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審查進行時

黃浩軒向蔣明哲使了個眼色，蔣明哲心領神會。

「陳副會長，我監察部搜集到部分關於那天宣傳部面試的資料，或許能為您的裁定發揮些許作用。首先是這些照片。」蔣明哲從包里抽出一小袋透明袋，透明袋裡封存著數張4x6英寸的照片。

他一張一張地將照片抽出，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桌面上。陳子兮和鄧浩然能很清晰地看到這些照片，然而兩側的其他人則只能側著看到部分，至於鍾慕雪和蘇湘湘這種旁聽者，壓根一點都瞧不到。

陳子兮瀏覽了一遍照片，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對鄧浩然道：「把這些照片投影到白板上去。」

然後轉頭對眾人道：「監察部搜集到的照片非常清晰。第一張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二班的這兩位同學和王池扭打在一起。」

她的話語剛落，白板上便顯現出很清晰的畫面。

第一張，三人都是側面照，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二班的兩人嘴唇邊略帶著几絲殷紅，身影略顯狼狽，而王池則沒有一點血跡，他的手抓著從右側攻擊來的拳頭，而他左側大腿上還被另一個同學緊緊抱住。

這看上去就像王池先牽制住右側的人，再打趴了左側的人，左側的那人為了拖住王池，不得已抱著他的大腿不放。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不是么？」蔣明哲冷笑道。

「第二張。」陳子兮沒有理會蔣明哲，用紅外筆點了下一張。

第二張照片仍然是側面照，但稍顯模糊，三個人的身影在照片上都帶出虛影，可以看出這張照片是在三人扭打得比較激烈時拍攝的。二班的一人一拳正中王池腹部，而王池左手抓著另一人的拳頭，右手按在那人臉上，好似是扇了那人一巴掌。

「最後一張。」陳子兮繼續道。

第三張照片是正面照，二班的兩人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王池的腳還踩在了一人的手掌上。

「看完這個，王池學弟，你有什麼想說的么？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如果是一般人看到這些照片，幾乎可以蓋棺定論了，但是陳子兮還是一反常態，問了一次王池。

「你還能怎麼想？趕緊承認算了吧！」二班的一位傷者怒指王池。

「根據我監察部的證據，這真相已經很明顯了，王池單方面使用暴力咯。」蔣明哲笑著道。

王池憋紅著臉，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怒火中燒，但卻在極力忍耐：「子兮學姐，這些照片都因為角度有問題，所以看上去我動手了，但我真的沒有打到他們。」

蔣明哲哈哈大笑，彷彿都快笑哭了：「小學弟，你這話可真有意思，角度有問題，所以你沒有打到他們？第一次聽到這麼牽強的理由。」

陳子兮皺眉，一是對王池的說法難以認同，二是對蔣明哲公然大笑而微怒。

「能閉嘴嗎？」陳子兮再次強調：「這裡是主席團會議室，可不是你監察部的地盤。」

蔣明哲的笑容立馬凝固下來，被這麼漂亮的妹紙公然警告，這搞得他很尷尬。

「角度也確實是個問題。20世紀聞名中外的人體切割魔術就是利用色彩學原理和光學角度原理製造出的幾乎無解的障眼法。難保這次不會是提前設置好的......」陳子兮再次認真地看了看這三張照片，疑惑不定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

王池臉色一喜，點頭如搗蒜，心裡大呼學姐英明。

鍾慕雪在這時候也開始質疑：「陳學姐，您請看這三張的角度問題。第一張和第二張雖然都是側面照，但根據面試教室的布置，很明顯一張是左側一張是右側，最後一張卻是正面照。這就說明拍攝者在不斷切換著角度。試問，哪個人在雙方打架的時候，還會有意找不同角度拍攝呢？再者，從三張照片都能看出，雙方打鬥已經良久，卻沒有人上前阻止，甚至照片里一個外人都沒有，好像就是為他們設置的舞台似的。那裡可是宣傳部面試教室，如果有人產生矛盾，宣傳部的人應該會在矛盾激化前就阻止，但雙方打鬥這麼長時間卻沒有一人勸阻，甚至還有人在旁邊切換角度拍攝照片，這不是很可疑嗎？」

陳子兮聽完鍾慕雪的話，皺著的眉更深了，確實，一個部門面試現場發生這種事居然沒人阻止，甚至有餘力拍攝照片。

「這個怪我。當時我有急事，我這個副部長不在，沒人主持面試，群龍無首時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我部員自我修養還不夠，沒法及時處理這種事情，是我的過失。」黃浩軒簡單的一番話就把鍾慕雪所說的可以推到了「自己管教不足」上。

