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懷了衛期的骨肉?

195、懷了衛期的骨肉?

陳蘭亭說這是在南國舊宮地庫發現的,那它應該最終也沒有送到我父親手裡。

當初,衛期曾無數次拿南國舊事來諷刺我,他心裡惦記著南國前程,我心中何嘗不是這樣。但自古國之戰爭就要犧牲,改朝換代就要流血,我不能看著已經經歷過一次亡-國的南國故人,再一次被戰爭裹挾,自此安居樂業不再,家家戶戶祭兒獻女,通過此等激烈的方式完成復國。

誰不想讓南國有個好前程呢。

錦國與南國原本就同屬中原大陸,同宗同源,分分合合、歸於強國本就正常。我心裡早已把南國和錦國融為一體,但卻不能不曾把南國看做寧國州府,大概是我小時候就知道,寧國就與南國素來不和,他們經常夥同瓊國渡長瀾江,滋擾我們南國的百姓。

所以南國府變成寧國一部分,讓本首輔很不情願。

現下他們還要打算攻入帝京,把整個錦國納入他們寧國版圖,這也讓我無法接受。

秦離姑姑這本書,出現得好像很是時候,甚至在某一瞬間覺得,這本書能輾轉落到我手裡,也是莫大的緣分,它似乎告訴了我一個方法——讓五萬兵馬抵抗五十萬大軍的方法。

當年秦離姑姑,不就用這個方法,使南國的十萬大軍抵禦了西梁國八十萬大軍嗎?

但這書上只提到了這個方法,卻沒有告訴我進行此法的步驟,只要取出了恨絲,種恨倒還好說,無非是放我一點兒血,但我時間卻也不多了,又被程遇緊緊盯著,該如何在短時間內成功地做到不接觸人而直接取出他們體內的恨絲?

萬般頭痛之際,忽然想到了兩個可以供我練手的人——一個是被我陷害過的陶婉婉,另一個是受星冉委託不得不取其體內恨絲的万俟殊。

星冉和万俟殊這一樁還需要從長計議,興許那公主忽然明白過來,反悔了也說不定。

那就先從陶婉婉開始吧,若真能把她體內的恨絲取出來,那她也可多活一些時日,於她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此事最好不要讓衛期知道,畢竟當初讓程遇幫我做的那一樁事,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可以拿出來給他看的好事,於是趁衛期不在王府的時候,我去王府找到了陶婉婉。

程遇沒有騙我,陶婉婉的處境有些不好。倒不是說吃穿用度或者身體狀況上不行,是她自己的精氣神有些不對。

她躺在榻上,旁邊有三個醫女、六個丫頭照顧著,其中兩個丫頭給她喂燕窩粥,一個給她捏肩,一個給她揉腿,剩下兩個則坐在她身旁給她講一些新鮮趣事。饒是這樣,也沒見她眉頭舒展過,更是沒從那張小臉上看到半分悅色。

我一個崇安王的正妃也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服侍,自疏桐離京之後,便是一個人照顧著自己,雖然時不時被體內的恨種刺激著發病,但遠不及她這般驕矜柔弱。

於是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她憐憫她,還是該嗤笑她嘲諷她。

「姐姐,」是她先開的口,揚了揚手示意幾個丫頭退下,但醫女還留在了卧房內,「好些時日不見,姐姐好像過得不錯,模樣越發出塵了。」

我約莫笑了笑:「你這樣總躺著是不行的,多少要起來走動走動。」

她卻面色一紅,纖細的手指輕緩地搭在了自己小-腹上,低著頭喃喃道:「前幾日嘔吐不止,不曉得是何緣故,殿下請了醫女過來照料,才知道自己這孱弱的身子里居然懷了王爺的骨肉。」

這話讓我不由怔住。

懷了衛期的骨肉?

也就是說,他二人圓房了?

不由在心裡讚歎:衛期可真了不起,一邊挖地宮養將士抵禦外敵,一邊還不忘回府上行房事傳宗接代,兩不耽誤,真好,真好。

但胃裡卻有些泛起噁心來,想到他在本首輔床-上要親要抱的那個模樣,就覺得瘮得慌。

她悄悄抬眸,似乎很期待本正妃的反應。

可我能有什麼反應,我同衛期雖說是夫妻關係,但他也不見得喜歡我,我由於體內恨死作祟,更是不知什麼時候就像把他殺之而後快。倒是這她這側妃看上去是真的喜歡衛期,身子骨也不是多麼健壯,卻願意給衛期生孩子,這感情著實動人。

