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心狠手辣

第七十七章 心狠手辣

表彰大會辦得非常熱鬧。省廳特意安排童顯昭做代表發言,他在台上戰戰兢兢,按照秘書提前寫好的稿子念,還念錯不少字。

可以原諒,真正的英雄從來隱藏在普通大眾中間,他們即使缺少文化知識,沒有心機城府,但他們只認一個理:不好的東西就要被消滅。

呂維遠在表彰會上作了重要發言,還與十位英雄合影留念。大會結束后,武平和陸飛陪着童顯昭回酒店。

路上,童顯昭有點忘乎所以了。在他看來,奶奶的死就死了,這輩子得到呂維遠這樣大領導的接見,還與他握手和合影,值得。他知道那十個人中間,只有他是東郭先生,可在那樣的場合,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童顯昭的聲音揚起來,「你們倆,保護好我,知道嗎?」「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犒勞犒勞英雄?走,下館子。」童顯昭見哪裏最氣派他就往哪裏走。

真是很討厭呢,他這個嘴臉。

飯店專吃海鮮,貴的離譜。童顯昭活這麼久,還不知道海鮮是個什麼東西。他大搖大擺往最中間位置坐下。武平咬咬牙,點了幾樣東西。他也沒吃過海鮮,先撮一頓吧,錢的事情,過後再說。

二兩酒下肚,童顯昭的聲音更大。陸飛幾次提醒他都沒有用。武平乾脆不做聲,低頭吃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武平終究比別人警覺性高,他已經注意到隔壁桌上坐着的人。

那人衣帽整潔、身材高挑、面白手凈,單從外表上看,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他的舉止神態卻像個女人。

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武平心底嘀咕,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當武平看向他時,他舉起手中酒杯,向武平做了個敬酒的樣子。

武平不理會。

不久,那人結賬走人,走時把手擺成手槍狀指著童顯昭的頭,「砰。」然後以手掩口,走出門去。

武平感覺心裏怪怪的,挺不好受,他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回酒店。」武平說。

三人走到街口。

「這裏離我們住的地方有多遠?」武平問。

「走路大概10分鐘。」陸飛回答。

——很近。

「叫輛車,不走路了。」

陸飛攔住一輛計程車,武平先進去。

可是沒等陸飛和童顯昭鑽進車,路邊突然傳出來一長串冷笑。陸飛回過頭看,一把槍已經抵上他腦門,「你……」陸飛只說出來一個字,「砰」一聲響,子彈打進了他的腦袋。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完全沒有準備。聽見槍聲,武平迅速反應過來,他撥出手槍。

武平剛下車,又一聲槍響,童顯昭頭部中彈,一槍斃命。

武平快速繞到車前面,小心探出頭,看見蒙面人朝他尖笑,槍口正對着武平——對方猜到武平會在車頭位置出現。

第三槍響起來。

武平躲得很快,子彈打在輪胎上,車身往一側偏下。計程車司機早嚇得尿流,他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轟隆隆往前疾馳。

幸虧武平反應快,滾了出去。

等武平再站起來,蒙面兇手已經跑出去老遠。街上行人聽見槍聲,又看見死人,嚇得四散逃跑。混亂中,武平無法瞄準兇手,等他跑出去,對方已經失去蹤跡。

武平退回來查看陸飛和童顯昭,兩人都已經氣絕。

兇手是誰?不知道。武平心中覺得,就是剛才飯店隔壁桌那個看似女人的男人。這時,武平突然想起來,那是施南生,雖然和畫像上的人有些差距,但輪廓神態很像。真該死,為什麼沒有早點想起來。

施南生殺童顯昭,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要殺童顯昭的人只有呂維遠。現在看來,施南生果然是呂維遠的人。可是,這又有點說不過去呀,因為施南生殺了呂安之。呂安之是呂維遠的親弟弟,他會派人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童顯昭死了,陸飛犧牲,知青案幕後黑手的事情卻沒有絲毫進展。真讓人痛心和痛恨。

現在關鍵人物是施南生,要想搞清楚呂維遠與知青案的關係,首先必須突破施南生這個關口。

可施南生這個人,像神龍一樣見首不見尾。酒店、飯店、銀行、交通、醫院……什麼地方都沒有留下他的身份信息。

陸飛的犧牲,同事們傷心不已,他老實少話卻愛幫助同事,突然一走,瞬間勾起大傢伙對他所有好的懷念。女同志更是哭成了淚人。

伯父呂維遠的罪孽又增加了一層,呂青青想。

陸飛的送別會結束后,呂青青一個人信步在街道上走着。很快就到春節了,街道上處處洋溢着要過年的氣氛。呂青青的心情和這種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她在思考施南生的事情:

施南生殺童顯昭和陸飛,從這點看,他是呂維遠的人。可是施南生還殺了父親呂安之呀,難道這也是伯父呂維遠的意思嗎?不可能呀,絕對不可能,呂青青滿腦子漿糊。

「姐姐……」一個聲音從背後叫住呂青青。

呂青青轉頭看,是一個小男孩,臉凍得通紅通紅。他伸出手,一張紙條夾在手上。

「給我的?」呂青青問。

小男孩點點頭,把紙條交給呂青青后歡快跑開。

莫名其妙。

呂青青往紙上看,一行清晰的鋼筆字:城郊廢電廠,一個人來——鄭南司。不錯,這就是潛逃大隊長鄭南司的筆跡,呂青青認得他的字。

這個人消失好長一段時間,據說是因為貪腐,潛逃了。現在,他突然出現在思茅並且單獨約見呂青青是為了什麼?

鄭南司這個人辦正經事不上心,在刑警大隊時經常一門心思擺架子謀私利,說他貪腐並不奇怪。他單獨約見呂青青,是有什麼秘密要告訴她嗎?去見見也無妨。

單獨去就單獨去,呂青青不害怕鄭南司能從她手上逃跑,鄭南司疏於訓練,身手不行。

電廠的房子已經建起來,發電設備沒有安裝。聽說電廠是港商投資建設的,後來因為當地群眾鬧事,雙方發生打鬥,港商一怒之下撤資走了,項目被迫停下來至今。

辦公區和住宿區連在一起,面積不是很大,兩幢房子。呂青青拔出手槍,上膛,她搜索完一幢房子沒有發現,現在往第二幢去。

第二幢三層樓,她剛走到大門口,樓頂就傳來喊聲,「青青,我在三樓。」是鄭南司的聲音沒錯。

這個大膽的傢伙,死性不改,以前仗着父親鄭乾整天招搖過市,如今鄭乾成了罪人又死在獄中,鄭南司滿世界被警察搜捕,竟然還敢這樣囂張。

——爛泥扶不上牆。

呂青青快步上樓,樓房只有骨架,沒封牆,一眼望穿整層樓。空無一人。「鄭隊長,我上來了,你在哪裏?」呂青青握緊手槍。

「哈哈……哈哈……」樓層里響起一長串尖而細的笑聲,天了,呂青青識別出來了,這是施南生的聲音。果然,笑聲消失后,從水泥柱後面轉出來一個人,正是施南生。他今天穿一整套純白色的西裝,樣貌很好看,但這樣更襯托出他心腸的恐怖。

怎麼會是施南生。

「沒想到吧,會是我,有沒有驚喜?」施南生又笑起來。

「鄭南司呢?」呂青青問,她槍口指向施南生的頭。

「你看你,記性不好。上次就告訴過你的,你們苦苦尋找不到的鄭南司,我知道在哪裏。」

「所以,約我來這裏的人其實是你而不是鄭南司。」呂青青有點想不明白,字跡明明是鄭南司的,怎麼出現的人是施南生,莫非他們兩人是一夥。

「是,也不是。紙條是他寫的,你是我約的。」施南生雙手互搓,除去手上一些塵土。

「鄭南司他人呢?」

「呂警官,你太能傷人心了。從我們見面開始,你一直在找鄭南司,而視我不存在。」施南生臉現微怒,「好吧,既然你這麼思念他,那我就把他還給你。」

施南生伸手進石柱後面,往身前一拉,一個人被他提出來。正是鄭南司。

鄭南司被施南生五花大綁捆着,嘴裏塞一塊棉布。現在,施南生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又抬起腳踩在他頭上。

兩個人都看着呂青青。施南生滿臉陰笑,鄭南司滿臉恐懼。

「放了他,不然我開槍了。」呂青青動動槍頭,示意施南生放開鄭南司。

「開槍?」施南生搖搖頭,「我猜你不敢開槍。不錯,開槍能替你父親報仇,可那樣的話,我身上太多秘密就沒人知道了,未免顯得有些可惜。」施南生料定呂青青不會開槍,警察不可能隨便殺人。

「你這麼自信你身上的東西我會感興趣?」呂青青也笑笑,她笑得很勉強。的確,施南生不能死,他是聯繫知青案和呂維遠的鏈條。「要不要試試?」呂青青手指稍稍用力,板機動起來。

這嚇著施南生了,他以為呂青青絕不會開槍,可看樣子撞針就要撞擊到子彈的屁股。施南生臉色大變,他本來就白,現在更白了。

他的腳還是沒有移開。

兩人在做心理素質的較量,誰先放下誰就輸。

「開槍,青青,快開槍。」鄭南司不管那許多,只要呂青青打死施南生,他就能得救,否則死路一條。

「砰…砰…」兩槍響起來,呂青青偏了一下槍,子彈射向施南生的肩膀。

沒有打中。施南生在呂青青開槍之前向後做了個翻身,成功躲過子彈。

這是呂青青第一次開槍,開槍前和開槍後手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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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日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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