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一堂課：記憶是誰的？（下）

晴天笑著沖台下驚慌失措的學生，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準確地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伶那樣反應如此巨大，有相當一部分是跟我和姬夕一樣，懵逼地看著晴天變出的光圈，漫天飛來飛去。我猜那些炸毛的，應該都是來自北區。

「你們不用太緊張，就把它當成通關密鑰吧，下次來課室就不用再走彎路了。」晴天解釋說。「還有什麼問題嗎？」

一片鴉雀無聲。

教室里沒有了植物的點綴，這會兒看起來倒顯得空空蕩蕩。我的腦子裡閃現著剛才的迷宮。

「那個不會也是晴天弄出來的映像實體化吧。如果有了晴天給的密碼，這些映像就會消失，是這個意思嗎？」我問伶。

「老師，為什麼要設置迷宮？」伶沒回答我，反而舉起手提問道。

「做篩查之用。因為記憶栽培這門課，需要正常人的大腦，或者說至少有一部分是正常的。電子化的大腦，無法識別出這些迷宮牆，也就進入不了課堂。」晴天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伶一眼。

我看到他的臉上表情一怔，不再發問。

「怎麼篩查呢？」又是剛才那個胖男生。

「他的問題可真多。」姬夕不介意這些牆不牆的事情，只要是授課老師不換，估計她什麼問題都沒有。

晴天輕輕扶了下眼鏡框，「你們吃過了迷宮牆上植物的果實，便會進入到種子栽培者的記憶里。那個栽培者就是我，我會對此進行評斷，你們是不是符合學習這門課。」

「可我沒吃過呀老師？」「我也沒有。」「我絕對沒吃，我都不知道牆上還有果實！」「是呀是呀，我也沒看見。」學生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都表示自己不可能吃過什麼記憶果實。

誰給你們的自信啊？我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群，開始內省起來。

晴天跟魚里有些地方挺相似，比如說惹眼的外形，對自己的專業表現出的自信態度。不同的是，我的老師不像我的老闆性格那麼跳脫，一言不合就開慫。若是魚里這麼說，我第一反應肯定是「您這又是想耍我吶？」

換做晴天的話，這話的可信度就提高了不少。從迷宮入口一直走到教室，我們三個一路上除了擺弄葉片以外，別說是吃東西了，連口水都沒喝過。就算是有誰不慎誤嘗了什麼，也不可能同時影響到另外的兩個人。

唯一的可能性，空氣？

我把這個想法講給他們倆人，姬夕表示聽起來雖然有點不靠譜，但是也不代表沒有這個可能。

伶點點頭：「高興，我發現你有一個特點，說好聽點就是接受力強，隨遇而安。說難聽點就是......」

「不用說了，前半句就夠了。」我打斷他的評論。

晴天的話證實了我的想法，迷宮牆上的是一種叫做「霧」的記憶爬藤植物。它的果實細小如迷霧的顆粒，因此而得名。這些小小的果實藏在葉片的邊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散落至空中，人眼根本察覺不到。吸入這種「霧果」的人，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栽培者的記憶中。而非正常的大腦不會被它迷惑，所以根本看不到迷宮，會進入到另外一個不同的地方。

我們三個在牆邊上連摸帶拽的，不知道吸入了多少霧果。若不是老師點明，學生都不會知道自己的頭腦已經脫離現實。我看了伶一眼，想起他之前所說的危機意識，突然並不覺得他是在危言聳聽。如果不是老師，而是什麼懷有惡意之人，我們現在的狀態，那就是團滅了吧。

「霧果的持續時間很短，等你們走出迷宮離開它的區域，馬上就能恢復正常了。種子留好，以後會用的到。今天只是讓大家體驗一下記憶空間。好了，還有問題嗎？」晴天背過手，掃視台下。

姬夕「騰」地一下舉起手來，這讓我和伶都覺得意外。

「老師，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