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真相無用

150 真相無用

喜慶的屋子,喜慶的棉被,喜慶的一切,卻搭配着極其不喜慶的人,這組合怎麼看怎麼詭異。

桌案上的紅燭搖搖曳曳,明明沒有風,卻噗的一下就滅了。

玄小巫和夏非立馬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悉悉索索幾下,只聽得玄小巫悠悠說道,「大巫師,這洞房是入還是不入?」

夏非朝着她的方向看了過去,抿唇,摩挲著走到床榻邊上,一下子就躺了下去,疲憊的嘆了口氣,他說道,「在我繼承大巫師的時候,家父曾經告訴我一個屬於夏家的秘密。」

玄小巫不動聲色,夏非便繼續往下說去。

「或許在這世上,連神染都不知道巫神還有一念尚存,沒有人知道巫神神夭是否能真的復活,但是家父告訴過我,巫神復活,其實有兩種方法。」

玄小巫聽聞,有些不削了哼了一聲,「狗血,既然有兩種辦法,你為什麼不早說。」

夏非挑眉,眼中偷偷溢出了笑意。

「你聽我說完,大概就不會是這種態度了,第一種辦法就是找齊十二祖巫和系子,利用神樂之舞和七星磐石之日將千萬人的鮮血滋潤靈柩使得巫神破碎的靈魂重新凝聚起來,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了,能還原最初始的巫神,而第二種辦法則代表的意外,一如今日,錯過了喚起陰女的時機,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系子和大巫師結合,以示系子對巫神的忠誠,繼而將系子提升為巫神。」

玄小巫攢著眉頭,悶聲道,「為什麼要是你?」

夏非莞爾,「因為巫族夏家是為了守護巫神而存在的,我們,代表了對巫神最永恆的忠誠。」

話落,夏非側首,看向玄小巫僵硬的坐着的身子,問道,「你願意嗎?和我結合,你做巫神?」

玄小巫擱在身前的小手,緊緊的握起,刺進指甲里,幾乎要扣爛掌心裏的肉。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她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夏非也沒有催她,他若是斂去滿身的戾氣,也將會和夏天一樣是個溫暖如春的男子,可是他,終究不是夏天。

他起身走到玄小巫身後,雙手驀地撐在她的身後,在玄小巫直覺要攻擊過來的時候,指著那唯一的窗棱對她說道,「你只能想到七星磐石出現之前,我們也好速戰速決。」

玄小巫的臉色漸漸變青,她倏地站了起來,一下子就將身前的桌子給踢出去老遠,在門框上摔了個粉碎。

「神夭,你給我滾出來---」她忽然對着天空大吼了起來,這看似與世隔絕的小屋子裏,竟然響起了回聲,「神夭,你給我滾出來---。」

夏非一愣,扯出她喝道,「你瘋了?」

玄小巫甩開他,黑暗中,依舊能窺測到那晶亮的眸子,彷彿浸泡在了水裏。

「我玄小巫今天能站在這裏,就沒怕過什麼,出的去也好,出不去也罷,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你有種就自己給我醒過來,我告訴你,一千年前你沒得到神染的心,一千年後,你也別想得到,因為這個時空有了我,所以你就算活過來,你也沒機會。」

她指著天,聽着那彷彿又還擊給她的回神,失神的笑了笑。

頹然的跌倒在一邊,她一個彈指間,整個屋子便被業火給圍繞了,通亮通亮的。

夏非看着她,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只是冷冷說道,「何必呢,長青派怎麼對你的,你忘記了嗎?」

玄小巫連笑都沒力氣了,獃獃的,沒有任何舉動。

「忘掉?我倒是很想忘掉。」她蹲下身子,扒拉着嫁衣,忽然抬頭,認真的看着夏非,說道,「我說過的,為了巫神的復活,我可以犧牲掉一切,可笑的是我這身子,沒了貞操,巫神還會放心我么?」

夏非蹙眉,看着玄小巫一把扯掉嫁衣,露出了裏面的單衣,微微驚訝的動了動雙唇,「呵,你不為神染守身如玉嗎?否則,怎麼對得起他頂着那麼大的壓力把你送到了巫族,就為保你不死。」

