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聽著卓天凡的理由，眼睛終於還是呵呵笑了：「小子，你是一個不錯的說客，那麼現在，你可以再仔細的看看你的腳下了，當然……還有你的周圍。」

「啊嗚……」「桀桀……」「嘎嘎……」

在身邊，猛然間多出了無數難聽而可怕的聲音，就像是在深更半夜，居然有老鼠磨牙，又或者有人在你身邊嚼速食麵，其中還有無數只蚊子不停的飛來繞去，這種種聲音是那麼的可怕，卓天凡終於低下了頭。

腳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在可以看到的五級台階上，到處都爬滿了人，他們已經將整個階梯給佔滿了，而自己，竟然將雙腳踏在了兩個人的頭上，其中一隻腳甚至還踩著其中一個人伸出的脖子上面。

那個人正拚命的用雙手來撥開自己的雙腿，他的力氣很大，可是，卓天凡剛抬起腿，卻很快又踩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因為面前根本就沒有可以放腳的地方，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

他們看起來都像是骨頭做的，全身上下幾乎看不見肉，而他們的手指卻干煸的露出，然後就用他們的雙手死死的扣住了階梯，不知道為什麼，卓天凡竟然覺得自己可以輕易走動的階梯對這些人來說卻好像非常難爬一樣。

「詛咒的規定，我的孩子，詛咒決定了他們想要轉世輪迴，就要通過這條命關鎖，長達三萬五千里的命關鎖，他們無法直立行走，只能通過爬行，在他們的身上會自然而然的出現一種下墜的感覺，任何人都無法直立的穿越階梯。哦不，小子，你看，就因為你的隨便亂動，那個剛爬上來的傢伙又被你踹下去了。」眼睛尖叫一聲：「而且，這個階梯上會有一種很奇怪的配置，呃，用你們的話來說就像是一種油，對，只有將手指死死的扣在階梯上才會有用，才能支撐著他們向上爬去。」

卓天凡猛然發現自己眼皮跳的很快，三萬五千里的命關鎖，只能爬行，而且還加了油脂的命關鎖，這到底需要多大的毅力才會讓人徹底決定要爬過去啊，可是，除了攀爬命關鎖，在這裡的人，他們還能夠做些什麼事情呢？

腳下的人如同螻蟻一般，除了血洗傲雪山莊那一次，卓天凡還是第一次發現人命竟然是這麼的不值錢，況且，現在，人命似乎比那時候還要更廉價一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是動或者不動，要知道他現在的位置離出口已經很近了，也就是說，這裡的人，如果他們繼續努力的話，或許他們真的可以爬出去，然後重新轉世。可是，一旦自己動了，那麼，很可能就會將這裡的某些人踢下去，踢到看不見的地方，踢到他們的起點。

他不敢動，他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他彎下腰準備將身下的男子提起來放到別的地方去，可是，當他的手一接觸到那人的身體時，那人卻猛地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啊！」

「哈哈，小子，任何試圖幫助他們的手除了會給他們帶來無盡的痛苦之外……」眼睛忽然一閃，聲音陰冷下來：「還會讓他們，回到起點！」

他的聲音剛剛結束，剛才的那道身影已經迅速團成一個滾球，迅速的滾下去，在他滾動的過程中，甚至很多還來不及躲避的人更是直接被砸的從階梯上掉下去，然後在虛空中拚命的揮舞著四肢，卓天凡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眼中那絕望的表情，還有對自己的……怨恨！

「對不起。」卓天凡的心一酸，是啊，在這裡，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然後他轉而憤怒的面向該死的眼睛，怒吼道：「該死的，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說！」

「說和不說的區別很大嗎？不，除非你死在這裡，否則，你一動，就會出現更多的死人，就會有更多的人從這裡掉下去。況且，那隻猴子，他哪一次過來不是蹦蹦跳跳的？」眼睛說話忽然很慢，說出的話卻讓卓天凡聽的肉疼。

他忽然安靜了下來，一句話也沒有說，然後，他竟然開始伸出了自己的腳，他的腳一下子就將周邊的幾個人給踢飛了，然後就這麼安然自若的呆在原地，安靜的看著眼睛，他的嘴角甚至帶著一絲邪異的笑容，而他的身上則反而騰起了一股強而有力的黑氣，那股氣息是如此的冰冷，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像是手裡揮舞著鐮刀的死神。

「咦，可愛的小子，你又讓我驚訝了，如果說你們的王可以對這些螻蟻般的生命不屑一顧，可是你，你這個出生在最底層的煉鐵的小傢伙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同胞下如此毒手？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眼睛非常的驚訝。

