了。

聽他語無倫次的講話,古雅青和顏悅色的安撫道:「慢慢說,到底是怎麼了?」

「您看!」他將手裏緊握的一封書信遞給了她。

「夫人所願,羽裳知曉,驪山之行無需掛懷」短短的兩行字,字跡不算工整但也勉強能看出字形。

煉雲此時恰巧走近青陶夫人身側,看見了書信中的內容,似乎有些驚訝:「沒想到她已經自行前往驪山了」

「她膽大妄為劫走南萬府的大批黃金,現在一走了之,豈不是要我們替她受過」想到此事煉雲又有些氣憤,埋怨的語氣立顯無遺。

對於青陶夫人的這個侄女,煉雲一直心有芥蒂,她孤苦無依又是古雅青帶回來的,看在自家夫人面上勉強讓她隨了煉姓,可總覺得她言行舉止太過離經叛道,一副教化無果的隨意樣。

小靈兒瞧了瞧青陶夫人的臉色,難得機警了一回:「她走了才好,南萬府的人要問罪大可讓他們上驪山去」

「小靈兒說的不錯,裳兒不在煉家他們也無可奈何」青陶夫人總是有意無意的護著煉羽裳,讓煉雲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他始終不太明白自家夫人是中邪了還是迷心了,對一個屢教不改的後輩怎麼就能一再縱容遷就。

「但願如此!煉雲嘴裏擠出四個字,留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獨自朝書房走去。

數月後,煉羽裳依言來到了驪山,「不愧是修仙百家馬首是瞻的世家」,她眼見驪山仙氣繚繞,華清宮巍峨聳立,不禁感慨這裏確實是個修仙問道的好地方。

仙派各家弟子聚首難免會互相閑聊幾句:「今年的宗會聽說容家指派了容謙來於我們論道修法」

「難道是容成真人的嫡傳弟子容若玉」

「不是他還會有誰」一提起容謙各門派弟子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個接一個的說了起來。

「謙謙君子、溫潤若玉,他可是容家最年輕出色的一代弟子,聽說容貌皮相也是一絕」

「容謙素有皓月當空,幽谷清風之稱,能得一見,此生足矣!」聚集在華清宮外等候召見的各門弟子紛紛提起了容家的嫡傳弟子容若玉,而煉羽裳則是毫無興趣的望着另一處發獃,顯得格格不入。

「那位姑娘瞧著面生,不知是哪家弟子」寧婉馨一早就注意到了煉羽裳,她站在不遠處的石壁下,默不作聲,並未被他們的話語所吸引。

駱達順着寧婉馨盯着的方向看去,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沒見過」

「請各門弟子入華清宮!」守山門僮一聲長喚,大門即刻被打開,大夥見狀一起涌了上前,煉羽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人潮順勢擠了進去。

「好了,我們趕緊也進去吧!」駱達催促着還在看着的寧婉馨。

華清宮內殿十分寬敞明亮,大夥在容家弟子的帶領下各自走到了蒲團墊旁坐下,最前面位置的自然是櫱河段家的弟子,段家以制丹煉藥為主,修行的是丹道,幾百年來段家出了數位煉丹高手,坤靈之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煉家只是金陵城中的小族,況且並未出過什麼有名望的高人,自然就被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容家大部分弟子都已經聚集在了殿內,由他們一併陪同各門弟子前往祁篁台參加即將舉行的三清宗會。

趁著人多雜亂,又沒人注意煉羽裳偷偷潛入偏殿躲了起來,等他們都離開才現身獨自一人出現在了後山,她一路走一路瞧的,愣是沒發現什麼,邊走邊納悶:「早就聽說驪山上有不少珍奇異獸,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就在她專心四處尋找之際,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樹下靜坐着一名男子,他緊閉雙眼,睫毛微顫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煉羽裳走進他的身邊,見他印堂發紫兩鬢繞着黑氣,像是被邪氣入體,他臉頰憋的通紅,看來正在運功抵擋。

「啊……」男子忽然猛的睜開眼睛,雙眼通紅的看向煉羽裳,不問緣由抓起地上的佩劍便向她刺了過來。

好在煉羽裳身姿矯捷,她一個迴旋轉身及時的避開,只是男子的衣袖勾扯掉了她的木釵,頭髮散了下來看上去很是凌亂。

「容胤住手!」男子被一聲喊叫吸引了注意,煉羽裳乘機順手摺斷了身旁的一截樹枝,用力刺向了男子的額心,被刺中的男子連退幾步,表情十分痛苦,她藉機扣住他的右手手脈,讓他無法拿劍,男子在被她抓住的一瞬,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沒過多久便昏了過去。

剛莫名出現的聲音主人見男子昏倒,立刻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生怕煉羽裳再出手似的:「師弟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撿起地上的木釵煉羽裳把長發隨意的挽起,轉身看向說話之人,來人一襲白衣緩袖如雲,一雙墨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說話謙遜有禮,腰間佩戴着和田白玉,上面是容家的徽記。

「他被邪氣傷了神志,趕快帶他回去吧」煉羽裳不想被人問起為何出現在此,找了個由頭催促着他趕緊走人。

或許是擔心受傷的師弟,容謙來不及仔細盤問,俯身查看了容胤的傷勢,待他回頭之時煉羽裳早已沒有了蹤影。

扶著容胤回了內寢,早就等在房間里的容成真人見容謙攙扶著容胤,神情焦急的問道:「若玉,出了什麼事?」

眼眸輕啟,他頓了頓說道:「容胤被邪物傷了神志」

容成真人側頭看着容胤,大聲的呵斥道:「胡言,驪山上哪有邪物」

「我檢查了容胤的身體,並無外傷但他雙眼泛紅,神情獃滯,今日還險些傷了人,完全不似平日裏的模樣」

聽完容謙的話,他神情凝重的看了看容胤,確如容謙所說一致。

容成真人:「他這幾日去過什麼地方?」

「還能去哪?當然是鎖仙閣啦!」

聲音從門外傳來,此時正走進一名男子,青色衣衫兩鬢的黑髮隨風飛揚,左手握一柄長劍,極淺的一抹微笑淡淡的掠過他的嘴角,待他走近房間只是看了眼躺着的容胤,順手便遞給了容謙一件物品。