玄小巫要繼續解腰帶的手驀地停了一下,她扯出了一絲笑,很是薄涼,「我說大巫師,這個時候,你說這些,是要我放棄么?」

夏非嗤笑,眼神禁錮著玄小巫,眉眼忽然有些鬆動,他困惑了,因為他看到了玄小巫的眼中,竟然落下了幾滴豆大的淚水、

她在七度空間等待着自己變異的時候沒有哭,她出了七度空間尋找神器被所有人誤會的時候她沒有哭,她在鳳凰台上被同門逼殺的時候她沒有哭,她在親口喊出神染名字與他陌路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的了,誰都打不垮了。

可為何,在知道巫神復活唯一的辦法只有將自己祭出去的時候,她卻哭了。

是因為知道,這具身子,只被那一個人碰過,所以捨不得嗎?

可笑,玄小巫,你是21世紀的女權主義者,會在意那些嗎?現在NP多流行呀,更何況夏非還是個絕色男子。

那你...為什麼要哭呢?

抹了抹眼睛,淚水跟決堤似地,越來越洶湧。

最後她乾脆攏着衣服,捂著雙眼,嚎啕大哭起來。

心好疼,那個人現在在哪裏?他在做什麼?他為什麼要封印起她的記憶,為什麼要把她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藏起來。

她記得桃花仙子說過,他的盤古靈體,會因為和女子的結合而被毀掉,自此之後,他如果不和仙之體或者神之體結合,最後的結局就是灰飛煙滅。

她一直以為,他有了心上人,可她不知道,那個人是她。

她驀地抬起紅腫的雙眼,痴痴的笑了。

神夭,你也恨他對嗎?恨他的自以為是,恨他以為他給的,都是最好的。

夏非看到玄小巫已經夠震驚的了,這會看到她又哭又笑的,不由的就手足無措起來,但轉念一想,又恢復了鎮靜。

原來,這世上最不能用來判斷是非的便是自己的眼睛。

夏非邪肆的勾起嘴角,掠過玄小巫,看着開始聚集的七星,悠然說道,「系子,你的眼淚,是要告訴我什麼?」

玄小巫一愣,抹去淚水,轉身看着他高大的身子,抿唇不語,可眼中的迷茫與悲痛,漸漸的被習慣了的殘忍隱了去。

「為了巫神的復活,我做了很多,等了很久,你做的,也不必我少,我巫族被那些所謂的正義門派歧視抵制了一千年之久,那口鳥氣,在我夏非手上遲早要出,而你,以前多麼善良的女子,竟然也能被他們逼到這個地步,你難道,就不想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報應嗎?」

玄小巫起身,盯着夏非和他相遇的視線,等着他的下文。

「我夏非曾經過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搗了玉帝的老巢,哼,為了這個,我就算立刻去死,都無所謂,而我無法成為巫神,但是你卻可以...」

「你想說什麼?」玄小巫心思里似乎越漸清明了起來。

「我可以不碰你就讓你成為巫神,但你必須住我一臂之力。」

玄小巫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光亮,「你說話可當真?」

「一言九鼎。」

在夏非的眼裏,玄小巫看到了一種執著,他已經不知道是巫族第幾任大巫師了,可巫族卻在他的手上找齊了十二祖巫讓巫神復活了,這或許,便是命運。

「天庭神山什麼的,我也早就想毀了。」

過了神染效應,玄小巫的心,一如既往的塵封了起來。

夏非詭異一笑,帶着堅定,「好,很好。」

說罷,他轉身一下子跪了下去,咬破手指,在玄小巫驚訝的目光中,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古老的咒符,然後對着正巧聚集在一起的七星磐石,默默說道,「我,巫族現任大巫師夏非,在此向巫神起誓,系子玄小巫與夏家對巫神的忠誠,天地可鑒,既巫神無法順利出世,故,系子玄小巫,在七星見證下,代替巫神復活,夏非作為見證人,在此像巫神許諾,如玄小巫有做絲毫背叛巫族之事,我夏非將魂飛魄散,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玄小巫是驚訝的,紅着眼睛卻依舊不動聲色,親眼看着夏非發了個這麼狠毒的誓言。

他就那麼信任她嗎?

