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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

楊首輔回到了府中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而楊大爺跟着楊首輔一同回來的。

父子二人直奔楊夫人的院子去了。

正巧了，今日楊六爺和楊玉燕都在楊夫人這裏用晚膳。

楊夫人見到楊首輔和楊大爺來了，登時笑容滿面。

楊首輔這幾日都是早出晚歸，一般就在書房歇下了，說起來，她也好些日子沒見到楊首輔了。

「老爺，大爺回來了。」楊夫人笑盈盈的說道。

楊夫人年紀比楊首輔小了十來歲，且保養得宜，看起來比楊首輔年輕不少。

和楊大爺站在一起，倒是像姐弟一般。

「母親。」楊大爺對楊夫人還是比較恭敬的，雖然楊夫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可從前他親生母親在的時候，楊夫人就帶着他一起玩鬧，後來對他照顧的更是精心，他對楊夫人的尊敬，堪比親生母親，絲毫都滅有違和感。

「老爺和大爺還沒用晚膳吧，妾身讓下人拿了碗筷過來，在準備幾個老爺和大爺喜歡吃的吃食。」楊夫人趕忙指揮着下人開始忙碌。

其實楊夫人對楊首輔和楊大爺的確很好，也是好的沒法說。

照顧的無微不至，除了溺愛孩子這方面，在別的方面，楊夫人還真是無可挑剔。

可楊首輔一想到今日沈之信跟他說過的事情，仍舊覺得腦子疼。

「老夫不餓，你不氣死老夫，就是老夫的福氣了。」楊首輔冷冷的說道。

楊夫人沒想到楊首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登時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畢竟他們夫妻也好些日子沒見了，可一見面，楊首輔就一通搶白，讓她如何下台呢。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啊？」楊夫人忍不住問道，臉色也不大好看。

「你瞧瞧你做的這些好事兒，簡直就是要氣死老身。」楊首輔氣呼呼的說道。

楊玉燕聽楊首輔這樣說，自然也是維護自己母親的，：「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您如何能這樣說母親啊，母親整日裏在家裏操勞，您多少日子沒進後院了，回來之後，不說安撫母親兩句吧，卻還這樣責怪母親，母親替你操持家裏難不成還有錯了嗎？」楊玉燕不滿的說道。

「你給老夫閉上嘴。」楊首輔此刻看着楊玉燕也十分的不順眼，這對兒女就是楊首輔的心結所在。

他真不知道，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兒女來，簡直就是來討債的。

「你看看你自己，成親沒幾年，就逼的自己丈夫以死相逼的和離，你臉上還有光了？這麼多年了，一直賴在家裏，什麼都不做，不是跟嫂子吵架，就是跟姐妹爭執，甚至連你的侄女你也處不好關係，這盛京城裏，提到楊玉燕，就是個笑話，你都把自己活成笑話了，你還沾沾自喜，不引以為恥，反引以為榮！」楊首輔毫不客氣的數落道。

楊夫人頓時都嚇瘋了，前兩天，她不過說了楊玉燕几句，楊玉燕就鬧着要自殺，差點沒把她給嚇死，幸虧楊婉月去的及時，否則楊玉燕可能就真的弔死了。

「老爺，您怎麼能這麼說玉燕啊，玉燕可是咱們的女兒啊，她同夫家和離，難道她自己心裏不難受嗎？老爺何苦去戳她的心窩子啊。」楊夫人忍不住同楊首輔爭鋒相對。

她也真是怕了，萬一楊玉燕再來一次懸樑自盡，她如何能受得了啊？

「慈母多敗兒！」楊首輔起的差點背過氣去，「這兩個孩子都是被給慣壞了，老夫當初就說過你無數次，可你就是不聽，你瞧瞧你生的好兒女，簡直就是來討債的，是要活活氣死老夫啊！」楊首輔氣的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了，上氣不接下氣的，看樣子，都快氣昏過去了。

「父親，您別生氣。」楊大爺連忙勸道，他對楊六爺和楊玉燕也有幾分無可奈何，這對弟妹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這楊玉燕倒是還好說，畢竟只是女孩子，就算一輩子不嫁人，在楊家一輩子，也能養得起，可是這六弟看着着實不像樣子，也真是氣死人了。