再者說,本首輔現在焦頭爛額,壽限將至,想做的事還多著,哪裡有時間來計較她懷沒懷孩子,懷了又怎麼樣。

於是不由也探出手來,扶上她那尚且平坦的小-腹。

她似乎很怕我,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當即縮到榻的內側,遠離了我的手。

「姐姐,這是……殿下的孩子。」陶婉婉顫巍巍地提醒我。

我被她這模樣逗得笑出聲來:「我自然是知道的,沒想怎麼著你的孩子,方才只是看你撫摸著他,就也想跟著關愛他一下,畢竟這是王爺的骨肉。」

說完這句話,我便回頭對那三個醫女說:「你們也退下吧,我有些話想跟婠婠妹妹說一下。」

「不,你們都留下。」陶婉婉有些慌張道。

那三個醫女顯然不是陶婉婉的親信,倒像是衛期招來的人,所以深諳王府中正妾之道,選擇聽從我的話,乖乖巧巧地退了出去。

本正妃本來對衛期的那點不滿,就這樣消散了。

陶側妃卻還是縮在榻內側不敢過來,眼底泛出些紅色來,沒了其他人在這兒,她說話便也沒什麼顧忌了,於是直截了當地問:「你今天來,是不是想殺掉我?」

她對我的誤會好像很深。

但算起來,我跟她見面的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從來沒有當面欺負過她,也不知道她如何產生的這種想法,許是我對她太過嚴肅和冷冽?

我慢悠悠地給她解釋著:「我對殺人沒什麼興趣,尤其是殺女人,今天過來,不止不想殺你,還想放過你,從你體內取一樣東西出來,讓你活得更久一些。」

她眼睛睜得極大,滿臉都是戒備,甚至又把手擋在了小-腹上:「你要取什麼?」

「我說過了,對你腹中的孩子沒興趣。你不必這樣緊張,」我看著她,因為自己是種恨的術客,所以心中多少還是對她浮起一些同情,「你被種過恨吧,我今日過來,是想把你體內的恨絲取出來。」

她似乎有些驚訝:「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輕笑道:「你不用問為什麼,只要知道,你體內如果沒有了衛期的恨絲,那他就不會對你不好,你和你腹中的孩兒就都能好過一些。」

陶婉婉卻還是很固執:「你為什麼願意幫我,看著他折磨我,你心裡不痛快嗎?」

這句話卻讓我不開心了:「本首輔從來沒有痛快過。」你不知道我在種恨此道上經歷過種種,所以不知曉做這一行的悲戚與苦痛。

她沉思了很長時間,最終卻搖搖頭:「說出來你可能不太信,但是我不願意。」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為什麼?」

她垂著眸子,臉上神采全無:「現今這樣,雖然不快樂,但是至少還是同他有聯繫的,他也還是能記得我的。若是沒了這恨絲,他肯定要把我送走,不會再讓我住在這座王府里。」

我看了一眼她的小-腹:「怎麼會沒有聯繫,你腹中的孩子,就是跟他最大的聯繫,你以後好好養胎,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會把你母子二人放在心尖上疼著,怎麼可能把你送出王府。」

「大人,」她忽然不再喚我姐姐,眼神變得無比落寞,也無比認真,「你錯了,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殿下,你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

我啞然失笑:「那不如你來告訴本首輔,殿下他在想什麼。」

她撇過臉去,嗓音里有些憋屈和憤恨:「我不可能告訴你。希望你一輩子也不要了解他。」

聽到這話,我當即冷笑了一聲:「那就留在心裡吧,世間事,紛紛雜雜不計其數,本首輔現在忙得很,也不是很在意別人心裡想什麼。」

說完這話,便起身往炭爐走去,從袖袋裡取出一片安神香,打開爐蓋放進去。

「你……要做什麼?」

我回頭道:「令你入眠,」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心裡便有些煩躁,「死不了,都說了好幾遍了,今天不是來要你命的,今天是來幫你取恨絲。你不要用這種看劊子手的眼神來看本首輔。」

「我也說過了,不同意取出來!」

「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做,」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對衛期也有點信心吧,雖然我也恨著他,但是不得不說他現在溫柔了很多,他本來就喜歡你,所以不會放下你不管。等渡過此劫,你一家三口,一定能其樂融融,共享天倫。」

至於本首輔。

等施展過那大規模的種恨之術后,大概就是秦離姑姑那個下場吧。

說來也有些奇怪,我竟一點也沒有覺得委屈或者悲哀。

不知道秦離姑姑和父親過世前,是不是也跟我有相同的心境。

這一場無休無止的荒唐,應該從我這裡結束了,世間沒有種恨人,大概會太平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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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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