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043 最傷痛
夜風悠揚，九薇靠在土牆邊望着窗外夜空上那將圓未圓的月亮，這已經是第十四日，自從被關到這裏，凝止連面都沒露過，難道那婚事竟然是真？他是在怪她隱瞞存曦的事么？還是因為她如今已經成為攀都眾人所蒙之冤的幫凶？但僅因這些，他就連看她一眼、連解釋的機會也不屑給她？還是他，根本已經另生變故身不由已？
諸般猜測潮水般層層湧來，九薇思緒煩亂全無頭緒。可若是不去想點什麼，那胸膛處透不出氣來的窒息感卻更要令她瘋狂，她不得不一再強迫自己去回想眼前的事，將這些日子乃至更遠更早所見一一串聯。
可是無論她將這所有發生的事在腦海中反覆細想多少回，每一段與之相關的往事都明明嚴絲密扣，但連接起來，卻又再現疑團。她常覺腦中蒙蒙不清，有時分明聽到身周人聲鼎沸，有時卻又如身在孤墳。
存曦清醒在次日，與九薇相似的，是自從他睜開眼睛，便再也沒有支言片語，甚至連看也不朝只是一欄相隔的她們這邊看。九薇亦是默然，有時兩人茫然轉動，目光交集，也只是頓了一頓，又各自轉開。
這些天除了每日有人按時送飯，根本無人理會他們，更加沒有詢問等事，外面守衛換班輪守，也是靜的如同擺設。
可是這一夜九薇總有些異樣的不安，不知緣由，可那焦急的感覺卻是真切，她始終抬頭看着窗外明月，月光盈亮，將那接近圓滿的輪廓映襯的十分觸目。瞪着它看了很久，九薇猛然驚覺站了起來，十五，今日已是十五之夜，是凝止食血化功的日子！
她頓時焦燥起來，在屋裏來回踏步，一旁啞姑本已睡着，這時也讓她的動靜驚醒，獃獃看着她，九薇踱了幾回，正茫然間，卻聽隱隱有一點吵嚷聲，三人皆靜下來，細聽片刻，那聲音卻又沒了，又過了一會，忽然幾個守衛接二連三發出輕呼，隨即是卜卜倒地聲此起彼伏，三人還在錯愣，一張臉已經撲到土屋的窗上：「九薇……」
「紅桑？」九薇忙迎上去「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紅桑背着月光，臉上神色看不清楚，聲音卻是顫抖地調子：「谷外有人……有人正在闖谷……族長他們帶着人在前面抵抗……可是多半不……不成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驚，九薇腦中一閃立刻問：「是什麼人知道么？」
「是天宗。」紅桑的聲音如雷聲般在她耳邊炸開，天宗？血族不是有佈陣防禦他們嗎？來的又是誰？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尋到此地，而此時忽然就來了呢？九薇這裏還在亂想，那邊卻聽紅桑那裏鐵鎖啷嗆亂響，屋外的柵欄竟被她打了開來，九薇啞姑還在愣怔，她已經跑向存曦那邊一邊給他開鎖一邊叫「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存曦垂着眼睛冷冷打量著，也沒什麼反映。
「什麼來不及？」九薇還是忍不住發問，同時注意到紅桑雖然渾身發抖，可動作卻是相當敏捷。
「還能是什麼！那幫龜孫子懷疑是你們給谷外發的消息唄！」一個氣鼓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二人回頭便見汲風正跨起屋子：「快點，遲一步就要讓人發現。」
九薇回頭，見存曦已經解了鎖鏈站起身來，啞姑則已快步走了出去，她也就出來，屋外月光雪亮，地上倒著幾個守衛，也不過五個的樣子，跟平日裏外頭來來去去的巡兵似乎有點不同，莫非是因為時間久了，他們已經放鬆警惕？
九薇還在想着，身後紅桑已經快步跑過來一扯她手：「快走，這裏呆不得了。」看九薇看她，她眼睛一紅，急道：「路上慢慢說，我跟汲大哥找了條逃出去的路，這會兒顧不得別的了，走了再說。」