「這是我在鎖仙閣門外發現的,是容胤那小子衣服上的斷穗」

「他果然是去了那裏!」容謙應聲說道。

哈哈,童慕咧嘴一笑,把手裏的長劍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衣袖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容胤可真是讓我小瞧了他」

「我早有言容家弟子一律不得進入鎖仙閣!待他醒來,讓他自行去祖師廟領罰」容成真人臉色陰沉,說完便拂袖而去,看起來很是惱怒。

「哦,幸好我不姓容」童慕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容謙,一臉釋然。

容謙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的盯着斷穗發獃。

童慕雙手向後撐著,仰頭望着床沿問道:「你說他是不是看到什麼寶貝了?」

「滿身邪氣哪會是什麼寶貝」

煉羽裳沒有去三清宗會的開壇授理,第二日硬是被容家的弟子給請去了。

她剛登上祁篁台就看見了寧婉馨站在人群里很是顯眼,緋紅色的衣裙格外惹眼,高高挽起的長發用黑緞束上,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看着和她對立而站的人。

「寧家這幾年初露鋒芒,就讓這麼一個丫頭片子眼高於頂了,真是沒有把段、白兩家的弟子放在眼裏」

「段家的丹道自是無人可比,只是白家這兩年已鮮少在三清宗會上露臉,怕也是要被寧家給擠下去了」一旁看熱鬧的人互相嘀咕著。

煉羽裳還沒來得及走近,寧婉馨已經以極快的劍招把對方擊倒,毫不留情的出手倒是讓不遠處的童慕頗為欣賞「寧少嬰倒是把他這個女兒教導的甚合我意」

容謙撇了一眼道:「出劍雖快,但似影無形」

看着寧婉馨的劍法,他忽的回想起制服容胤的那名女子,雖靈力功法不足但她出手快穩准,很是果決。

童慕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人人都能像容家弟子,得仙門正宗道法教授,根基差一些也是自然」

「還有哪家弟子想與我比試,我定不吝賜教!」寧婉馨劍指眾人大聲說道。

看着被她打傷的數名弟子,一時間竟無人敢應戰。

煉羽裳覺得有些無趣,正打算離開之時,駱達伸手攔住了她:「還沒結束,姑娘莫急着走啊!」

「你是覺得我劍法不過爾爾,沒什麼看的嗎?」寧婉馨見煉羽裳沒把她放在眼裏,故意出言挑釁,想要逼她出手。

「你說是就是吧!」煉羽裳懶得與她分辨,繼續朝前走去。

見她不理會自己,寧婉馨一時氣憤舉起手裏的劍就刺向了煉羽裳,煉羽裳被迫接招兩人一下子就打了起來。

只是煉羽裳靈力有限,又沒有兵器在手不出幾招就抵擋不住寧婉馨的劍氣,還被她打傷。

嘴角緩緩流淌出的液體被煉羽裳輕輕拭去,她定眼望着寧婉馨的劍有種讓人說不出口的感覺,似乎在思慮着什麼。

「被寧婉馨打傷的那名女子是哪家的弟子?」看台上的童慕一時好奇問了身旁的容家弟子,赤手空拳與人比試居然也能心有旁騖的想其他事情,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性命,該說她膽大還是腦子壞掉了。

容家弟子連忙拿出名冊看了看:「回離淵師兄,是金陵煉家的弟子,名喚煉羽裳」

「煉家?那個煉家,金陵城中還有一戶姓煉的嗎?」童慕仰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從未有過這個姓氏的記憶。

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料想他應該知道,童慕用手肘碰了碰容若玉:「你聽說過嗎?」

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容若玉斜眼看着他一臉的嫌棄,彷彿在說:「書到用時方恨少你明白嗎?」

「煉家只是金陵城中一小部分仙派的旁支,並沒有什麼可以讓人熟記的,只是……」

「只是什麼?」

容謙緩緩的解答道:「只是說起煉家更多的人只會提起古雅青」

「青陶夫人!」

童慕似乎也知道她,一聽她的名字便脫口而出。

「不錯」

說起青陶夫人,她的出身背景也是一個迷,世人只知道她幼年在太乙仙山獨居長大,后被段曦墨收入門下,雖身在段家但不曾學得段家制丹研葯之法,獨對燒俑制陶頗有造詣,識火種懂煅燒曾為天女神殿中的天女像煅塑金身,仙派各家對她所制的神像甚是滿意遂稱她為青陶夫人。

童慕搖頭道:「還以為她一心向道,原來是嫁作他人婦,不過這紅塵凡世進進出出的也是自然」戲謔調笑的語氣從童慕的嘴裏說出,容謙倒也習慣並沒有出言指責,想來不過是他的一句玩笑罷了。

「煉羽裳年十六,乃是青陶夫人一手帶大的侄女」

「還有………」

一旁的容家弟子低頭飛速的翻閱著仙派各家的族譜名冊,生怕自己答不上來會被責備似的,嘴裏跟着眼睛晃悠,但就是再也崩不出什麼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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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舞雲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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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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