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046 內息謎

二卷046 內息謎

這地方一靜下來更如墓穴般得陰冷,濕濕的衣服粘在身上,冷意更是直竄入懷,兩人呆了一會就忍不住開始哆嗦,歡顏慌忙扶著存曦往石邊靠去,同時晃亮一點火苗,尋了塊較乾燥處讓他坐下,自己則在石室里再度尋找,這一圈走的更慢,可尋下來的結果卻是依舊,可她仍是不甘心,又開始從頭尋找。

靜了一會,存曦道:「別費那功夫了,過來歇會。」

九薇搖頭道:「既然是密室肯定是有暗門的,總得藏點什麼才是吧。」

「也許就是血族的先輩故弄玄虛的呢,這世上哪那麼些個禁忌的講究,我瞧著那個血族的長老就是這一類人,搞的神神秘秘,其實本事稀疏平常。」

九薇呆了一呆,卻想起另一件事來:「不知道啞姑紅桑她們怎麼樣了。」

存曦道:「有汲風在呢,總歸有些用處的吧,再說我們這會兒也別費那心了。」九薇想想也是,便拋開這念頭不去理會,又埋頭尋找。

她手上的微火照的她臉頰上鋪着亮光,兩人掉在這裏頭,臉上可是沾了不少泥,她一張小臉也粘了好些,頭髮亂蓬蓬的,肩膀上更是連衣衫都撕破了,她還讓凝止取了血,想到這些,存曦只得再度打岔:「我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果然一驚,立刻轉回來:「你是怎樣?很難受嗎?快躺下。」

他也就由着她扶平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她那焦急的神色,又勸:「急也是沒用的,不如省些力氣先歇著。沒準兒漲水的時候,帶着咱們一塊兒衝出去了呢。」

九薇卻知他是說笑,聽他說話聲這麼輕緩,眼圈都紅了一點,怕他看到了,忙將手上的火熄了下去。

他卻道:「你這招法也是奇怪,火息彷彿是從你體內引出來的?難得的是你能撐這麼久,不累嗎?」

九薇一愣:「不累,我還覺得舒服呢,剛剛一直窩着火似的氣悶疼痛,這會兒好像都沒了。」

「是啞姑教你的?」

「嗯。」

「她是誰?族長好像認得她。」存曦回憶著說。

九薇一怔,說道:「她是你娘親的丫環,當初跟着你娘進入南緣的,那族長好像也是舊人,所以認得她。」

存曦也是愣了愣:「這麼說她也是天宗的?那她傳你的這個是天宗的招法?」

「應該是的,不過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話,好些事我也來不及問。」

「那時她跟族長說的話……我依稀記得她說是奉小姐的命令回天山守寶,怎麼又會跟着你來攀都呢?」

「這裏頭詳細的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她確是在天山足足呆了二十三年。」

存曦喃喃:「二十三……那她確是從我出生起就回了天山了……」九薇聽他語氣幽暗,知他怕是想到他那從未見過的娘親了,忙道:「她在天山就呆在一個洞窟里,日子過的苦極了的,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忠於你的娘親的。」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需要她這樣守護……她離開天山時沒說什麼?」

「沒有。」九薇搖了搖頭,想到自己剛剛掉下來時渾身的劇痛此時竟是真的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不由得伸手摁摁自己的胸口,也沒覺得燒的慌了,這實在是有些神奇。

存曦也好似陷入暇思之中,雖沒聽到他說話聲,不過他好在就在身邊,即使受了傷他還是活着的,這讓九薇安然了不少,不由得也想到了些別的上去。那幾天被關起來時,她始終被凝止之事震憾著,是以沒有立即跟啞姑溝通,詢問許多不明白的事。若是能從她口中知道一些,現在怕是就輕鬆的多了。不過回頭想想,她也未必會說。

啞姑和自己也數是生死與共的親人,可到頭來自己居然對她這麼的不了解,九薇又嘆了一聲,卻聽存曦道:「我覺得御羽心經和血族心法是完全相背。」

九薇一怔,只聽他又道:「血族心經是自外求力,以血養功,催化熱血后,以為已用。而御羽心經卻是由已而出,就像你使得這招法一樣,內息為火源,不斷地引脈而出。」

九薇點頭道:「好像真是這樣哦。」

「可是這不奇怪嗎?」存曦道:「如果御羽心經是不停地將內息轉化引體而出,以做招法,可是誰又受得了這般無止盡的出引?丹田氣息動轉再快也有盡頭,就好比一個力量再大的人也有用完的時候。若是不停地引導出來,內虛豈非永遠空弱,御羽天宗如果真的全是練這樣的心法,那根本不是血族的對手呀!又為什麼會將血族逼到這步田地?」

九薇讓他說的很是茫然,瞪了雙大眼睛在黑暗中朝他那方向注視,腦中好似有誰的話一閃一閃,可她卻抓不住它。但她又明明覺得這話是很重要的。一定得想起來!