「謝謝你的信任。」她能對他說的,也僅此而已了。

夏非摸了摸俊臉,忽然說道,「那巫神,夏非等着你回來。」

玄小巫還未來得及壓抑,眼前的景象便昏天暗地起來,她只覺得身子一軟,跟着就失去了知覺。

偌大的祭祀台上圍着許多人,每個人都糾結的看着七星磐石漸漸消退去威力,失望的欲哭無淚。

七星磐石過去了,巫神復活成了泡影,努力了那麼久,都完蛋了。

夏天緊張的看着那許久許久都沒動彈的祭祀台,臉上一青一白。

忽然,普天蓋地的戰奴將梵鳴城的天空都堵了起來,三道光倏地落在了祭祀台前方,戀煞,姬琉和鬼辭都是攢著眉頭,看着夏天等人,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夏天只要搖頭,那臉色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天庭和神山都來人了,我們要撐住,等着他們出來。」鬼辭安慰性的拍了拍夏天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

戀煞則揪著姬琉蹲著那祭祀台的旁邊,和涼陌舞他們一幕一眼的姿勢死死的瞅著。

「小巫,我今天還帶着糖葫蘆,你什麼時候回來吃,很甜的。」戀煞喃喃自語,那副模樣看的姬琉就倒胃口。

他啪的打在他的腦後頭,咋呼道,「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說你以前喜歡男人讓我鄙視你就算了,現在還這麼喜歡個女人,我就更加鄙視你了,我說戀煞,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呀?玄小巫,那是你能碰的人么?」

其實他想說的是,就你這點智商,和她溝通起來不就是姐姐帶着弟弟,合適么?

可戀煞在這件事情上的堅持是破天荒的,他一下子撲到姬琉身上,紅着眼睛就罵他。

「我追我的女人關你個色妖鳥事?她本來就是我的,我還親過她了呢,我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她,你再說我們壞話,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

姬琉被他揪的快斷氣了,無奈擺了手,算是服了他了。

其實他何嘗不同情戀煞,愛上一個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女人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當初他和玄小巫的遇見,根本就是個錯誤。

「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一下子就從祭祀台下被沖了出來,夏非雖然瀟灑,卻還是有些暈乎的落在了祭祀台上,撫著額頭,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二哥---」

「大巫師---」

所有人都激動的看着完好無損的夏非,只是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他們都愣住了。

夏天也錯愣了一下,而後露出了個釋然的笑容。

「看什麼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都杵在這裏幹什麼?」他憤恨的看着天際,劍眉攢起,暗咒了一聲。

孰料人群中,離夢卻哭了出來。

「失敗了是么?我們都完蛋了是么?小巫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她沒有出來?現在天庭和神山都來人了,我們...」

「她沒事。」夏非打斷了離夢的話,陰狠的說道,「天庭和神山都來人了?好,好極了,那我們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他這麼一說,離夢也不哭了,心中又燃燒起了希望,他們心照不宣,似乎都在期待一個奇迹。

戰奴,玄小巫曾經恨死了這種生物,他們只為戰鬥而生存着,不將目標至死必不會罷休,可某一天,她卻不再討厭戰奴。

因為它們告訴了她一個道理,人活着,也該像它們一樣,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哪怕付出生命,只要那是你覺得正確的事情,你便可以為了那件事,義無反顧下去。

在沒有穿越之前,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考上大學,找到個好工作,然後找個她愛的也愛她的男人結婚,生孩子,就這樣過一輩子,穿越之後,她的願望也很簡單,就是找到回去的路,繼續她穿越之前的簡單。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個普通的女子,會雙手沾滿血腥,會帶着那麼多人的信仰,會放棄自己的簡單,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活下去,三個字,說着簡單,做着多難。

如果一劍殺了自己能解脫,那她早就死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因為她不夠勇敢,害怕一個人睡着后的孤獨和寒冷。

所以她活了下來,哪怕路越走越窄...

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沉睡者,在猩紅的血液中浮動着,無數星星點點不斷的湧進她的身子裏,一段段的記憶,也都蜂擁而至。

可即便回憶再多姿多彩,她都是攢著眉頭,沒有笑過。

因為那些回憶中,都是神夭和神染的快樂,天地初開,第一縷靈氣和盤古的最後一口氣,在歲月的變遷中漸漸演化成兩個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的男女。

