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黑夜
壹
血誓，姜如玉不知道瞿起為什麼會相信鍾離乾說出的這句話，但是瞿起和鍾離乾，沒有一個人是會讓鍾離艮受傷的人。
「易柏尚，你是不是覺得他就是你爸爸？」姜如玉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他是你爸爸的弟弟，小的時候走失了，你爸爸離開你的時候你還小，所以你不知道有這麼個人。」鍾離乾的確有個弟弟，不過與姜如玉說的不同的是，他出生不久就夭折了。
所以，那個人才會那樣做，能在那麼危險的時候先保護自己，可是，為什麼還不跟自己相認？
「因為他知道是姜叔叔害死了爸爸，所以他才不跟我相認嗎？」星子零散的在天空中閃爍著，鍾離艮卻覺得突如其來的一陣涼意席捲而來，自己一直以為易柏尚就是鍾離乾，一直以為他還好好的活著，一直以為姜龍天把爸爸的東西都藏起來是因為怕自己看了傷心。
本來以為生活在善意的謊言之中，現在倒好，連這善意的謊言也變成了掩蓋過去的一塊牢牢把自己眼睛蒙住的黑布。
「所以，你現在……」鍾離艮望著姜如玉，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剛剛得知姜龍天是自己親生父親的姜如玉，現在又知道了是他的親生父親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剛剛他說出口的這些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野子看著鍾離艮快要掉落的眼淚，轉身朝著走廊盡頭走去，留下了站在一邊的姜如玉。
「我說過，你去哪我就去哪。」自己的親生父親一下子變成了鍾離艮的殺父仇人，除了這句話，姜如玉已經不知道還能說出其他的任何話了。
再次聽到這句話從姜如玉口中說出，鍾離艮卻覺得心臟一陣絞痛，一下子跌坐在沙灘上。
眼淚落在沙灘上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是一滴滴灑在宣紙上的墨滴，所有的一切，如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是不是就可以什麼都不改變，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生活下去。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不必了，鍾離…易叔叔不認我，是不是因為他準備替爸爸要個說法，換句話說，要報仇。」
貳
這樣的笑容在鍾離艮臉上浮現出來，讓姜如玉一下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人在最悲傷的時候，是不是會忘了該怎麼哭，亦或是，流不出的眼淚都變成了這淺淺的一笑。
「這樣的話，你爸爸就會受傷，對不對？」鍾離艮直直地盯著姜如玉的眼睛，月光的光亮的確太柔，柔到她根本看不出姜如玉的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是淡定和冷靜處之，現在，應該也能理解自己吧，應該也搞清楚了自己和他的處境了吧。
鍾離艮慢慢地站起身，還有眼淚掛在眼角，卻反倒覺得輕鬆了些。姜如玉若是真的去了紐約，這麼遠的距離也不會阻止自己想要去他身邊的想法，現在姜如玉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想要去他身邊的想法一瞬間煙消雲散。綜藝文學www.kanzongyi.cc
「姜如玉，相互喜歡的人，或許不需要相互守著對不對？」話的尾聲卻是難以掩藏的顫抖，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他的一個舉動能讓自己害羞到臉都緋紅，讓自己面對他的時候那樣的不知所措，讓自己討厭又歡喜。
站起來才看清楚了姜如玉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只有自己才會有的不知所措。
看著面前的鐘離艮，姜如玉覺得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她這樣子像極了知道了姜龍天就是自己父親的時候嗎，陌生是鍾離艮怎麼會變成跟自己一樣，將悲傷和心事都化成了一句平靜的話，雲淡風輕的就這樣過去。
野子已經在走廊的最盡頭坐下，留下一個背影，之前鍾離乾去日本找她，她與沈瑛墨的老師商量了之後才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姜如玉，跟姜如玉說了之後，才發現原來去找她的人姜如玉已經在越南見過一面。
告訴鍾離艮這個秘密是對是錯，野子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個秘密一旦被揭開，就一定會有人因為它受傷，不同的只是，誰受的傷最重最狠。
叄
面前的姜如玉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鍾離艮最後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轉身想要離開。才走出沒幾步卻被姜如玉幾步趕上，緊緊地從身後抱住。
「這不是，不是我們的錯，對不對？」他的嘴唇就在自己耳邊，近到，他微微的喘息聲也能聽得很清楚。
聽著沉默了好久的姜如玉說出這樣一句話，鍾離艮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我，我真的好喜歡你，會為你哭為你笑，為你害羞為你失眠！」鍾離艮的抽泣聲終於讓她再也聽不到耳邊姜如玉的呼吸聲。
「可是，為什麼是他害死了爸爸，如果是別人，會不會……」會不會我們就不用這樣，至少在知道真相之後，身邊還會有人陪伴著。
姜如玉把鍾離艮抱得更緊了一些，可能是因為這溫暖的海風吹起來太刺骨。
怎麼可能不懂，鍾離艮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鍾離艮離開姜家，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她這件事，這樣她才不會再繼續活在姜龍天掩飾下的表象之中，才不會變成最後姜龍天對付鍾離乾的一顆棋子。
「我們一起去日本，好不好？」說這話的語氣更輕了一些，姜如玉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這樣類似於乞求的語氣。
「姜如玉，你知道嗎？就在剛剛，我第一次相信了，我是個孤兒，我沒有家了。」
連現在抱著自己的姜如玉，過了這一夜，也要讓他變成一個陌生人，讓他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
一瞬間，自己變得一無所有。世界在面前美好燦爛，自己卻在另一邊看著世界上的燈光散盡，然後自己拿出那根小小的蠟燭點燃，卻被一陣突然的風吹滅，只留下了黑，無邊無際的黑，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