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注不多了

第三章 賭注不多了

人們總是把時間形容成河水,其實這是很不正確的一種比喻。河水會因為河道的不同實際情況,影響到河水的流速,時快時慢。而時間不會。時間更像是一個冷漠的磨盤,不停的向前滾去,無論在它前行的道路上,佈滿了多少人的悲哀與快樂,它都會不為所動地保持着同樣的速度,漸漸把一切碾碎。

可人們還是喜愛把時間形容成河水。因為人是有感情的,他們會沉浸在自己的情感營造的氛圍中,從而忽略了時間的流逝。在他們的感覺里,時間——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匡凌風現在就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他的雙眼通紅,呼吸粗重,彷彿一個正在豪賭的賭徒,並且是一個無比憤怒的賭徒。他的口袋裏面放着四棵草藥,這個成績遠遠達不到他的滿意,可當他回身喊叫繼續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籌碼」不多了!

他的身後只剩下了三個人了。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二三十人的隊伍,只剩下了這麼一丁點的人手。這三個人眼睛裏都充滿了恐懼,那是一種對死亡的畏懼,摻雜着一絲絕望。和匡凌風正好相反,他們三人只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就像是一隻在緩慢爬行的烏龜一般。

當匡凌風再不斷大吼下一個下一個的時候,他們會下意識地發抖。這根本不是什麼任務,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場謀殺。從最初的第一個傀儡帶出了一棵草藥后,匡凌風就已經瘋了!在匡凌風的腦海里,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在璃陽宮和他們訂下的協議,說什麼只要他們能帶出一棵草藥,回來就會給他們獎勵,或者給他們免於責罰。可他沒有做到,這些他統統都忘掉了。在第四個傀儡活着帶出一棵草藥后,匡凌風根本就沒拔出插在那個弟子大椎穴上的銀針!而是立刻運轉真元控制着那個傀儡,讓他返回了那個在他們看來就是森羅地獄的神秘空間!匡凌風害怕,他害怕失掉機會,這個弟子既然能活着帶出草藥,證明周圍暫時沒有致命的野獸。他怕再更換一個傀儡的時間,會讓他失去一次得到草藥的機會!

那個弟子沒有抗命,他在把銀針刺入自己的大椎穴的同時,他就不是自己了。主宰他的是那根細細絲線后的匡凌風,即便匡凌風命令他再一次的送死,他也無法反抗!他就那麼機械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片崖壁。在他沒入崖壁后的一瞬間,外面所有的弟子的臉色都變了!看着匡凌風的眼神也變得不可琢磨。只是他們依然沒有選擇逃跑,這裏是丹霞山,而且是丹霞山腹地里的一處山谷,縱然他們逃跑時沒有被匡凌風擊殺,他們也走不出這個著名的兇險之地。等待着他們的還有數不清的野獸,來時的那一隻三級魔獸就能讓他們折損一半人手,單獨逃離,也僅僅是送死的行為罷了。

所以他們在彼此隱晦地用眼神交流過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留下,他們只能賭,賭在自己死之前,匡凌風能夠採得足夠多的草藥,或者賭匡凌風能夠突然善心大發,放他們一馬。這個賭是一個看起來贏面並不算大的賭局,可他們別無選擇。

銀白色的絲線再一次拖拽回來的,是一具屍體,那個弟子運氣沒有好到再一次活着出來,也並沒有給匡凌風帶來一棵新的草藥。所有還活着的弟子沉默了,他們甚至不懷疑,那個弟子就算再次活着回來並且成功帶回草藥,也會被匡凌風無情地再一次推進那個空間里。而沉浸在採集草藥的刺激里的匡凌風並沒有發現,當他再次大喊:「下一個下一個!」的時候,再沒有人自覺地站出來。他沒有察覺出眾位弟子的異常,只是覺得有些不耐煩。於是,他便自己動手抓住身旁的一個弟子,不顧那弟子的掙扎,把銀針刺入那弟子的體內。那一刻,站在他周圍的弟子,都暗暗地挪動了自己的位置,挪到一個距離他比較遠的地方。

或許,那空間里的野獸也察覺了什麼,似乎就蹲守在了入口附近,匡凌風後面的幾次採集只僥倖成功了一次,那一次是一個弟子手裏同時抓着兩棵草藥。此後便再也沒有任何收穫了。匡凌風充滿血絲的眼睛,在三個人臉上轉了一圈,從三人眼中的驚懼和警惕,似乎明白了什麼。匡凌風沒有忽略他們那背在身後的雙手,沒有忽略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真元氣息,那是施展法術的前奏,縱然是他現在因為巨大的刺激,而有些心神狂亂,可身為一個靈動後期的高手,自身對真元波動的敏感,還是讓他警覺了這三個弟子,怕是已經準備對他出手了!