這種解釋倒也行得通。

副部長不在，沒人指揮現場，宣傳部部員素質又不夠高，就鬧成了現場沒人打架，卻有人抓拍的糗事。

這就跟社會上一些奇葩現象一樣，一棟樓發生火災，沒人救火反而急著拍照上傳朋友圈。

「那就再來看看第一張照片。王池完全是被動防守，沒有主動打人。」鍾慕雪不想和黃浩軒繼續糾纏下去，只能切換戰場。

「他已經把我打趴下了！我看到他還要去打我的同伴才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抓著他的大腿！」照片上那一位抓著王池大腿的二班同學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道。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打你！」王池否認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趴在地上的？」那位同學怒極反笑。

王池也是憤憤不平：「當然是你自己躺地上的。」

只是這話一出口，他便自覺不妙。

「你還真是第一個這麼囂張的被上告者。」蔣明哲悠悠地笑道。

「真的，千真萬確！我王池從來不撒謊。」王池信誓旦旦地道。

二班的二人怒火中燒，陰沉地對陳子兮道：「陳學姐，你如果不想替我們做主就直說。如果這麼荒誕的說法都能相信，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這個審查了。」

陳子兮沒有瞥二人一眼，而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鍾慕雪，想聽聽她的說法。

鍾慕雪感受到了陳子兮的視線，她這時候不可能不幫王池，便開口道：「既然是審查，就要實事求是，公正合理。這張照片沒法證明你們不是有人預先躺在地上，再抓住王池的腿，以此捏造出『王池打趴你』這個場景。」

她的話剛說完便要被二班的傷號反駁，只是被陳子兮按了下來。

鍾慕雪知道，話不能說過，不能太偏袒自己人，便話鋒一轉：「但是也沒法證明王池真的沒有打你們二人。」

她的這句話讓二人的臉色稍稍好看了幾分。

於是鍾慕雪接著道：「我只能說這張照片沒有任何實質作用，兩邊都證明不了，算不上證據。」

她的話語不偏不倚，即便是黃浩軒、蔣明哲二人也不得不服，陳子兮更沒有出言反對。

鍾慕雪的話沒有偏袒王池是事實，但是卻廢了一張對方的進攻武器，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做到這樣，確實不容易。

黃浩軒和蔣明哲對視了一眼，二人俱是對這位A等新生又忌憚了幾分，短短一天的準備時間，在審查上就能做到這種地步，鍾慕雪果然非常強大。還以為做好了局，只要等著瓮中捉鱉，想不到還是一場惡戰。

「再看第二張，由於太過模糊，王池究竟有沒有打到那人還是兩說，但是有一人很明顯用拳頭打到了王池小腹。」鍾慕雪從防守轉向了攻擊，進攻是最好的防守，用對方的武器來進攻，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陳子兮點點頭，表示認同了這個說法。

的確，第二張畫面最清晰的就是有人打來王池小腹一拳，而王池的那一巴掌究竟打到了沒有，因為太過模糊很難辨認出，甚至那究竟是拳頭還是巴掌都很難分清。

「至於第三張，我認為王池應當不是故意踩到二人。眾所周知，如果我們出於仇恨心理去踩踏一件物品，因為我們提前有準備，所以腿部會發力，重心會集中在下部，身體姿勢會很穩健。但是如果是無意，重心在身體中部，但腳下踩到某樣東西，則會造成身體失衡。這張照片上，王池很明顯向右傾斜，表明他身體不平靜。」鍾慕雪把三張照片都分析了一遍，把自己認為的障眼法都挑明了，順便對著陳子兮道：「我不相信不是親眼看到的東西，尤其是照片這種能通過角度造成視覺錯覺的東西。我相信陳學姐也不會相信這些東西，因此我堅信，陳學姐一定能給出一個公正合理的審查結果。」

陳子兮撲哧一笑，道：「小嘴兒還挺甜。」

黃少鵬和二班的傷號臉色劇變，他們看得出陳子兮在欣賞鍾慕雪的能力，但現在可是在審查，這對他們可是很不利的。

二班的傷號可以想象到，如果這次失敗了，二班的那位大人不可能放過自己二人。那位可是殺人不用刀的女魔頭！

反觀黃浩軒和蔣明哲，二人俱是一臉淡定，看著場中鍾慕雪和陳子兮二人關係升溫。

鍾慕雪用餘光也瞥見了二人的表現，心裡的不安漸漸清晰起來，那兩人還沒有亮底牌，而這個底牌給了他們充足的自信絕殺自己。

大概要輸了吧......

鍾慕雪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了這個預感。

還是準備時間太短，不然她有絕對的自信！

而蘇湘湘和王池還沉浸在喜悅里，他們認為這場審查勝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