「他們雖然是人類，可是他們卻是妄圖殺死黑暗戰士的屠夫，如果神之一族在黑暗戰士的幫助下創建了一個和諧美好的世界，那麼，黑暗戰士將是大大的功臣，他們是救國於水火的英雄，他們是無敵的戰將！可是，如果神之一族昏庸無道，那麼，這也絕不是黑暗戰士的錯，他們不過像是一把獵槍，一把刀罷了，黑暗戰士並沒有真正加入人類的政治鬥爭，他們只是一群沒有思想的屠刀罷了。所以，這些妄圖對無辜的黑暗戰士揚起自己的屠刀的傢伙，就算他們是人類，可是他們的死亡卻並不會讓我感到為難心酸，我只是會在得知他們並不能輪迴的時候有些驚訝，或者是憐憫罷了。他們對我而言，就像是武魂殿的雜碎們，難道有一天我可以殘忍的殺死他們的時候，可以報仇雪恨的時候，我還需要對人倫道德斤斤計較，是要讓他們安樂死或者死的很丟人嗎？」卓天凡笑了，他第一次對別人說出自己對武魂殿的真實感受，因為面對這隻眼睛，他竟然有一種非常親近的感覺，雙方的遭遇還真是有一點……他媽的像！

卓天凡的話很明顯讓眼睛大吃一驚，一直以來，面對自己，那些神之一族總是會表現出一種極端的大義凜然，就好像暗黑的戰士天生就是凶魔，就是欠他們的一樣，而現在，這個人類小子，他不單可以分析清楚目前的形式，而且還和自己有著幾乎相似的感情。

眼睛忍不住笑道：「好小子，我還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眼睛忽然從黑暗中露出了一點點真實面目，然後他發出幾道陰冷的笑容：「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也可以讓你看到一些我的模樣。哈哈，甚至我已經相信，就算我真的對你沒有任何貢獻，或者說我不會給你提出那個要求，但是當我給你講述完畢那個故事之後，只要我的人沒有威脅到你的親人，你甚至都不會幫神之一族對付我們。」

卓天凡卻眉頭一皺：「不，你似乎將我描述成了一個很無用的人了，對，或許在很大程度上我不會選擇自主幫助神之一族，可是，當戰火燃燒的時候，當所有人都危卵自安的時候，當我的親人都投入這場戰爭的時候，你覺得我是應該站在邊上喊加油這樣的口號還是拿起武器，拚命的向你們的腦袋上砸去？」

眼睛愣了一下，然後它的大眼睛狠狠的閉起來，他忽然發現面前的這個小子就像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雖然他還是有些稚嫩，可或許是因為得益於他那極強的精神力，他的反應時間很多，而且會對別人的心思有著一些深入的了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可以讓人知道，他總是那麼的淡然，他就像是一個俗世之外的人，總能以最平淡的心思來揣摩別人的意願。

卓天凡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你還是想想十年之後該怎麼樣征服這片大地吧，這片大地雖然有些凌亂，但總體還是很好的，我相信，任何想要破壞這片大地的人，都會受到所有人最拚命的圍攻。」

他忽的頓了一下，聲音不大：「眼睛，你知道什麼是家嗎？」

「家？」眼睛明顯的有些遲鈍了，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家是什麼，以前，他們都是生存於黑暗中的人，後來，雖然他們被神之一族重用，但是，也不過是多發出了許多可口的糧食，但是對於家這個字，卻真的從來沒人跟他們講過。

「家，是一個足以用生命來呵護的地方，任何試圖破壞我們的家的人，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卓天凡的聲音忽然變的非常凝重，非常認真。

他忽的真的轉過身，認認真真的踏步而行，然後毫不客氣的扭頭就行。

「停下！」背後忽然傳出眼睛的怒喝聲。

他的腳步卻不曾有絲毫猶豫，快速的向前走去。

「我叫你停下！」眼睛的聲音已經變的非常憤怒了。

卓天凡卻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我說，我要把哥斯加大人的智慧送給你，不需要你做任何的承諾，白送。」眼睛的聲音變的著急了。

但是，他意想之中，聽到這樣的好事，卓天凡肯定會一下子轉過頭來，但是他沒有，卓天凡走的很快，他根本就沒有一點要停下的趨勢。

「停！」暴喝聲終於好像雷電一樣的響了起來！

卓天凡還是想走，但是，他的身體卻一下子不聽使喚了，他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就算自己的身體力量已經爆發到了最強悍的程度，但是雙腳卻像是釘在牆上的釘子，一點也動不了。

然後，他竟然感到自己的後背，一股陰冷的強風出現了，他試圖要扭過脖子，但是，卻無法動一點點，然後，他就感到一隻陰冷而乾枯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後腦勺。