「你要保終身身子啊。」楊大爺繼續勸道，他自然明白，父親才是楊家的頂樑柱，若是父親倒下了，只怕楊家也會隨之倒下。

楊大爺明白的道理，楊夫人自然也明白，看着楊首輔真生了氣。

楊夫人自然也不敢多話。

「老爺，您趕緊坐下，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該頂撞老爺。」楊夫人連忙勸道。

楊夫人自然也明白，楊首輔一把年紀了，自然生不起氣，而她和楊首輔三十多年的夫妻了，她對楊首輔也是有真感情的。

她心裏也更是擔心楊首輔。

「你不必管老夫，你整天在外頭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左不過是怕老夫死的慢一些罷了。」楊首輔一下子甩開了楊夫人的手，氣呼呼的說道。

這話可是讓楊夫人打從心底里委屈了，她真是沒弄明白楊首輔這是發的什麼火，從一進門就開始發火鬧脾氣，也不說發的這麼脾氣，一味兒的都是指責，這楊夫人如何能受得住呢，也真的是要氣死了。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老爺也可明明白白的告訴妾身，也省的妾身糊裏糊塗的，到現在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楊夫人嘟囔著說道。

楊玉燕剛才被楊首輔說了一頓，此刻心裏也正堵得難受，忍不住再次開口護著楊夫人，：「就是說，父親這無緣無故的發什麼邪火啊？」

連楊六爺也聽不下去了，：「父親，您看兒子不順眼也就罷了，何苦對着母親發火呢。」

說起來，楊夫人照顧的這個四個孩子，還是很護著楊夫人的。

哪怕兒子女兒都不成器，但是卻也與她感情甚好。

而楊玉燕是個素日裏看誰都順眼的，看到誰也能上去折損兩句的人。

就像小秦氏，對楊玉燕其實也蠻不錯的，可是也奇了怪了，每次楊玉燕見到她，總是貶損幾句，若是不冷嘲熱諷幾句，楊玉燕就渾身不痛快。

可對楊夫人，卻也是維護的緊。

「行了，你們都下去。」楊首輔對楊六爺，楊玉燕說道。

楊六爺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自此用他看到楊首輔來的那一刻，心裏就想着趕緊走人，反正從來都是他看楊首輔不順眼，楊首輔也看他不順眼，他們父子從來都是互看對方不順眼的。

楊六爺幾乎沒猶豫的就走人了。

楊玉燕卻不想離開，當然，她不想離開，也是怕自己母親吃虧。

到底是楊大爺對楊玉燕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讓楊玉燕放心，有他在，不會叫母親受委屈的。

楊玉燕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如今房裏只餘下楊首輔，楊大爺，還有楊夫人了。

楊首輔這才看着楊夫人，開口問道，：「你給那孽障又騙了哪家的姑娘定親了？」

楊夫人沒想到楊首輔問的竟然是這件事、

她還想着這幾天若是見了楊首輔就把這件事如實都告知楊首輔呢，好歹楊六爺的親事有着落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可誰曾想楊首輔竟然先問起來了，並且態度還不大好。

她到不認為林家有本事能搭上楊首輔的路子，讓楊首輔來說情。

其實平心而論，楊首輔對楊六爺的事情也是蠻着急的，畢竟兒子的親事做父親的也是要操心的吧。

「陝甘林氏的姑娘，二十三歲了，比小六小七八歲，是個老姑娘。」楊夫人直接答道。

平心而論，林雪蓉也算配的上她兒子。

「你真是胡鬧，是不是又連哄帶騙，威逼利誘的同人家定親的？」楊首輔問道。

「老爺這是何意，妾身如何威逼利誘了，這親事，也是講究你情我願的，如何能就能威逼呢？」楊夫人皺眉說道。

「你也不必替自己說話了，你為了那孽障的親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上不得枱面的事情，你去將林家的親事給退了。」楊首輔也不樂意廢話了，直接說道。

楊夫人一聽這話就急了，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幾乎和林家撕破臉了才保住的親事，怎麼這楊首輔一句話，就讓她去退親呢，這也太離譜了吧。

她好不容易給兒子把林雪蓉給騙上鈎的，現在竟然要放了林雪蓉，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啊？

這絕對不可能。

「老爺，您怎麼這麼說呢？這親事是妾身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那林家姑娘和小六也是十分相配，如何就能退親呢？」楊夫人反問道。

「讓你退親你就退親就是了，哪裏來的這麼多的廢話，難道連老夫的話都不聽了嗎？」楊首輔直接命令道。

楊夫人雖然在大事兒上一直也是聽楊首輔的話，可是這樣無緣無故的理由，真的讓她無法去遵從。

「不行，如果老爺不說清楚，妾身無法遵從，這親事是妾身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林姑娘也着實是個好姑娘，如何就能退親呢？」楊夫人據理力爭。