到此地步九薇也沒時間猶豫不決，只得跟隨着他們朝西邊走，眾人跑出幾步，卻見存曦始終站着不動，九薇想回頭去勸，汲風搶上去，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那存曦猛然看了他幾眼，這才跟上來了。
紅桑走在最前，然後是九薇啞姑，後面則是存曦，汲風疊后。一行人在夜色中悄聲疾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像是已經進入了山谷深處，開始朝上走。
雖然九薇滿腹疑問，可此時此景也沒時間讓她猶豫不決，眼看着漸入深山，眼前是一片深淺的黑，紅桑也終於停下腳步：「累死了，歇，歇一會兒。」
眾人也都停下，同時四處張望，九薇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呀。」
紅桑聲音有些哽咽：「自從你們被關起來，谷里就一直不太平靜，咱們攀都的人自然都要跟谷主求情的，凝止不理，我們就自己去找，有好幾次都在那邊大吵起來，後來還都是被凝止喝住了……他如今……跟變了個人似的，可凶了。」
九薇黯然，汲風卻跺腳道：「這會兒說這些個沒用的做什麼？那幫人總想着怎麼行刑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疏於防範，今日一早就聽聞山下有動靜，派出去看的人都是一去不回，到了晌午時候，整個平坡那邊兒氣陣振蕩，凝止數次行功才將它震住，可沒想到到了晚上凝止不知去哪了，便尋不到他，那邊氣陣卻又再振蕩起來……紅桑聽見那個臭丫頭跟她爹嘀咕著是不是你們放了消息出去，這才慌忙尋我來救你們了。」
九薇沉吟不答，紅桑這時也歇夠了，便道：「走吧，這邊再上去有個地方可以藏身。」
「你怎麼知道的？」九薇又問。
紅桑聲音有些彆扭：「我偷看的。有幾回我看到舞水老往這邊跑，就跟着來瞧瞧，結果發現她老在那地方插香還願什麼的，那裏好像是個祭壇，分明有洞穴的可她總是止在洞口，有回我還聽到她跟她的丫頭說，這禁地許願果然靈驗……」一邊說一邊偷偷瞧著九薇。
底下的話不用說九薇也是知道，怕是舞水所許之願就是凝止吧，她黯然不語，跟着朝上走了一會，果然見到不遠的密林處有一個黑色的巨大陰影，瞧的果然似是洞穴，「這麼大個洞口，來人一下就發現了的。」汲風在一旁跺腳。
紅桑卻道：「這是禁地，我聽那丫頭說過這地方血族沒人會進去的。正好藏身。待事情平復一點兒，再逃走就了，總比關在那裏強。再說……他們回頭尋不到人肯定以為你們出谷去了，再想不到你們還留在這裏的。」
汲風憨笑道：「紅丫頭好細的心。」紅桑臉色一紅，正轉過身來想給九薇帶路，卻見她忽然背脊僵住，整個人如同被定了般一動不動，紅桑嚇壞了當她被什麼咬了嚇了慌忙上前問：「你怎麼了？」
九薇卻不回答，反而伸手將她攬到身後，慢慢地轉過身來，眾人都被她奇異模樣感染，放慢動作，卻聽存曦一聲冷哼：「果然是你！」
而此時九薇等人也轉過臉來，順着存曦說話的方向抬頭，頓時間，眾人都如同失了魂魄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山坡有一處挑起的岩石，如一截跳台般突出山崖，此時此刻，那上面靜立着一個身影，淡淡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隱約可見墨黑長袍隨風擺動，長袍之上的，卻是一頭刺目銀髮，他背手而立淡淡注視着這邊，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背着月光更看不到半點臉孔，但那令這裏所有人都熟悉倍至的身影，還是令人心中劇震！
「凝止！」存曦仰頭望向那似是而非的人影：「所謂血魔，原來是你！」
對不起大家，最近卡文卡的非常痛苦，凌波跳過章先寫了一部分後面，這才回頭寫的，這是凌波的笨辦法，不過還是有效的，凌波會努力更新。非常對不起大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