男子,由玉帝和王母所孕育,名為神染,女子,由天地所孕育,名為神夭。

他們雖不由同父同母所生,卻是親生生的兄妹,或許快樂總比悲傷來的簡單,所以他們之前過的很開心。

神染是極其寵愛神夭的,即便那個女子刁鑽任性,他會無條件的滿足她任何的要求,只因為她是他的妹妹,只因為她沒有在好的環境下進化成*人。

而神夭,也正因為被天地所孕育,所以她有着神染不會有的七情六慾。

她愛上了神染,更是將那種愛,當做了理所當然和兩情相悅。

必定的,神染不愛她,他甚至想要離開她,去做個普通的人。

她的愛,在一次次的拒絕下扭曲變了形,她像個孩子,只想引起一個沒心的男人的注意,神染做什麼,她破壞什麼,神染忍着她,直到她拉攏過了曾經是十二神的十二祖巫,做了巫神,危害蒼生,勾結三界,想要一統六界。

不要問神染為何下的了那個狠手將神夭弄得魂飛魄散,那只是因為他不愛她,因為脆弱的親情,是無法阻止神染去誅殺一個女惡魔的。

那個時候,他心如堅石。

沉睡中的玄小巫微微動了動眼皮,狀似痛苦極了,神夭的記憶開始撕裂起來,那種痛徹心扉的酸楚,再一次的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凄慘的叫聲,苦苦的哀求,神夭卑微的臣服在了名叫愛情和正義腳下,靈魂的撕扯,最後的絕望如罌粟花般美麗的笑容,狠狠的撞擊著玄小巫的心臟。

她倏地睜開眼睛,銀色煞亮。

巫神其實早就不存在了,那巫族一心一意想要復活的是什麼?

玄小巫瞪大眼睛,任由血水將她往上送去,腦海中,還有東西在努力消化。

是了,神夭不在了,所以要巫神復活,從來都是一場空談,她記得神染提過一個人的,一個有着銀色眼眸的人,他可男可女,被打入了無間地獄,他有個名字,總是和神夭牽扯在一起,有人說,他是神夭的另一半,他叫邪魔,神夭愛情另一半的黑暗,邪惡,魔性。

玄小巫動了動手,已經能照射過來的陽光幾乎要刺傷她的眼睛。

她有知覺了,所以能感覺到痛了。

她很想大笑,指著天大笑,指著神染大笑,指著玉帝和神主大笑。

蠢貨,都是一群蠢貨,你們費盡心機想要復活巫神幹什麼?因為,她玄小巫...就是巫神啊。

「玄小巫,你給我出來,你不是很厲害么?你躲在這些東西後面算什麼!!」

黑壓壓的戰奴對面,一個一身勁裝的男子插著腰破口大罵,而他身後跟着的,則是數不清楚的天兵天將和暗樓殺手。

一個面色冰冷的女子碰了碰他,冷哼道,「念劫,跟這些東西廢話什麼,直接殺過去是了。」

念劫不削的昂了昂腦袋,道,「狄若,我一定要為燕享報仇,不親手殺了玄小巫和那些祖巫,我念劫也不用活了。」

狄若挑起她那帶着寒意的柳眉,點頭道,「哼,這一次,巫族插翅難飛。」

正說到此,戰奴齊刷刷的讓開了一條路,一個穿着蓬蓬公主群樣式衣衫的男子提着裙擺,轉着圈圈婀娜多姿的走了出來。

他並不是絕色,卻有着一張性感無比的唇瓣,一抿一張間都能攝人心魄。

共工微微含笑,親啟紅唇,吟唱出一曲亘古的情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他默然回首,鬆開美麗的衣衫,撩了撩秀髮,對着呆愣的念劫說道,「小子,你有種,竟然敢挑釁巫族,小姑娘,你也有種,可惜,就不是個帶把的,我作為巫族十二系子之一的共工先來會會你們,想要見系子,你們還不夠資格。」

「哼,我當巫族的祖巫都是副什麼德行,原來是個假男人,就沒有點上檔次的來?真是丟了我的面子。」念劫狂妄的睨了眼共工,一臉的輕嘲。

共工得臉色僵了僵,眼中殺意蹭的一下子就冒了上來,他硬是忍住,繼續笑嘻嘻的說道,「啊,那真是我的錯,我最大的缺點,就是一出現,別人就覺得自慚不如了,下次我會注意的,不過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什麼燕享,是不是上次被我和祝融撕掉的那個下仙呢?」

撕掉??