楊首輔氣的一拍桌子，怒吼道，：「夠了，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什麼你努力爭取回來的，明明就是你騙回來的，人家姑娘樂意嫁給你那孽障嗎？你還沾沾自喜，你這樣做，和你那孽障有什麼區別，咱們楊家不能做這麼丟臉的事情，你趕緊去把親事給悄無聲息的退了，趁著還沒傳開來，也能遮一遮臉，大家都不必丟臉。」楊首輔再一次警告道。

楊夫人沒想到楊首輔竟然都知道，心中也是一陣恐慌。

「這個也不能怪妾身，是林家想要攀附咱們家，才這麼快結親的，而且妾身也沒說謊話，小六兒是有些任性，但是也么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吧，老爺何苦這麼狠心呢，好不容易兒子有個可心喜歡的人了，為何老爺不肯成全呢？」

「閉嘴，行這等丟臉的事情，還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口，你當真是沒把楊家的名聲放在心上了，這件事，老夫已經說過了，去林家退親，你聽還是不聽，別在跟老夫這裏廢話一句，老夫不想聽！」楊首輔氣呼呼的說道，可見真的是氣到了極點。

「母親，您就聽父親的吧，去林家將婚事退了，六弟的婚事您也別太着急了，總歸有何事的姑娘的。」楊大爺也勸道。

「大爺，你怎麼也幫着老爺呢，這些年，你也看到了，你六弟的婚事多麼的簡單，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又騙又哄的，可若是不說點兒好聽的，哪家肯把女兒嫁給你六弟啊？」楊夫人十分傷心的說道。

楊大爺也知道這個道理，如果沈侯爺沒摻和進來，什麼都好說，可是沈侯爺摻和進來了，而且擺明了價位林姑娘是他的心上，而且也是他要取的人，心裏也喜歡他，這該如何是好啊？

其實沈侯爺到跟楊大爺說的比較詳細些，說了林雪蓉並不喜歡楊六爺，喜歡的人是他，想要嫁的人，也是他，所以還是希望這件事能圓滿解決的。

這沈之信也不是一個耽於女色上的人，可現如今說出這番話來，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是真的喜歡林雪蓉了。

既然沈之信開口了，他們父子自然不能拂了沈之信的面子。

「夠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孽子，能配得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嗎？可別耽擱了人家姑娘一輩子。」楊首輔冷冷的說道，：「好了，這件事到底位置，就聽老夫的話，你若不樂意去說，老夫就讓老大媳婦去解決，總歸，你那逆子跟林家姑娘不可能了！」

楊夫人氣的快瘋掉了，其實她怎麼都沒想到，楊首輔能這麼反對，並且還拚死反對。

真的是讓她功虧一簣了。

「不行，妾身絕對不答應，事關小六的婚姻大事，妾身不能聽老爺的。」楊夫人其實也是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若不是逼到不可迴轉的地步，楊夫人也是不會妥協的。

「母親，您就聽父親一句吧。」楊大爺急的團團轉，今日他和沈之信說的也挺多的，沈之信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林雪蓉，而且還是要定了林雪蓉。他們真的不想和沈之信結下樑子。

「到底是為什麼，哪怕是林雪蓉不願意嫁給小六，可我就是不明白了，大爺和六爺是親兄弟啊，為何卻要幫着外人呢，老爺也是，到底小六是不是你親生兒子啊？」楊夫人一句一句的質問道。

她是真的不明白，非得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原本楊首輔和楊大爺商量著，不想和楊夫人說這其中的事情只是想逼着楊夫人到林家去把婚事退了算了，反正林家也不是真正樂意跟楊家結親的，只怕退婚也是求之不得的，也沒有這麼多的牽扯。

可是這楊夫人死活就是不肯，着實讓楊首輔和楊大爺頭疼。

終究，楊首輔不得不把實話說了出來，：「你騙婚的這個林姑娘，靖康侯沈之信的未婚妻，沈之信今日來找過老夫了，希望老夫能成全他們夫妻兩個，你讓老夫怎麼辦？」

聽了這話，楊夫人更生氣了，楊夫人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可她能不生氣嗎？

這到底楊六爺是他兒子，還是沈之信是他兒子了，說白了沈之信只是個侯爺，並且還是楊首輔的門生，楊首輔若是開口回絕了，相信沈之信也無話可說吧。

可楊首輔做事也太怪異了些吧，竟然鏟散自己兒子的姻緣，去成全別人，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當然，腦子有病這句話，楊夫人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

「老爺，您怎麼能這麼偏心呢，到底小六是不是您親生的孩兒啊，您為了一個外人，竟然要賠上小六的幸福嗎？妾身明明白白的告訴老爺吧，小六也跟妾身說過，十分喜歡林姑娘，妾身才會這麼爭取林姑娘的，可沈侯爺一句也喜歡林姑娘，那咱們就得拱手相讓嗎？」楊夫人爭鋒相對，不肯相讓。

