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傳玄功
秦萱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霧氣，這是天地元力，她的身體越來越熱，但是卻異常舒適。
玄功流轉，天地之氣源源不斷被身體吸收，產生汩汩氣流，滋潤著體內經脈。
荒廢許久的經脈在氣流的滋養下，微不可見的拓寬了少許。
她本就在煉基一層頂峰停留多年，根基紮實。
此時，運轉起功力來竟覺得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心中不由得驚喜萬分。
秦萱立即按照「九天雷動決」中的功法總綱「抱元守一，周而復始」加速吸收天地元氣。
周圍的天地元氣波動劇烈，漸漸形成一個白色的漩渦，被秦萱吸收進去。
秦萱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壁壘即將打破。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踏入第二階就是一個新的境界。
秦萱激動不已，就好像在荒漠行走多年的行者，突然看到一點綠色。
就在秦萱準備一鼓作氣，踏入煉基第二階時，她卻發現經脈中用來突破的氣流緩慢的流逝，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又來了！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難道我真的那麼廢材嗎？連煉基二層都無法突破！」
「還談什麼真相？我該怎麼辦？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明明感覺水到渠成，卻突然發生變故。
秦萱心中充滿了沮喪，心神一松，身邊環繞的天地元氣似潮水般退去。
「咦！」天地元氣退去之後，經脈中的真氣氣流恢復了平靜，秦萱卻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
眉心硃砂有如活物般跳動起來，「咚、咚、咚……」
經脈中的氣流居然自主運轉起來，全身的功力不由自主的沖向一處。
「這是什麼鬼？」秦萱嚇了一大跳。
那裡正是神秘硃砂所在，散發著神秘的氣機，好似不知饜足的猛獸，毫無顧忌的抽離著她的真氣。
本就極其微弱的真氣，飛快的減少，眼見就要乾涸了。
她心中大駭，以前雖說每次試圖突破都會莫名其妙的遇到真氣減少的情況，但跟這次一樣兇猛的卻沒有。
「上天要亡我！」
「賊老天！你給我一次新生就是為了這樣玩我嗎？」
「完了……」
秦萱試圖制止，卻徒勞無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修為迅速退至中階，再從中階跌落到初階。
很快，最後一縷真氣也向著眉心而去，一身功力即將毀於一旦。
突然遇到這種變故，她的神魂飄飄忽忽，如無根浮萍，似要破體而出。
隨著最後一縷真氣消失，她的經脈中空空如也。
就在她心灰意冷時，一股奇怪的波動自經脈中傳來。
一絲灰色的粘稠物質，從體內湧現出來，粘附在經脈上。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灰色物質如粘液般出現在她體內。
「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大吃一驚，家傳玄功理應不會產生這種莫名物質。
就在灰色物質出現時，硃砂停止了牽引，傳來一絲不滿的情緒，似對此物十分嫌棄。
「這東西有思想！」秦萱心中訝然。
這東西本就來得怪異，秦萱顧不得關注硃砂的不同尋常，她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經脈上。
體內經脈如同蒙塵一般，被灰色的物質滿滿覆蓋，整個人感覺沉重了幾分。
她疑惑不已，直覺這不是什麼好事。這灰色的物質看起來就充滿了邪惡與詭異。
她試圖運轉起家傳玄功，卻發現徒勞無功，經脈如同石化一般，連一絲一毫的天地元氣都無法汲取。
「難道我真的廢了？再也無法習武？」她心中無比沮喪。
不知不覺，她眼前浮現起父親失望的眼神。當年她習武再無寸進后，父親雖然沒有責罵她，卻隱藏不住的失望。
「難道是她？是她嗎………」她如墜冰窖，渾身冰冷……
灰色的粘液勾起了她的回憶，恍恍惚惚之間，彷彿回到了年幼之時。
