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麒麟（六）

天道消失后很久，阿桑終於動了，他身形微晃卻依舊步履堅定的向著宮外走去，在他的身後傳來了白雉的第二聲鳴叫，至此慶朝滅。

在那之後阿桑開始遊歷諸國，在每個國度都停留許久，麒麟隱隱猜到阿桑想要做什麼，只是沉默地跟隨在他身後。

後來戰火紛飛，諸王失道，人們被煽動地以為是麒麟之過，全面抵制麒麟，每當有麒麟出世都會被奮起的人們強行處死。

天道若有所感降下天罰卻引起了民憤，群情激憤的人們通過蝕為通道逼上蓬山，毀壞捨身木，而蓬山的抵抗則被乘機追隨著人們上山的妖魔所泯滅。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阿桑，是阿桑引起戰火、煽動憤怒的人類，也是阿桑以麒麟為引誘妖魔成為人類最有力的盟友，也是阿桑利用被麒麟的悲鳴引來蝕為通道連接了蓬山……

天道無法奈何眾人但卻能懲處阿桑，天道收回了阿桑的仙籍，並降下雷霆，阿桑周身的死氣所帶的巨大能量已被阿桑收服，所以那場帶著滅世之危的雷霆不但無法奈何阿桑，反倒成為了阿桑的助力。

「從那時起你便在籌謀這一刻？」天道看著有些狼狽的阿桑出聲問道。

阿桑笑了笑，「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失去麒麟。」

「瘋子！」

阿桑泰然自若地接受那個稱呼，嫌棄地撫弄著自己被雷霆劈得破碎的衣衫。

「倘若麒麟全部消失，這個世間便再沒有麒麟了。」

聞言阿桑的動作微頓，復又滿不在乎道：「您不會讓麒麟消失的。」

「即便是天道也並非無所不能的，」那道聲音平淡道，「麒麟若是消失我固然會受到重創，但時間總會撫平一切，世間終會有能代替麒麟之物出現。與其拼力維護一個終會消失的麒麟，我為何不去縮短時間去扶持另一個種族？」

「扶持另一個種族？」阿桑喃喃地重複著，「麒麟將永遠消失？」

「不可以！麒麟不可以消失！」阿桑狀若瘋狂，「沒有什麼可以取代麒麟！沒有！」

「倘若你再晚一步，世間最後一隻麒麟便要消失了。」天道平淡依舊，「在蓬山的最後一隻麒麟……」

天道還未說完，阿桑已經奮力破開通道前往蓬山。

此時的蓬山再無昔年的輝煌，滿天大火席捲，捨身木上的火焰即將蔓延至最高處那個未成熟的果實——那是世間最後一隻麒麟。

阿桑死死地護著那顆果實，可捨身木已毀或許這顆果實再無成熟之機……

為了讓這顆果實成熟，阿桑做了許多許多的事情，當果實成熟的那一刻，麒麟的心仿若沉入海底——那是它。

那些在麒麟所不知的角落，阿桑所做的事情一一浮現。

那是一個麒麟從未見過的阿桑，心機深沉，手段殘忍……

不知何時從幻境之中蘇醒的麒麟淚流滿面，可阿桑卻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去安慰它，只是冷冷道：「即便是如此，你也依舊要跟隨著我么？麒麟。」

麒麟抬起頭看著那個與幻境重疊的阿桑，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主上！」

阿桑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慌亂，「即便我十惡不赦？」

麒麟不言，眼神中透著堅定一如當日回答天道一般，堅定道：「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離御前、不違詔命、誓約忠誠，請您回答『我寬恕』。」

阿桑沉默許久，終道：「我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