「你這無知婦人，你那孽障是個什麼貨色難道老夫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哪裏有半分的真心真意，不過就是個濫情之人罷了，可沈侯不同，他輕易不肯為什麼事情對老夫開口，老夫與他有師徒之情，他開口求老夫了，老夫如何能不答應他。」楊首輔冷哼著說道。

如果楊六爺是個好的，那楊首輔還可能會支持楊六爺去據理力爭一下，可就楊六爺那個樣子，還是直接算了吧，他都不忍心看着人家好姑娘給楊六爺糟蹋了。

楊夫人氣的差點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怎麼也沒想到楊首輔會這樣瞧不上自己的親兒子。

「反正妾身不同意，若是老爺非要毀了小六的姻緣成全旁人，那妾身也不會放過沈侯爺，大不了妾身去鬧一場，沈侯爺強娶他人的未婚妻，到時候，只怕沈侯臉上也無光。」楊夫人十分固執的說道。

這可是真的要把楊首輔給氣死的節奏啊。

他怎麼也沒想到楊夫人這麼冥頑不靈。

從前怎麼也念著楊夫人的好的，可此刻，楊首輔卻真的覺得楊夫人，這性子左不說，還頭髮長見識短，做出來的事情，也是真的上不了枱面。

「你是要楊家給毀了啊，老夫真是後悔，後悔娶了你這個女人進門！」楊首輔氣的指著楊夫人的鼻子大罵道，：「你若敢胡鬧，老夫這次就休了你！」楊首輔這次斬釘截鐵的說道，說的十分肯定，都把楊大爺給嚇了一跳。

要知道，楊首輔從來沒這樣對楊夫人說過話，而且這一次還是當着楊大爺的面兒說這麼不留情面的話。

「父親，您消消氣，母親只是一事想差了，兒子勸勸母親。」楊大爺連忙安撫著楊首輔。

楊夫人也被楊首輔的話給嚇著了，此刻也是呆愣愣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楊首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竟然要休了自己。

做了這三十多年的扶起了，他竟然要休了自己？

楊夫人頓時淚如雨下，傷心欲絕，一下子就呆坐在地上了。

楊夫人很不顧形象的哭起來。

邊哭便說道，：「你我夫妻三十多年，當年我正值妙齡就嫁給你這個三十多歲步入中年的老男人，我這些年，是怎麼一心待你，和這幾個孩子的。」楊夫人越說越委屈，哭的更是傷心，：「當年姐姐過世之前，拉着我的手祝福說，說她沒夫妻，不能常伴你左右，只是可憐了兩個孩子，說只相信我能好生對待這兩個孩子，要我給你做續弦嫁給你，我和姐姐差了將近十歲，你更是年長我許多，為了姐姐，為了孩子們，我一個輕輕白白的年輕姑娘家，就嫁給你做填房，這些年，我是如何對待這幾個孩子的，現如今，孩子都長大成人了，大爺和大姑娘都快祖父祖母的年紀了，你竟然要休了我，你這不是不給我活路嗎？索性我今日就一頭碰死在這裏，也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也省的你寫休書了！」楊夫人哭喊著，直接站起來，就要對着牆壁一頭碰過去。

幸好被楊大爺給死死的拉住了。

楊大爺見楊夫人直接瘋掉了，此刻也沒有半分理智可言了，當然，他也是嚇壞了，怎麼也沒想到楊夫人會如此。

心中也是恐懼不已。

「母親您何苦如此啊，父親也是一時失口罷了，他若是要休棄您，兒子第一個不答應。」楊大爺死死的拉着楊夫人不肯放手。

「大爺不必拉着我，左不過我如今是個多餘的人罷了，只要我死了，說不准你父親還能善待你弟弟妹妹！」楊夫人哭的萬分傷心絕望。

楊首輔這畢竟一把年紀了如何經受得住楊夫人這樣鬧騰，總歸楊夫人這鬧騰起來，精力可是比他旺盛多了。

「夠了，你這女人，真是要氣死老夫才肯罷休嗎？難道老夫死了，對你有好處不成？」楊首輔的語氣也軟了下來，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的了。