念劫和狄若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憤怒也隨之飆升到最高。

「是你,是你殺了燕享?」念劫顫抖着手,指著笑的無辜極了的共工吼道,那副痛苦的模樣,彷彿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將共工給撕裂了。

「哎呀,我說共工,殺了就殺了,你可不能把我們差點把那個下仙給吃了事說出去呀。」祝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忙着擠眉弄眼,說是不能說出去,自己的聲音怕是幾千米意外都能聽到了。

「有好吃的都不知道帶點回來么?很懷念吃仙的感覺呢!」離夢撥弄著艷麗的指甲,妖嬈的又殘忍的看向了臉色已經變成綠色的念劫和狄若。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沒味道,還是小美女動情的時候,吃着最爽了。」燭九陰陰陽怪氣的直勾勾的看着狄若,笑的很色。

「嘖嘖,一千年來,你們真是一點都沒變呀,還是喜歡吃這些東西。」後土猛拍祝融的肩膀,身邊跟着花未央,一直攢著個眉頭,顯然也是在鄙視他們的惡趣味。

「好吃么?」一直是乖寶寶的強良忍不住問道。

「這裏有這麼多,今天隨便你是炒是煎是煮了。」天吳摸索着手掌,雀雀欲試。

「哼,這麼帶勁,一復活就能殺個過癮。」蓐收滿意的直哼唧。

「那是,這不多虧了我的好女兒么。」玄冥從來沒有這麼驕傲過。

眾人集體鄙視的看着他,不削他的倒戈,之前他不是稀罕玄小影么?這會是來認什麼女兒了。

玄冥訕訕的笑了笑,尷尬的往後縮了縮。

「別扯了。」涼陌舞最後走了出來,縱然少了只胳膊,卻依舊無法削減他的風華,他威嚴的站在十個祖巫的前方,一拂袖,寬大的衣擺隨風飄舞,「各位,闊別一千年,今日,就是我們十二祖巫重聚之日。」

身後十人心照不宣,信心滿滿。

念劫和狄若見十一祖巫這種架勢,都有些后怕的退了退,天兵天將讓開,幾個身影急急的走了過來。

殷卿子,仙界的紫薇大帝,玉清真王,和紫薇大帝同為上仙,爵隱,負霖,爵負皇朝的雙皇,楚水,芙蓉皇朝的女皇皆是步履急促,沒一會就到了最前方和十二祖巫打了個照面。

殷卿子看見涼陌舞,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哈,來幾個厲害的我們就怕了么?」祝融火爆的跳了起來,指着他們喝道,「你們給我看着,看着我們是怎麼殺到天庭去的。」

殷卿子示意他們都不要說話,自己則對着涼陌舞說道,「當年我們見過,不知道你還記得么?」

涼陌舞點頭,聲音很平淡,「記得又如何?」

「記得就好,那我就和你說,天庭和神山今日並沒有惡意,一千年前巫神被神染所殺那的確是最悲觀的結果了,而事情過去了一千年,今日我們最好是不要在步入那種後塵,所以我想見見小巫和你們的大巫師,且看這事情,是否還有商量的餘地。」

涼陌舞聽了他的話,很長時間的一陣沉默。

在他們都以為他要睡著了的時候,他抬起頭,看着殷卿子,一字一句道,「你們想求和么?可以,讓我們巫族也將仙界和神界都封印一千年,之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撲哧。」後土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跟着其他九個祖巫也都笑開了。

當初仙界和神界沒有給巫族任何餘地,今日他們越漸強大卻想要來求和,當他們都是軟柿子么。

殷卿子的臉色一黑,顯然被堵得無話可說。

「紫薇大帝,不要跟他們多啰嗦了,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會聽你的勸的,跟他們求和,只會玷污了我們的身份。」念劫在一邊是實在忍不住了,驀地掙脫開狄若的手,舉著長劍獨自一人就殺了過去。

