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街頭議辯

幾人說的時候並不避諱，有其他人在一旁也議論的起勁。

「西城剛失了火，這幾家就組織去救人，比官府要快多了……」

「這都是鴻禎商會的產業，你沒聽見胡掌柜說的嗎，商會把醫館藥房都安排好了，我瞧著京都尉實在是沒什麼用。」

「官府？那些大官們都忙著撈銀子……」

……

這大街上的人一邊對鴻禎商會嘖嘖稱讚一邊說著官府的不是，墨明心眼兒大，當即就開了口。

「我可是看到京都尉派了不少人去救火。」

「救火不救人？」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冷哼一聲。「還是都忙著救那些有錢有勢的了，開霽就敗在了這些人手裡！」

還是個憤世嫉俗的書生？桃花看了一眼元景，見他面色如常沒有絲毫動怒的模樣。

墨明身處雲府，好歹自家老爺也是朝廷上的大人物，這番反駁倒讓他先不樂意了。

「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怎麼了，怎麼就知道只救有錢有勢的？」

那書生看墨明不依不饒提了聲調。

「你是何人，怎得這麼愛多管閑事。」

「哎你說對了，小爺我最愛的就是管閑事……」

墨明故意把手中的劍拿在眼前比劃了兩下，書生哪裡見過這陣勢，忙向後退了幾步。

「你，有辱斯文！」

墨明看他像是害怕玩心漸起。

「斯文？嘖嘖……我最討厭斯文這兩個字了。」

說著就作勢要上前。

「你，你別舞刀弄槍的。」

那人連連後退，一旁來看熱鬧的也對著墨明指指點點。

可別鬧大了事態，桃花本想喊住墨明，站在原地的元景卻突然開了口。

「既是讀書之人，又怎麼會不知道所見需親觀的道理，官府救人是本職，商會救人是善心，開霽幅員遼闊，若是人人像你一般想，又哪裡來的太平。」

這小子怎麼想摻和？

墨明挑眉，旋即讓了開，書生看到有個講道理的，不由得又挺起了胸膛。

「那要是連官府都救不了人呢?」

元景覆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風華氣度瓊枝一樹。

「戎成十年，嘉譚郡大旱，戎成十四年，頌華郡蝗災，戎成十九年，文娣縣山石地動，后又爆發瘟疫，若非國庫撥糧，官府救人，開挖河道，修壩固提，又怎能安然度過。」

他說的正義凜然，連責備也算不上，只是訴說眼下的事實。

「那，那墨河水患呢，你看城外的流民！」

書生大聲道，元景斂眉。

「墨河水患，當地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有商賈囤積糧食，坐地起價，官府派人商談閉門不見，待官糧吃完后，百姓只能往王都走，王都若是開放大門，如何承載這些人，你可想過？」

這一番話問的人啞口無言，那人張大嘴巴指了指元景，半晌似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些泄氣的垂下手。

「若有救世之心，早登仕途，你不知朝廷在做什麼打算，又怎知沒有計劃。」

「現在的朝廷都被公孫候和雲家把持著，我去又能做什麼！」

書生沒好氣說道。

桃花無辜的撓了撓頭，怎麼又說到雲家了，這種情況下還真是尷尬。

「連試一試也不願意，剛剛的論議就沒有意義，自覺斯文飽學之士，卻無報國之心，實在令人惋惜……」

元景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桃花也不想多停留，跟著便離開了，留下那書生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元景哥哥，朝廷對流民真的有處置的辦法了？」

待走了大約百步之距，桃花才湊近了元景偷偷問道，元景一本正經的搖頭。

「沒有。」

「那剛剛？」

「我總也得維護些自己在做的事，否則實在是不像話，墨河流民定還有其他解決之法，只是萬全之策並非易事。」

元景答道，桃花這才發覺元景看上去少年老成，其實還是有著少年人的心氣的。

桃花問完話故意落了元景兩步。

「墨明，你先去如雲客棧看看有沒有人在。」

她說著向墨明眨眨眼，墨明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看來這小子和小姐也不怎麼熟悉，小姐還得防著他，想到這一點，墨明瞬間開心了許多。

如雲客棧還在修葺，門外掛著三盞燈籠，墨明搶先一步熟門熟路的上前敲門，項年打著哈欠打開門。

「誰啊。」

打開門他臉上頓時露出笑意，墨明今晚怎麼來了……

「小姐在後面，還有麻煩的傢伙，你懂的……」

項年不是不會察言觀色之人，墨明寥寥兩句，他當即明白過來。

「這麼晚敲什麼門啊！」

他刻意大聲接話道，墨明痞氣一笑，掏出錠金子。

「借個貴寶地。」

「哎，大爺您請。」

項年接過金子也配合著立馬變了個臉色，畢恭畢敬的請墨明進門，墨明自然是不客氣，大門一推就走了進去，打量了一圈又走了出來，等到桃花幾人到時，墨明已經像個門神一般站在門外。

「貴客裡面請。」

項年招呼道，桃花煞有介事的點頭，元景站在她身後看幾人互動低頭笑了一笑。

「你不用在這裡了，上壺茶離我們遠點。」

墨明揮揮手吩咐。

「好嘞！」

項年快手快腳的上了一壺茶，隨即退出堂中，元景幾人圍坐在桌邊。

「這客棧看上去還在修繕……」

元景看著還打著木樁略顯凌亂的地面說道，桃花喝了一口茶。

「聽聞前些日子走了水，大抵還沒完全修好吧。」

元景若有所思。

「如雲客棧，開在城門外本就奇特，一場文華會王都皆知，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桃花愣了一愣，這事，元景也知道？

「小嫣！」

就在這時門外有個兵士打扮的男子跑了進來，本來已經迷迷瞪瞪要睡著了的小嫣一下子清醒過來。

「阿爹！」

那兵士抱住跑過來的小嫣。

「爹爹回來了。」

他拉過小嫣看向店裡的幾人，這些人都不認識，只有那個姑娘。

「姑娘，真是多謝你了。」

他躬身致謝，桃花站起身。

「你這時候來，城樓火已滅了？」

「對，火已經全滅了。」

「百姓如何？」

元景問道，那兵士有些疑惑，卻還是老實回答。

「都已經得了妥善安置。」

「對了。」

他突然想起來那個角牌，桃花伸手攔住他。

「不必了，相逢便是有緣，小嫣是個聽話的孩子，就送予她，若是以後你們有困難，可以去那裡。」

竟是這樣送人了？兵士很是震驚，還有些暗暗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