「你們覺得有幾成把握?擊敗我,然後順利逃出丹霞山?」匡凌風此時已經明白了自己剛才的作為,怕是逼得這幾個弟子要造反了。

「就算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把握,也總比一定會死要來的好。」三個弟子中站在中間的那個身材粗壯的青年沉聲道。

匡凌風這時突然笑了起來:「我對你們還算有些印象,你們進入璃陽宮的時候,似乎只是普通人吧?只是資質尚可,才被收錄門下。既然來到這裏,應該是你們犯了門規了吧?」沒有等三人的回答,匡凌風繼續說道:「如果我現在保證,你們只要進入一次那個空間,無論你們是否能帶出草藥,我都會把你們的責罰免除,你們還會向我出手么?」

剛才說話的那個青年,眯着眼睛看着匡凌風,然後搖了搖頭:「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么?縱然我們進入空間,是不是退出,或者什麼時候退出,還不是你說了算么?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會在沒有採得草藥的時候讓我們退出來么?」

「你們所學的所有法術,都是在璃陽宮學的,我再看看你們的修為,哦,一個築基中期,算是高的,另外兩個不過是胎息後期的樣子,就憑你們這樣的實力,就打算向我動手么?告訴你們,我已經是靈動後期的境界,距離金丹大道,也不過一步之遙!」匡凌風嘿嘿說道。

看到身邊的兩個同伴聽到匡凌風的話,都有些懼怕,臉上的決然神色有些鬆動,中間的青年大聲道:「你們不用怕,他雖然是靈動後期,可他剛才控制那麼多弟子送死,已經消耗了不少真元,這個時候一定是強弩之末了!逃出去還有活路,你們認為以他的心性,還會留下動了反心的我們么?他這麼說只是還想留着我們三個傀儡,好多賭三次而已!」

匡凌風突然大笑:「不錯不錯,你說的很對,那麼你怎麼不動手呢?是不是打算他們動手的時候,你好逃跑呢?」

說話的青年見另外兩個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不善,心裏暗罵匡凌風,自己的意圖被戳穿,再不出手,怕是另外兩個人要先對自己動手了。於是他大喝一聲:「動手,不動手肯定是個死字!」說着他猛地撲向匡凌風,手臂上騰起暗紅色的火苗,這是一種璃陽宮的近戰技法,雖然無法遠攻,可是威力要比遠攻的法術高出不少。另外兩人見青年出手,也趕忙撲身向前,兩個人手心裏都突兀地出現一個拳大的火球,他們境界比青年要低,無法施展青年用的法術,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用其他的技法攻擊。

「哼,不知死活!」匡凌風突然手掌一翻,向天上一指,然後倏然滑下,一道火球便從天而降飛向三人,三人急忙念動咒語,聯手施展了一個火盾術,一張由紅色火苗構成的盾牌擋在三人頭頂,勉強擋住了那從天而降的火球。轟然巨響中,火球四散,化成一大蓬火花飛濺四處!三人攻勢受阻,臉上卻是同時一喜!匡凌風果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在平時,一個靈動後期的人,隨便施展一個法術,都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可他們現在成功地擋住了匡凌風的法術,豈不是說明匡凌風的真元消耗甚巨,無法支撐厲害的法術了么?

「快趁他真元沒有恢復殺了他!」那消瘦青年又一次喊道,正準備再次攻向匡凌風的時候,他卻發現匡凌風眼裏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那是一種深深的不屑和勝券在握的自信。匡凌風有後手?青年顧不上臨時收回法術的反噬,換成了一道天降火雷的遠攻法術,法術出手,也不看那道自己招來的雷火能不能傷到匡凌風,就轉身向後逃去。

他剛剛逃出十幾丈遠,身後就傳來了兩聲悶哼,這讓他亡魂大冒,沒想到兩個幫手竟然連稍微阻擋一下匡凌風都做不到。那麼自己還能逃得掉么?念頭還沒轉完,身前一道身影落下,正是匡凌風。

青年還待換個方向逃竄,匡凌風的話語已經冷冰冰地傳來:「你再跑,我就立刻殺了你!」一句話,讓青年停了下來。青年抬起頭,發現匡凌雲一隻手掌上沾染著鮮血,另一隻手裏握著一塊,透明的石頭,那石頭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真元波動,竟然是一塊可以迅速補充真元的高級靈石。

「你很不錯啊,逼得我浪費了一塊高級靈石。心裏一定很得意吧?」匡凌風嘿嘿笑道,可聽在青年耳朵里,分外地冷冽。靈石是修真界專有的一種石頭,蘊藏着豐富的天地元氣,可用於迅速補充匱乏的真元,平時也可以吸收裏面的元氣用於修鍊,比自己打坐凝氣吸收效果要好的多。而且靈石還可以當做貨幣購買一些修真用品,例如法寶丹藥之類的,比之黃金等俗物價值可要高出許多。一塊高級靈石的價值,足以抵過他的性命了。他惶恐地看着匡凌風,不知該如何開口。

匡凌風又道:「你這麼機靈的小子,要在平時我是肯定會大大喜歡的,可如今,你為什麼非要反抗呢?現在你是自己把銀針插上,還是要我來動手?」

青年聽了這話,魂都快嚇掉了,這要進去也指定是個死啊,匡凌風又豈會容得他活着出來?急中生智之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趕忙對匡凌風說道:「掌門師祖,你可不要殺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辦法,讓你能平安進去空間而不懼怕噬魂獸。」

「哦?你還有這麼個好辦法么?也罷,聽聽也不錯,不過不滿意的話,我照樣會殺了你。」匡凌風點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青年急急忙忙說道:「我聽說有一方玉佩,名叫鎮魂。據說是傳承了幾千年的東西。那古玉功效可以安心寧神,專門克制各種擾亂神魂,震懾心神的法術神通!想來可以護佑掌門,安全進入那個地方的。」

匡凌風道:「你說的是真的?」青年連忙表示自己絕無虛言。

「那你可知那玉佩下落?」匡凌風又問。青年點點頭。

匡凌風臉上露出沉思的樣子,突然一把抓起青年,說道:「姑且信你一次,何妨?」然後縱身向山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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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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