見他一動彈,所以爵負皇朝的弟子也都衝動的邁開了步子,狄若無奈,也只能混戰了進去,場面一時間亂了起來。

「混賬,這孩子真的是被寵壞了。」爵隱怒喝,看了眼負霖,兩人皆是堅定了眼神,跟着加入了戰鬥。

好歹都是他們爵負皇朝的新一代弟子,怎麼能憑白無故送死去。

「這都是幹什麼?誰讓他們打的?」殷卿子氣的差點這折斷手中的扇子,還沒緩神,身側的楚水和玉清真王竟然也默不作聲的拿出武器,準備殺個痛快。

糟糕,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了。

「紫薇大帝,紫薇大帝---」

嘈雜間,有人在焦急的喊他,他忙不迭的轉身,看到幾個很眼熟的面孔。

黎築氣喘吁吁的背着個雪白的東西癱在了他的面前,連汗都沒抹,直吼道,「我是長青派的弟子黎築,紫薇大帝,你知道我們大師尊有個契約神獸是上古雪猊嗎?它就快撐不住了,你救救它,救救它呀。」

他還穿着長青派的道服,綠色的,在這片血腥中尤為的顯眼,而他帶來的全都是長青派昔日的弟子,有唐子絮,有青晚。

殷卿子看了那昏迷的雪猊,它白色的毛髮在漸漸的枯黃,看樣子就是活不了多久了。

「它和玄小巫有契約,我也沒有辦法,除非玄小巫自願解掉契約,現在這裏這麼亂,我連玄小巫的面都沒見到,你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什麼時候玄小巫出現了,你們再來試試。」

黎築焦急的看向巫族的方向,根本就不知道玄小巫在哪裏。

「憨北是她的神獸,她不會見死不救的。」黎築搖了搖憨北,大聲說道,「憨北,我去找你的主人,你要撐住,撐住啊。」

憨北虛弱的看着在它頭頂嗡嗡說話的黎築,連哼都沒力氣哼了。

它就快要死了嗎?

死了也好,反正它的主人也不要它了。

憨北任性的想着,悲觀的任自己陷入昏迷中。

黎築撒丫子就要衝進混戰中,卻被唐子絮等人給拉住了。

「你真的瘋了?以你現在的修為,還沒見到她就被戰奴給纏死了,別傻了。」唐子絮給了他當頭一個棒喝,晃着他,要他清醒點。

黎築一把推開唐子絮,吼道,「你們管不着我,我才不相信她會真的變的那麼絕情,她是我們的大師尊,她是玄小巫啊。」

「我們都不相信,可是長青派毀在她的手裏,這是事實。」青晚冷靜的回了句。

黎築咬牙,迷茫的眼神落在無數戰奴保護著的後方,那裏,有玄小巫,可他們,進不去。

十二祖巫都去接待「貴賓」了,所以只有六個巫師守在祭祀台邊上,夏非出來有一會了,但玄小巫還是遲遲沒有出來。

只有偶然間,祭祀台下方的血水中會有點點猩紅飄過,從上往下看去,美得如黑暗中的血色螢火蟲。

夏非沉默著,守着祭祀台,其他的巫師也都不敢多說話。

驀地,祭台下開始冒起了血泡,咕咕的,直翻滾著。

夏非眼睛一亮,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眨眼間,血水四濺,整個天轟隆一下狠狠的沉了下來,殘陽如血,鋪天蓋地的鮮紅色從西邊籠罩到東邊,將一切都覆蓋住了。

在梵鳴城外打的昏天暗地的眾人都不由的停下了動作,伴隨着著一陣轟鳴般的響聲,天兵天將和暗樓殺手都狼狽的跌出去數步之遠。

涼陌舞壓抑的看着血紅色的天,忽然笑開了。

「巫神,巫神復活了。」他內心此刻的激動,是無法用任何一句話來形容的。

「巫神...」

每個人都在口中低喃著兩個字,而後,歡呼的歡呼,憤怒的憤怒,憎恨的憎恨。

「巫神竟然復活了...真的復活了...」殷卿子喃喃自語,簡直不敢相信。

「太好了,巫神復活了,太好了,我好開心,好開心啊。」離夢又蹦又跳,根本忘記了自己此刻處在什麼狀況下。

十一個祖巫,都歸心似箭,再也沒心思打了。

有什麼比親眼看着巫神出現還要讓人嚮往的?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戰奴以最決然的速度將十一個祖巫都保護在了其中,那十一個身影,眨眼間就不見了。

祭台上,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像被牽引的布娃娃般緩緩升起,毫無生氣的腦袋耷拉下來,血紅色的天空為她的誕生做了背景,一滴滴的血珠滴落,濺起,如同綻放的曼珠沙華。

夏非緊張的看着猶如睡着般的玄小巫,還沒來得及說話,玄小巫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神...染...」

她低喃,糾結的看了眼底下的眾人,而後竟然憑空消失了。

夏非不由的伸出的手臂就這樣僵在了半空,跟着落寞的垂下。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困惑的看向夏非。

夏非攢著劍眉,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要怎麼說?說玄小巫和神染那種亂七八糟的關係嗎?

