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鏖戰（二十一）
李強死死拉著轡頭，臉上卻被李自成的馬鞭抽出了一道隆起的血痕。恰在這時，袁宗弟領著他的人馬到了，他見到這裡正在爭吵，袁宗弟趕忙上前問明了情況，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他並沒多想就頓時明白了自成的深意，他暗罵了一聲，「沒瞧出來李強還是個人才，部將因為自己被擒，主將豈由不救之理，李強如此一爭執，更顯得李哥的大義……」
見李自成從自己的親兵親將中挑選了三十個人，袁宗弟也匆匆地也挑選十幾員彪悍善戰的將佐，兩人一共湊齊了五十人的騎兵，李自成讓高一功領軍留在原地休息。
他同袁宗弟兩人率領著這五十人的小隊騎兵，如同離弦的利箭，眨眼間就殺到了半里開外的軍陣前，李自成、袁宗弟在前，直衝進官軍大陣的核心。祖大弼剛剛卸甲，一旁的將士們也正措手不及。
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張鼐重新被袁宗弟奪了回去。轉眼間，虎將袁宗弟就已經用手中鐵鞭打死了兩員看守張鼐的敵將，他抽出短劍將張鼐手上的繩子割斷，並把一口從敵將手中奪得的長劍交給了他。
李自成與袁宗弟兩位大佬，身先士卒衝進了祖大弼的方陣，高一功與留下的幾百名軍將又怎能休息？他們隨在李自成的身後，在高一功的指揮下一聲吶喊，從李自成、袁宗弟沖開的陣腳中掩殺過去。
祖大弼未及披甲就見自己的大陣已亂，他一腳踢倒了一匹竄過身邊的戰馬，大手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戰馬吃痛發足便逃。袁宗弟同樣是當世虎將，他已經殺得兩眼通紅，見數千人馬的大陣被自己五十餘人沖的打亂，更是在馬上狂呼邀戰。
他本來皮膚就黑，兩鬢的絡腮鬍子乍開后像是重生的張飛，鐵鞭翻飛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散亂的敵陣中竟然無人敢敵。眼見一面綉著祖字的大纛旗漸行漸遠，他策馬狂奔霎時就趕了上去。
祖大弼的中軍剛剛為他披上了甲胄，還沒等將護心鏡扣好，袁宗弟眼見虎吼一聲，躍馬趕到了，右手一鐵鞭把祖大弼的中軍打落馬下，等他左手鞭砸下來的時候，祖大弼的親兵和偏將們舍死反撲，把盔歪甲斜的祖大弼從戰場上救走了。
袁宗弟手下的督尉，驍將黨守素的族弟黨守義已經負了兩處傷，看袁宗弟把祖大弼的中軍官打落馬下，他狂呼著奮勇衝上前去，揮刀劈死了沒來得及逃走的祖營掌旗官，連著又砍殺了幾個護持祖字大旗的兵丁，奪得了祖大弼的大纛旗。
正在圍攻郝搖旗的孫顯祖油滑異常，他知道保存實力對領兵將官的重要，一望見祖大弼敗下陣去，大纛也被奪走的時候，他便偷偷下令全軍速退，自己在親兵的簇擁中飛馬而逃。劉芳亮哪裡肯讓這位大明朝獨一無二的驃騎大將軍逃走，他催動胯下馬隨後追趕。
孫顯祖的親將見無法擺脫銜尾急追的劉方亮，帶了十幾名孫營親兵翻身來戰劉方亮。僅僅三五個回合，劉方亮槍挑馬踏就將這十幾名敵騎屠戮一空，眼見孫顯祖的戰馬跑遠，他摘弓搭箭，遠遠一箭射中孫顯祖的坐騎……
但是，孫顯祖標營人馬立即圍了上來，拚死與劉方亮周旋，等到劉芳亮殺透重圍趕到時，孫顯祖已經跳上另一匹快馬逃走了，此刻孤軍奮戰的那些孫傳庭派來的兵馬，見兩位總兵官敗陣而逃，這些人馬也就潰退了。
闖營軍馬見官軍敗陣，一個個精神百倍，他們隨後掩殺，在戰場上到處追趕著逃散的官兵砍殺，兵敗如山倒並不是軍隊沒有戰力，而是軍無鬥志沒有人肯回身再戰。
官兵見兩位主帥先逃了，大陣立時崩潰，即使有孫傳庭派來的援軍兀自苦戰，可是架不住軍心已散，本來操刀挾盾氣勢洶洶的官軍，此刻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像被猛虎衝散的羊群，漫山遍野地潰奔逃散，人馬互相爭道踐踏，死者無數。
原來一些尚在抵抗的步兵，被潰逃的騎兵衝倒和踐踏，頓時哀鴻遍野，到處都是步兵憤怒地咒罵聲，有些人不憤地砍傷騎兵的馬腿，或是直接將逃跑的騎兵刺下馬來。步兵的兩條腿終究逃不過四條腿的騎兵，他們被闖軍殺死極多，還有一部分見逃不脫，又聽曹、賀諸營與虎賁營對陣過的人們傳說，闖軍不殺俘虜，所以他們繳械投降，被闖軍活捉了不少。
李自成隨後掩殺了三四里路，便沒有讓他的人馬追殺過遠，他傳令鳴金收兵，這時小寨練兵的成果顯現了出來，四處追殺官軍的人馬聽到鳴金，紛紛返回大營。
自成命人，將劉宗敏和其他幾員大將找到近前，讓他們帶著各自人馬，就在前邊的土山上紮營休息，整頓隊伍。他擔心總哨大將劉宗敏脾氣火暴，常常殺俘，特別是劉宗敏手下有一員名叫李友的偏將，更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故而他想把高一功留下來處理這些捉來的俘虜。
可是形勢不饒人，後面斷後的田營又派人傳來緊急軍情，說是后隊的處境已經十分緊急，這讓李自成不能把中軍主將高一功留下來。他略一躊躇，便對宗敏說道：「捷軒，今天捉到了幾百官軍俘虜，你打算怎麼辦？」
「如今哪有閑人照看他們！」劉宗敏不屑地到，「我看，不如都收拾了乾脆。」
「你又是這號脾氣！」李自成用責備的眼光盯著他說：「殺俘不祥懂不懂，按照補之前次的做法，凡是被俘的，無論軍兵還是當官的，都不要輕易傷害。」
劉宗敏想都沒想，自顧自地回道，「自成，你難道沒有看見洪承疇跟孫傳庭會合一起了？何況咱們的人手不足，糧草也快用盡了，哪能抽出人照看他們！」
李自成聽后沒有做聲，他抬頭向俘虜群中望上一眼，想起自己的侄兒李過勸說過的優待俘虜，他掃興地搖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