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別（二）

第六章離別

我目送於婧婷離開后胖子才呼哧呼哧的走到我這邊，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馮井嵐人呢？」

「這兒呢，來來來，一人一個。」馮井嵐手拿三根甜筒跑了過來。

人手一個甜筒，我們仨走慢悠悠晃回了學校裏面，在學校那棵極富盛名的樟樹下停下了腳步。

思緒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我和胖子第一天來學校報到。就是走到這顆大樟樹下第一次見到馮井嵐。

馮井嵐那是還留着一頭耀眼的金髮，坐在樟樹底下抽煙，顯得的孤僻又桀驁。

「嘿，哥們兒，還有嗎。來倆根？」我沖馮井嵐打了個吸煙的手勢。

馮井嵐還是那種生人勿近的表情，但是右手慢慢的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盒精裝的「黃河」。「烤煙，抽的慣嗎。」

我和胖子相視一笑。「好傢夥，哥們兒講究呀。」然後三個人靠在樟樹底下吞雲吐霧，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後來我們知道在那個暑假，馮井嵐的母親生病去世了。他本來是一個熱情開朗，恆外向的一個人。在那之後，他好像變得極為敏感，很容易傷感。

還好有我和胖子陪着他度過了這三年，他才終於開始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是我感覺他的內心已經變了，外表上大大咧咧，但其實心思極細膩。

其實他是個很害怕孤獨的人啊。

「嗨，你這麼看着我幹嘛？不用這麼傷感吧，也不是以後見不到了。」馮井嵐推了我一把。

「哎，都說說吧，你倆到底能不能行。」胖子把思緒一下子拉回到現實。

我搖了搖頭，說：「雖然我是體育生，但我的文化課太差了，懸。」

馮井嵐很輕鬆地說：「我之前就去參加了藝考，文化課分數線極低，應該沒什麼問題。實在不行我砸錢呀。」

我問胖子：「你呢，打算上什麼學校？」

胖子撓了撓頭說：「我爸說現在大學學費太高了，咱家吃不消。等分數出來，如果還行的話讓我去報軍校。」

馮井嵐瞅著胖子膀大腰圓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就你這身板。你去部隊吃得消嗎。」

「這，不是可以鍛煉的嗎。」

我沒有接話，真有點不知所措了。我上不了大學還能去幹啥呢？

真讓人頭疼。

這一天，高考成績終於出來了。我看着自己的成績，真有點慘不忍睹。父親看到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這責備的話也是如何都出不了口。

晚上吃飯的時候，父親正在給他的老戰友打電話。餐桌上就我和母親倆人，顯得有些冷清。我心裏很亂，並不是後悔沒有好好地學習。而是在想該怎麼於婧婷說呢。

是直接和她說，我倆不合適，分手吧。

還是說我沒考上大學，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想耽誤你。祝你前程似錦步步高升？

「魏舒，別胡思亂想了，爸爸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你還小呢，咱們家還輪不到你出去掙錢。來，多吃點菜」母親夾了一些菜到我碗裏。

我點點頭。「嗯。」

父親打完了電話，看起來聊的挺好。他拿起酒瓶給自己斟了一小杯對我說：「你呀，也別擔心了。過段時間把入伍申請填了，身體素質不是還不錯嘛。只要體檢一過我都打好招呼了，立馬給你調到你李伯伯所在的軍區。跟着他好好鍛煉，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我低了低頭說：「知道了。」

於婧婷終於還是給我打了電話約我出來。

在文化廣場旁的咖啡廳坐了一會兒，就看見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披散著柔順靚麗的長發款款地向我走來。

兩條腿修長纖細且白皙有光澤，一路走來回頭率百分百，迷倒一眾牲口。

她看到我也分明很高興。「你等很久了吧，對不起我打不到車，擠公交來的。」

我拉着她坐下說：「沒有，剛來沒一會兒。」

她任由我抓着小手，安靜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說：「怎麼了，想說什麼就說呀。」

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問：「魏舒，你是不是考得不太好。我聽馮井嵐說你這幾天都不接電話。我有點兒擔心你也很想見到你。」

我點了點頭說：「是考得很差，連馮井嵐都上了藝校。我可能是咱們班唯一一個連大學都考不上的人。是不是很丟人？」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說：「不是的，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強項啊。你為什麼要跟別人比呢。你千萬別這麼想。」

我突然放開她的手，有點嚴肅的看着她略顯慌亂的眼睛說：「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一些話，說完之後你可能會討厭我恨我，但我還是要說。」

她明顯被我嚇倒了，帶着一絲哭腔，柔弱的說：「你怎麼了，你別說。我不想聽。」

我安撫似的摸了摸她柔順絲滑的頭髮，說：「婧婷，我其實很早就猜到我們倆一定會出現今天這種局面的。我們真的不合適，你這麼優秀漂亮，你的未來一片大好光芒萬丈。

「我呢，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考不上大學對我來說真的沒什麼，但是我也盼著會有希望，因為我想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現在想明白了。咱們就好像兩根平行線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這隻不過是個老天爺開的玩笑。你想想你的父母，像我這樣的人他們能瞧得上嗎。所以，我想通了。我不該束縛着你，你去了大學以後有的是好資源。一定會碰到比我優秀百倍的人，好好談個戀愛把我忘了。」

我說完轉身就想走。她從後面一把環抱着我的腰不讓我走。

「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就是喜歡你，那會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她的淚水濕透了我後背的衣服。

我非常心疼，但還是一把掙脫她的手。兇狠地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笨呢，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只是說得委婉一點，你就理解不了嗎。我他媽就是不喜歡你了，你聽懂了嗎。從現在開始，我。魏舒，不要你了。」

她眼睛裏透著不可思議，也許是覺得荒謬。「你說什麼，我不相信。你明明是很喜歡我的，你在騙我，你想騙我讓我討厭你對不對。我不信。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給我寫情書？為什麼要跟我表白？為什麼親我？

「為什麼幫我打飯？幫我系鞋帶？還有為什麼要牽我的手過馬路？」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嘴唇都微微發白了。心裏有如刀割，古人的三刀六洞當如是也。

我狠下心，略帶譏諷地說：「你以為自己有多大魅力。我實話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和胖子他們幾個人打的賭。那份情書其實不是我寫的，是胖子寫的。因為他那時候是有喜歡你的，但沒想到事情鬧大了。

「於是我就幫胖子背了鍋。但是沒想到事後你來找我，我害怕事情又被捅出去。才故意想了那麼個法子來作弄你。後來我和胖子他們說了這事，他們還不信。

「所以我們就打了一個賭，度我到底能不能追到你。結局可想而知。」說完之後我還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她聽我說完眼睛裏幾乎透著絕望，淚水已將乾涸留下兩行淚跡。「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她的聲音有些啞了，帶着哽耶，吃力的說出這幾個字。

我點點頭說：「對，我魏舒。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於婧婷。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笑話，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於小姐。」

「啪！」她用力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我根本沒有想躲，這一巴掌我是生生受了。看她跑着離開的身影，大概是以後都見不到了。

「轟！」夏天時多雨的季節，雷陣雨說來就來。

她的指甲流的有些長了，刮破了我的嘴角，我舔了舔略帶血腥味的傷口。心裏有點想哭。我抬起頭望着黑壓壓的天，想讓眼淚倒流。

婧婷，對不起。去部隊以後，我真的不知道會留多久。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