他不想說,也說不出口,只能留下一句算是自我安慰的話,他說,「她還會回來的。」

是的,她現在已經是巫神了,所以她一定不會拋棄他們的,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昔日風光無限的長青派,此刻空無一人,鳳凰台上,卻還留着那日的血跡,一個白色衣衫的男子緩緩落在一根誅仙柱上,淡淡的眼神,漫無目的的飄散。

遠處的天際,漸漸蔓延過來的血紅染透了他的眼睛,直到他所看到的也是一片緋紅,可隨着那墨暈開般的顏色而來的,還有一個走路都不穩的女子。

她踉踉蹌蹌,在空中慢慢的走着,雖然慢,卻在眨眼間就到了他的跟前。

「小巫?」神染看着那個貌似被遺棄的女子,輕輕開口道。

玄小巫無神的眼眸禁錮着他,手指攢起,一揮間,神染體內封印着的神器竟然嗖嗖嗖的全都出去了,圍繞着玄小巫轉了幾個圈,衝進了她的體內。

神器發出的光將她籠罩其中,很遠的地方,一顆同樣發着璀璨光芒的女媧石和流星一樣回歸到了玄小巫的體內,光暈,淡開,她虛弱的看着神染,腳一軟。

神染心一驚,飛身而去,將她緊緊的攬在了懷中。

懷中笑開如孩子般的女子,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溫度,神染撥開她暗紅色的髮絲,修長的手指停留在了她瘦了很多的小臉上。

「我好累。」她往神染的懷裏蹭了蹭,聲音輕的神染幾乎聽不到。

「一千年了,是塊石頭,也該被風化掉了,小巫,為什麼你還要醒過來呢?」神染從沒覺得她這麼嬌小過,在他的懷裏,只有一小團。

玄小巫輕叱,嘴角輕嘲的勾起,「是啊,是塊石頭,也該風化了,那你這塊石頭呢?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神夭,還是偷偷的喜歡玄小巫呢?」

「小巫,你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嗎?」他聽了她的話,無奈的將俊顏埋入她的頸窩中。

「誰說不是呢。」她掀開無力的睫毛,吃力的伸出手臂,攔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要一個家,你會放棄一切,就這樣跟我走嗎?」

「喔?神染,你竟然給了自己的親妹妹這種風花雪月的承諾,就不怕遭天譴?」

好好的兩人世界,卻被一個人打斷了。

玄小巫透過神染的肩胛看過去,一頂蓮花轎中,那個穿着白色衣袍遮住了面容的女子,正用她犀利的眼神看着他們。

記憶,有些穿插到很久很久以前。

六界都知道,無間地獄里關着一個仙界和神界都忌憚的邪魔,傳聞,它是巫神的另一半,如果說巫神最強烈的感情有兩種,那一種是愛情,另一種就是邪惡。

而邪魔,就是從神夭體內被分裂出去的。

而見過它的,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一千年前,神夭死後的某一天,無間地獄來了個不速之客。

無間地獄是比七度空間還狹小和微妙的存在,可這麼個無形無態也無人的空間,卻有個人喜歡的緊。

只見一個長得過於俊美而分不清性別的孩子開心的坐在花田中,肉肉的小手在空中不斷揮舞,天空,小鳥,白雲就會一個個呈現在他眼前。

他會稀罕的看着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笑的呵呵的,可笑過之後,就會徒自嘆氣。

「你為何要嘆氣呢?你不喜歡這裏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人開口了。

他驚慌的轉身,無辜的眼神里,倒映出的是一個一身白色袍子的人。

「你是誰?」他問道,聲音很奶氣。

「我是來看望你的人。」來者這樣告訴他。

「真的嗎?這裏從來沒有人來的。」孩子有些開心,但卻不敢表現的太明顯,怕把這個好不容易冒出來的人給嚇跑了。

「吶,告訴我,你為何要嘆氣呢?」來者蹲下身子,和他對視。

對面的孩子,有着這世上最乾淨的眼睛,純潔的沒有一絲雜質,可就是這樣一個心中只有快樂的孩子,在這狹小的無間地獄之外,被傳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我一個人很無聊,沒人玩。」他囁嚅著,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寂寞。