那時，她天真浪漫，活潑好動，總愛粘著父親。
父親那時常在府中，總是帶著她到演武場去。父親習武，與府兵過招，小小的她就在一邊看著，心中無限仰慕。
看著他們揮汗如雨，看著他們叱吒風雲……父親高大的身影從此銘刻在她腦海中，至死不忘。
後來，她跟著父親練功，一天比一天精進。彼時，她意氣風發，期待有一天能與父親一起馳騁邊疆，殺敵衛國，立下赫赫戰功，光耀門庭。
再回首，年少時的夢想，彷彿隔了千山萬水那麼遙遠……
「是何時夢想不再？只因夢想敗於現實嗎？」她喃喃低語，心中無限感慨。
當時，她一路高歌猛進，短短時日便突破一階，甚至即將破入二階，引起了父親和祖父的注意……
有一日，一向不太關注自己的母親，突然親自探望，日日送來補品，言之對練功有益。
小小孩童，如何不渴望母愛。秦萱欣喜萬分，只當自己的付出終於讓母親看在眼中，雖然補品的味道並不怎麼好，但她還是每日一滴不剩的喝下。
她曾好奇的詢問這是何種補品，母親神秘的笑笑，「此乃母親家族祖傳的上古丹方，外界早已失傳，需親身體驗才能明白它的妙處。」
十日之後，母親突然不再送來補品，而她就在這時，發現自己的功力再無寸進……
那補品的色澤赫然和現在經脈中的粘液一模一樣，暗灰近黑，如同濃稠的墨汁。
而母親日日在她面前提起練功無用，以致後來就算武功無所寸進，她也並不曾在意。
只是後來才知道，侯夫人年幼時便日日練武，自己便是個武道高手，雖遠不及侯爺，在婦人當中也是極其難得的，這也是當年侯夫人能嫁給侯爺的原因。
「原來真的是她，可是為什麼？」她不禁淚流滿面，無語問蒼天。
往事刻骨銘心，重逾山石，此時卻如同斷壁殘垣，荒涼無比……
秦萱不死心，再次運轉起玄功，多番嘗試卻徒勞無功。
「這個東西絕對不簡單，不然當年祖父和父親不會看不出來。看來只有先弄清楚這是什麼才行。」
秦萱再次起身望向窗外，「那個地方，也許有辦法。」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日。
午後沒有了清晨的涼意，日光透過天窗，照得屋內一片明亮。
秦萱走出院子，路上的景象不斷落入她的眼中。
秦姓源遠流長，傳承自上古時，迄今不知多少歲月。
侯府久經風雨，充滿歲月的痕迹。或許路邊的一塊石頭，便經歷了千秋萬歲。
前方一塊牌樓，高聳入雲。牌樓散發著古老氣息，石柱上雕刻著歲月的滄桑，坑坑窪窪，布滿孔洞，上書四個大字，「浩氣長存」，似亘古以來，便存在於此。
牌樓高大的柱子旁，分列兩隻巨大的石刻猛獸，布滿青綠的苔蘚，青面獠牙，作勢欲撲，不知存在多少歲月。
一路行來，如牌樓這樣年深日久的建築，不知凡幾，有些已經破敗不堪，隱藏在不易察覺的角落中，如同靜靜蟄伏的猛獸。
「這些古建築隱藏著無數秘密，只是無數年過去了，有很多秘密已經無人知曉了。」疼愛她的祖父曾經說。
滄海桑田，風雲變幻，這些古老的建築，見證了侯府的變遷，或許與那傳說中的遠祖有關。
秦萱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但每看一次，都覺得非常震撼。那種窮年累世，歲月洗禮的痕迹，向世人昭示著氏族的風采。
斷壁殘垣，滿目蒼夷，卻古老威嚴，動人心魄，秦萱停下腳步看了一會，才往前行去。
穿過牌樓，卻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樓閣，古橋流水，曲徑通幽，讓人心曠神怡。
穿花拂柳，片葉不沾。不知不覺，一片桃林呈現在眼前。
秦萱一下子窒息了，桃林雲蒸霞蔚，落英繽紛，卻將她的思緒拉到許久之前……
那個男子，風度無雙，譽滿天下，如同驕陽閃耀，令無數女子痴迷，也毫無遮蔽的照進了她的心中。
多少個日夜，她獨自體會那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在遠處默默凝望……
這種感覺就像是佛前一跪三百年，只為那一刻的相遇……
「我以為可以遺忘過去，為什麼輪迴之後，仍清晰可見？」
「往事歷歷在目，刻骨銘心，何以掩埋？何以淡忘？」
她怔然不語，心中充滿無限感慨。轉瞬之間，三皇子冰冷的目光，無情的話語好似穿透了時空，浮現在眼前，讓她如墜冰窖。
桃花片片灑落，如同漫天淚雨，時光迴轉，他還是那個他，她卻不再是那個她了……
「如若再見，如何面對？」
「再見，再也不見，多好……」輕語呢喃，彌散在桃林中，只有片片落花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