雞皮疙瘩起身了，他感到一種非常驚悚的感覺，試想一下，在一種黑壓壓的環境之下，忽然有一隻大手從背後摸上了你的後腦勺，你怕不怕？你慌不慌？

「我他媽的不想要你的什麼狗屁的哥斯加的智慧，哥斯加的智慧關我屁事啊，老子的腦子很好，已經足夠自己使用了，別跟我廢話，我再說最後一次。」

「我不要！」他已經吼了出來。

「你不要就可以了嗎？」那聲音冰冷而難聽，然後，卓天凡就感到自己的後腦勺猛然一冷，然後就像是後腦忽然被冷風劃過，最後，他忽的感到自己的後腦裡面多了什麼東西，然後，那股陰冷的風就消失了，甚至還能聽見後腦勺被蓋上的小小的聲音。

「嚓。」

他猛然覺得自己很累很累，大腦裡面就像一下子填充了非常多非常多的東西，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黑，隨後便沒了知覺。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可以看到面前，那個一直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正牢牢的盯著自己，可是現在，眼睛裡面已經少了很多嘲笑或者是看笑話的意思，而是變的柔和而穩定，甚至還帶著一絲——敬畏。

眼睛，正緊緊的盯著自己，然後，那眼睛竟然開始變的無比的黯淡起來，然後，一道好似幽幽的嘆息緩緩的從眼睛的地方傳了出來：「你不是問我哥斯加的身體嗎？現在，這幅身體就將要完全消失了，哥斯加的智慧將與你同在，是正是邪，你心裡自然有所掂量，只是現在，你先想想該怎麼樣脫離這片命關鎖吧。」

然後，那眼睛終於整個消失，卓天凡忍不住低頭往下看去，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一道全身泛著綠光的巨大身影迅速的向下面墜落了下去，那人影的雙臂之處光禿禿的，雙臂依然消失，而在他的膝蓋，兩道好像支架一樣的東西突兀的冒在那裡。

那人影，居然是——哥斯加！

「桀桀！」「桀桀！」「桀桀！」

他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一雙雙大手給箍住了，他低下頭，身下，那無數道鬼手正爭先恐後的朝著自己抓來。

那都是那些人的手，他們的動作很瘋狂，就像是一剎那遇到了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當被強行接入了哥斯加的智慧，他竟然可以看穿整個黑暗的地方了，他猛然發現，自己被包圍了，徹徹底底的包圍了，在自己的周圍，不管是那些正在努力向上爬的人，又或者是那些爬到上面的人，他們竟然一起蜂擁而至，他們的速度很快，甚至比要讓自己逃生時候的速度還快。

所有人都揮舞著雙臂，朝著自己而來！

「哥斯加決不能重回大地！」他的腦海中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即使在這樣極度的混亂中，他的大腦中卻清晰無誤的出現了這樣一個清晰的思路。

是啊，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五萬人，當年的哥斯加在那場滅族的詛咒戰役中，一人就砍下了五萬人的腦袋，所有人都知道，哥斯加就是黑暗的化身，絕不能讓哥斯加以任何形式重回大陸，否則將是全人類的災難！

沒時間去想這些東西了，卓天凡快速的踏死腳下的人，但是，當他試圖走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破碎的骨頭就算已經粉碎了，可是，那雙手依然死死的握緊了自己的腳踝。

「我操！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老子又不是自己想要這破東西的，是他媽的強塞給老子的，瞎了你們的狗眼！」

一道嘆息，幽冷的嘆息，從谷底傳了過來，那是眼睛的聲音：「揮起你的屠刀，看向你的同胞，你說，我是魔鬼，還是，你是……」

然後，那道聲音戛然而止，最後，就發出了「砰」的一聲。

下面，猛地傳出許多嗚嗚的聲音，或許是黑暗一族的人在悼念他們的王者，他們的圖騰吧。

可是，卓天凡卻直接嘴角掛上一層陰冷的笑容：「殺手茗峰，至尊茗峰，既然他們已經是死人了，這麼輪迴，不如做為我提升殺氣的墊腳石吧。」

他的樣子忽然變的極冷，他的樣子是那麼的陰冷可怕，然後，他的雙腳猛然化作長刀一把，殺氣直接騰上了半空，他忽然拿出了自己的百鍊爐，百鍊爐一出，一道澎湃洶湧的火焰就冒了出來，就算不能使用內力，但是，百鍊爐中的火焰卻和內力幾乎沒什麼關係，那些火焰自然的存在於百鍊爐之中，一旦百鍊爐傾瀉，倒出的自然而然就是那些驚人的火焰。

但是，卓天凡卻沒有那種鐵肩擔道義的蓋世英雄，反而，他更像是一個梟雄，一旦認準了某些事情，那麼就會狠下心去做。

如果說以前的卓天凡還是一個帶著一些童心，帶著一些淡然的傢伙，那麼，當他打開心扉，準備做自己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的不再重要了，他就是一個亦正亦邪的傢伙，他會去做所有他曾經想做，但是直到現在都還沒做的事情。

不管是對是錯，但是，只要這些事情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家人，他就會認真的去做，按照自己真實的想法去做。

就像，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