來者撲哧一下笑開了,寵溺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你想出去么?」

那孩子眼睛一亮,狠狠的點了點頭。

白衣人牽起他的小手就這樣離開了無間地獄,幾個轉念間,就到了一個花香四溢的地方。

路遇一座宮殿,裏面那通體發綠的小鳥迷住了他的眼睛,又是幾步路之後,一面高大的牆又將他給吸引住了,他天真的將這些好奇都壓抑在了心底,對未來的路更是期待了。

走過那牆之後,他又好奇的看着那白衣人嘀嘀咕咕的念了幾句,然後他被抱起,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還有很讓人驚悚的叫聲,他不喜歡這裏,和他心目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許久,前方開始有了光亮,他忍不住看了過去,白衣人走的慢慢的,好一會才停了下來。

「嗯?瞧瞧,這封印里竟然還能來神?」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發出聲音的男子長的很高很大,穿着黑色的衣衫,背對着他們,沒有回頭。

白衣人不理會他的嘲諷,徑自說道,「鬼辭,我要你讓他轉世。」

鬼辭一愣,稍稍轉身撇了眼白衣人,然後饒有興趣的看着她懷中的孩子,「嘖嘖,這是哪家的小孩,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讓他轉世,留下來陪陪我也是好的。」

「鬼辭,這一次,算我欠你的。」白衣人聲音清冷,簡單的說出條件。

鬼辭笑開,很是滿意,「好,很好,我喜歡神欠我的情,以後若是要你還,你可別賴。」

「神說的話,從來不會反悔。」那時,白衣人如此堅定的說道。

鬼辭得到了允諾,起身走到他身前,不顧他看到他血紅色眼睛的驚訝,捏着他的小臉問道,「小孩,你是要做帥哥,還是要做美女?」

他被捏的很痛,要哭沒的哭,很是委屈,那模樣又萌了幾分,鬼辭喜歡極了,也就忍不住多捏了幾下。

「他自己能隨意變換男女,這個不勞你操心。」

冷不丁,一張畫像一下子就貼上了鬼辭的俊臉,整個都蓋住了。

他獃獃的看着畫像中的男子,小小的心怦怦的跳了好多下,可還沒看夠,鬼辭一把就扯下來了那畫,對着上頭就吼道,「戀煞,管好修羅族的那個花痴女,媽的,天天畫,畫死了那個男人也不會是她的,煩死了。」

那畫,被鬼辭捏碎扔掉了,他不舍的看了過去,小小的腦袋中,忽然蹦出一個驚為天人的想法。

於是,無間地獄里的邪魔,就這樣被送去轉世了,鬼辭給了她世世代代清清白白的身份,每一世她過的很快樂,但每一世,她都沒有活到結婚的年紀就香消玉殞了。

直到有一世,時代變遷到了21世紀,而她再次轉世,有了個新的名字,叫玄小巫,那一年,距離神夭死去,邪魔轉世,正好一千年。

玄小巫收回思緒,將視線從神主身上移到了神染的臉上,然後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很好看,神染有些呆,他問她笑什麼,她只是笑,什麼都沒說。

當初,如果不是被仇美所畫的他給迷住,她又怎麼會決定變成女子,又怎麼會有今日。

原來真的是有前世,而我早就遇見了你。

「我剛才說的,你答應嗎?」玄小巫直接無視了神主,認真的看着神染,等着他的答案。

神染看着她虛弱的樣子,大掌握着她的脈搏,焦急,漸漸籠罩了俊顏,「那次,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從來不後悔。」

不後悔,就三個字,夠了。

玄小巫吃力的喘了幾口氣,笑的很開心。

她一直在笑,那是她成為系子之後,最不會做的表情。

「我也不後悔。」她這樣告訴他。

推開神染,她站起身子,眼中的柔情全都成了狠戾,作為剛蘇醒的巫神,她連站着都困難,可她還是直直的站了起來,對着神主,舉起了泛著血紅色光芒的長劍。

「神主,你終於出現了。」她邪肆的嘴角,帶着不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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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仙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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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真相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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