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混亂

說到底，太醫們也只是外人，就算這群太醫看不上霍七七，但他們也不能當護國公府的家。

銀針很快送到了霍七七的手中。

霍七七親自動手解開霍老爺子胸口的衣服，眼睛眨都不眨就將幾根銀針對準穴位扎了下去。

她每扎一下，周圍的太醫們就會發出小小的驚呼聲，實在無他，霍七七紮的穴位全都是靠近心脈的地方，兇險異常，一般醫者根本沒有把握，也不敢輕易嘗試。

霍七七似乎嫌太醫們受到的驚嚇還不夠，扎完心脈處的穴位后，她居然又開始將銀針扎在了護國公的頭頂上，不大一會兒，護國公的腦袋就變得如刺蝟一樣。

「大哥，你先去看看大嫂。」老二輕聲對霍易安說。

霍易安臉上波瀾不驚，內心卻緊張無比。他此刻有些慌亂，他的夫人，此刻也面臨着生死，就在後院等着他，可祖父倒下，他作為護國公府的長孫，有義務有責任，必然要留在這邊。

他深深地看了霍七七一眼，腳下卻如千斤重一般。不能走，在沒有確定這邊情況下，他不能離開。「那邊有太醫和穩婆。」

霍易寧知道他的糾結和擔憂，忍不住深深地嘆口氣。

霍易安暗自祈禱，希望老天能看在霍家這些年的艱辛上，能讓他的夫人順利生產，度過難關。

可現實卻給了他重重的打擊，就在霍七七紮下最後一根銀針以後，一個奴婢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大公子，夫人不好了。難產，胎兒在肚子裏是橫著的。」

「你說什麼？」霍易安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有些失態地發出低低的怒吼，一雙好看的眼睛也紅了。「太醫呢？」

「太醫和穩婆都沒有辦法，少公子催奴婢過來請大公子過去一趟。」奴婢也紅着眼睛回答。

「溫太醫？」霍易安焦急之中看到了溫炳川，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溫炳川此刻正處在震驚之中，他發現一個了不起的事實。

霍七七嘴裏說是胡亂扎著試試，找的穴位看似雜亂無章，也很刁鑽兇險異常。但實際上，她紮下的每一針都有她自己的考量。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搖著頭看着霍七七胡鬧，但是當霍七七將銀針扎得差不多時，他卻驚訝不止。作為太醫院中的首位太醫，溫炳川並不是草包，他細心地觀察到，霍七七下的針位置十分巧妙，穴位找得准不說，而且手法獨特，更重要的是，霍七七敢下針，一些異常兇險的穴位，哪怕是他也不敢輕易嘗試，霍七七下針卻毫不拖泥帶水。

霍七七絕不是毫無目標亂扎。

就在他看得入迷，認真分析霍七七下針位置的時候，溫炳川卻被霍易安打亂了思緒。

「能夠隨我去後院看看嗎？」霍易安的聲音嘶啞，眼中隱隱有淚水閃動。

太醫們見狀，個個暗暗唏噓不已。看樣子，霍家果然沒有能力逃脫傳統的詛咒，霍家女人根本不能生第二胎，而且女人全都不長命。

想到王楚雲那樣溫柔的女子，要是難產而亡的話，真的是太可惜了。有幾個太醫已經忍不住偷偷地嘆氣。

「王太醫在那邊，他比我更擅長婦人病。如果他無法，不是老夫推脫，就算老夫過去也幫不上大公子。」溫炳川嘆息回答。

這話是實話，天大的實話。王太醫是太醫院中最擅長婦人病的太醫，他在後院都束手無策，那麼溫炳川過去，實際上也毫無辦法。

「我隨大哥過去看看。」霍七七淡淡地開口，「大哥馬上讓人將白紗布放在開水中煮過，然後送到大嫂那邊去。」

「你過去，祖父這邊怎辦？」霍易安看了一眼床上變成刺蝟的老爺子，淚水忍不住往下落。他現在處於兩難之際，他是聰明人，從溫炳川和一些太醫的反應，他能猜出霍七七下針肯定有妙處。

霍七七又是主動請纓，那麼她過去，說不準就能挽救下楚雲的命。可老爺子頭頂上還扎著那麼多的針，霍七七要是離開，萬一這邊出了意外怎麼辦？

夫人的命、孩子的命和祖父的命，對於霍易安來說，都很重要。如果他取捨，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我知道你聽到我的聲音，我回來了，所以祖父也要活得好好的。要是你沒運氣完了，我就天天燒大雞腿在你排位前啃，饞死你。」霍七七扔下一句不是狠話的狠話，讓眾位太醫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動起來。

不孝子弟說得好像就是霍七七這小子，想護國公這些年對她多疼愛，臨了的時候，霍七七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

「好好撐著，我半個時辰就回來，想必你也看看第二個重孫。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會做很多好吃的，等你醒了。我天天給你做，讓你帶着到朝堂上去吃，饞死滿朝的大臣們，順便也羨慕死他們。」霍七七不顧大家異樣的目光，有自顧自說了一通話，「溫太醫，這邊你暫時照顧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大哥我們走。」

「七公子。」溫炳川叫住霍七七。

可當霍七七看着他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好像又說不出什麼話來，「七公子過去，肯定會成功。護國公這邊，老夫暫時看顧，請放心。」

「勞煩了。」霍七七一邊回答，一邊往外走，回答顯得毫無誠意。

「大哥，趕緊跟着。七七腦袋受傷，有些事情想不起來。」霍易行提醒他。

霍易安一驚，點點頭趕緊追上了霍七七。

霍七七對霍家的路卻很熟悉，她像走了很多遍似的，根本不用霍易安提醒，就準確地找到了王楚雲和霍易安所住的院子。

「爹怎麼還不來？」他們剛來到院子前，人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了一道稚嫩而焦急的聲音。

「護國公身體抱恙，大公子脫不開身。少公子耐心等等。」這是一道溫柔的女子聲音，只是聲音中帶着顫音，想必此人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可是娘的情況好像不妙，爹不過來，我心裏害怕。」

「無憂，爹過來了。」霍易安一步踏進院子裏。

「爹，你快救救娘，娘要撐不住了。」霍七七就跟在霍易安身邊，她眼看着院子裏的一個小娃娃，在看到霍易安的時候，一頭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哎喲，看不出來呀，霍易安年紀瞧著不大，居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