她閉上眼睛,全心內向地去想,眼中慢慢有了亮光,看到琉璃瓦的穹頂,有陽光折射起來,有人抱着她,好溫暖的感覺,好聞的氣息,那聲音更是熟悉……「九薇,九薇……」

她眉頭再度緊皺,凝神去聽,那聲音更清晰了,先還只是嘴唇一開一合,後來那聲音漸漸如絲竹入耳:「……你還記得當年在洞窟里發生的那事么?……如今看來,你卻因禍得福,你的血力恢復,遠比常人為快,被血妖吸食卻留不下印跡的,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一個。……換血之術,本來必死一個無疑,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我的小九薇身有奇緣,熱血循而不滅,就算只剩最後一滴,也能起死回生。這才是,爹爹等待你成長的真正原因。」

……

仿似有東西在她腦中發齣劇響,嗡嗡嗡地震得她整個人搖晃起來,她自己尚自不覺,一旁存曦卻是大驚,抓住她手臂用力搖晃:「你怎麼了?你快醒過來!」

她猛然張開眼睛,卻是獃滯著半晌不說話,存曦不知她已清醒,只當她還是跟剛剛那樣氣息忽然沉重急促,生怕她想什麼想的走火入魔了,再顧不得別的,正撐著要坐起來去扯她,卻聽她道:「我沒事。」

她的聲音雖然有顫抖可還算鎮定,他頓時放了一大半心:「怎麼忽然發起抖來?你嚇壞我了。」

眼前的黑暗中忽然叱的一聲竄出一點火苗,照得她眼睛裏也有火焰在閃,他為她的神色所懾,獃獃得望着她,卻聽她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啞姑她守的是什麼了。」

存曦一怔,正要詢問,卻見她看向手中那串火苗,她的大眼睛半眯起來,露出一點點特別晶亮的光,那火苗頓時猛然竄飛而起,如要暴開般直竄到密室頂端,而隨着她的眼眸再變,火苗又變小成小小團,縮在她的掌心。

「我不知道別人最早的記憶能是多早?可是我,小時的記憶卻真的是非常非常早就有有了。我還記得爹爹抱着我整日在山峰上看雲彩,我記得我那跟個娃娃似的哥哥朝我張開手臂說要抱我,我更記得那一日爹爹抱着我進入一個很深的洞窟里,裏頭擺着一個水晶盒,盒子裏是亮閃閃地雪白的東西。爹爹取了它出來放在掌心,他說了段很難懂的話,我當時只覺得他很傷心而那個是令他更傷心的東西。爹爹起先不讓我碰,我使勁地伸去拿,爹爹最後終於還是給我了。」

「那東西,冰涼的,細小的,如一枚桃核大小,我緊緊握着它,它的光還從我指縫裏溜出來,爹爹又開始說我不懂的話了,好像有姐姐什麼的,我聽不明白,可是知道這東西讓爹爹很傷心,它那麼小,不如我吃了它吧。我把拳頭一下子塞到嘴巴里,爹爹反映過來搶我的手,可是那東西已經讓我滑溜一下咽下去。他急了把我倒過來倒過去的甩,甩得我又哭又叫吐了好多水出來,可那東西跟沒了似的……」

存曦獃獃聽着,九薇則定定注視着掌中的火光。

「接着爹爹就將我送去了平川,我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爹爹生氣不要我了……可是後來我再回天山,因為哥哥要換血治病,我得用我的血救他……就在那時爹爹傳了我御羽心經,並且他說了很多話,我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可是這會兒我忽然想起來……他說我的血會源源不絕,只要有一滴存在都不會死去,他說當時以為對我是災難的事,如今看來卻是好的,我的體質,我的身體里,有一樣東西,可以幫忙我內息氣血源源不絕……」

存曦驚呆了,怔怔看她:「那東西就是……」

「後來我經啞姑的口知道,天山有一處禁地,叫天絕峰。在這天絕峰的一個洞窟里供奉著天山的至寶,她沒說那至寶叫什麼,可是我卻認得那天絕峰,那分明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我爹將我藏在那裏偷偷撫養。」

「後來啞姑願意跟我離山前,她還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貼身帶着,」她說着立刻在脖子上摸索,果然那一枚細小的玉佩給摸了出來,在火光下映襯得變作了血紅色。「剛剛凝止發招時我就覺得胸口發燙,這會兒才想起來,會不會這個呢?」

「這個,跟那個讓你咽下去的是兩樣東西?」存曦問。

「是呀。」九薇道:「這是啞姑給的,而且在天山她的洞窟時,還有個陌生的男人逼着問她要東西呢,說不定就是這個。」

「男人?你不認識?」

「我被她藏起來了,沒看到那人的臉,不過聲音忘不了,聽起來有些歲數的樣子,而且很兇很陰沉。」

存曦對着那玉佩看了一會,道:「這麼說啞姑沒將這東西交給他而是給了你。」

九薇點頭:「現在想起來,我在天山換血時恍惚覺得自己快要死似的全身無力時,是啞姑一直在我身邊叫喚我,可我沒力氣答應她,接着她好像拿了個東西在我身上到處晃,然後我就暈厥了過去,再醒來,已經被她救活了。而剛剛與凝止對抗時,我清楚感覺到自己體內與這東西似乎有些關聯的灼熱起來,因此我的速度內息都一忽爾增加了。」

存曦想了想,伸手招呼她到身邊:「你再運息試試,不能太多,這地方若是著起來咱們就活活燒死了。」

九薇也知此時不能輕率,將內息調起,暗暗運功,而存曦則死死盯着她脖子上那個玉佩,果然,隨着她催動掌心飛火,那東西居然一閃閃地盈亮起來,薄細的玉佩,竟像一片小小的火環,散發着暈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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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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