他到底是年齡在這裏放着，肯定精力各方面都不如楊夫人了。

「誰敢同老爺作對，只求老爺給我一條活路，給兩個孩子一條活路，起身就感激不盡了。」楊夫人連連說道。

這話說的就讓人聽着十分不順耳。

「好了，老夫不想和你在繼續糾纏這件事了，總歸這件事老夫說了算，你聽不聽的，都必須按照老夫說的去執行，你若真的鬧出了格，老夫不收拾你，自然有人收拾你，到時候，你被來找老夫替你出頭就是了，老夫人絕不會管你的。」楊首輔氣急了，說完就起身走人了，不過卻留下了楊大爺。

楊首輔走了之後，楊夫人才開始委屈，才開始拉着楊大爺痛哭流涕。

「老大啊，你說你父親這是不是厭惡了我啊？」楊夫人哭的稀里嘩啦的。

楊大爺真心覺得挺委屈的。

「母親，您別這樣，您這次就聽父親的，沈侯爺雖然是父親的門生，但是沈侯爺的能力不必父親差，而沈家的地位也不必咱們家低，況且沈侯爺是當今陛下的伴讀，也和當今陛下是連襟，還是陛下的肱股之臣，父親了解沈侯，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沈侯是不會對父親開口要下這位林姑娘的。」楊大爺勸道。

「那又如何，你父親可是內閣首輔，連陛下都對他尊敬幾分，難道還怕一個區區的靖康侯嗎？」楊夫人滿臉不屑的說道。

「母親，這不是怕，是結善緣，這位林姑娘並不是什麼非她不可的人物，即便六弟有些喜歡，也不過是一時的罷了，過幾天便拋諸腦後了，六弟不一向是這樣的人嗎？可沈侯對我說了，他喜歡林姑娘，林姑娘也心儀她，只是還沒來得及稟明家中，就被家裏陰錯陽差錯定了這門親事，所以沈侯爺想請咱們能成全他們二人，你說父親能拒絕嗎？若是拒絕了，肯定就結下樑子了，與咱們家也是十分不利的呀。」楊大爺繼續勸道。

其實楊大爺這樣的勸說，這楊夫人倒是還能聽進去一些。

起碼比方才楊首輔那樣說好多了。

「大爺，真的沒別的法子了嗎？」楊夫人問道。

「咱們真的不宜為了一個女人，同沈侯爺結下樑子，不值當的，六弟的事情，我會替他留心的，不過母親也要好生規勸著六弟，別在惹是生非了，這房裏的人，該打發的就打發出去，別在亂七八糟的人都弄會家裏來了，你看看他那院子，多少女人了，有名分的妾室雖然不多，可這通房和無名無分的女人，實在太多了，幸虧母親在子嗣上精心一些，沒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懷上六弟的孩子，否則，更沒有姑娘願意嫁給六弟了。」楊大爺勸道。

這些事情，楊夫人何嘗不知道，只是她有的時候，也是沒法子。

這楊六爺不聽她的，如果不依著楊六爺的話，就是又哭又鬧，折騰個沒完沒了的，她是在也是吃不消啊。

「哎，其實老爺說的對，也是我把小六和玉燕給慣壞了。」楊夫人說着又拿起帕子擦眼淚。

「事到如今，母親就別自責了，玉燕倒是沒什麼，左不過在家養着她就是了，而且她也有女兒陪伴了，反正楊家也不會虧了她的，哪怕父親不在了，還有我這個兄長，若他日我也不在了，走之前，勢必給她們母女安排一條後路的，母親放心便是。」楊大爺安慰道。

楊夫人抓着楊大爺的手，這到底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雖然二人相差了還不到十歲，可是卻也是實打實的感情。

「這些年，總算我沒白疼了你們兄妹，能有你們這幾個孩子，我也算沒白活一遭了，等我死了，到了九泉之下，總歸有顏面去見姐姐了。」楊夫人哽咽著說道。

「母親，您雖然沒生我，但是卻從小帶着我長大，母親身子不好，您十幾歲的時候，就帶着我們兄妹，當初您肯嫁給父親，多半也是為了我們兄妹的緣故，您為我們犧牲這麼多，我們孝敬您，也是應該的。」楊夫人嫁過來的時候，楊大爺已經懂事了，楊夫人一個妙齡女子，價格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當時楊首輔還不是首輔，楊家也沒有這麼顯赫，楊夫人還肯嫁，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能照顧他們兄妹，這些恩情，他們都銘記不忘，他妹妹出嫁了，而且也是快做祖母的人了，自然不能太過於關注家裏，可他卻時時刻刻忘記不了報答母親的養育，看顧之恩情。

「不必說這些，你和大姑奶奶對我的親外甥，而我從小跟着姐姐長大，也是姐姐看顧我的，我也是報答她的恩情。」楊夫人對於這方面還是很拎得清的，就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失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