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生日

何田回到教室看到已被擦乾淨的桌面，和桌子上差不多化了一半的冰棍。眼光不自覺的落在了何玉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欣喜。

此時的何玉已經進入夢鄉，和周公喝茶聊天去了。

何田坐到座位上，翻開課本卻發現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學習。

「最近莫名的流鼻血似乎越來越頻繁」何田單手撐著下顎趴在桌子上心想道

「等下周家長會，爸爸過來，讓他帶我去醫院看看，應該不會有事的」

傍晚，放學后，火辣的太陽漸漸西斜。何玉和姜澤棟兩人勾肩搭背的朝校外走去，兩人邊走邊聊，聊到下午生物女老師講人體結構時臉上微紅的表情，說道物理課上老師計算失誤時的尷尬。不時發出哈哈的笑聲。

臨近校門口，姜澤棟拽了拽何玉的書包，指著校門口說

「玉哥，一班班花，你的夢中情人」

何玉注目望去，看見校門口身穿校服，推著單車的曼妙身影，臉上出現一絲微紅，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不上去打個招呼」姜澤棟不懷好意的慫恿道。

「不必了，我還得回家」何玉收回目光，搖頭說道。

「真慫」姜澤棟嘲諷道

「滾蛋，我的事你這麼惦記幹嘛」

「好心當成驢肝肺，拜拜，我回家了」

「記得明天的籃球訓練」姜澤棟朝何玉揮手說完後轉身離開了。

為了能贏下比賽的冠軍，姜澤棟求他老爸安排了一次熱身賽，就在明天。

何玉「哦」了一聲，走出校門，校門外何田已近等了好一會了，看到何玉出來，抱怨道。

「你下次能不能快點出來，讓我每天都等你」。

「不想等，你倒是自己先走啊」何玉隨口說道

「以為是在好心等我，不就想讓我當苦力，給你提東西嗎，真是的，好意思抱怨」何玉邊走邊在心裡嘀咕。

此時，太陽快要落下，沒有了之前的高溫，但殘留在空氣中的熱量任時刻刺激著人們裸露在外的皮膚。

天華高級中學對校外住宿的學生沒有上晚自習的要求，所以兄弟兩人也不著急，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走在前頭的何田突然回過頭來朝何玉問道

「今晚想吃什麼」

「隨便，這麼熱的天，湊合吃點就行了」何玉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什麼隨便，今天是咱倆生日，你又忘了」何田瞪著眼沒好氣的說道。

生日，對何玉來說，真的沒有多麼重要，他從來都不會在意這些，每次都是何田提醒他。

「那要不我們在外面吃點」

「回家吧，我訂了蛋糕，咱倆去菜市場買些菜，回去自己做，媽媽不喜歡吃飯店的東西」何田說道

聽到何田說起媽媽，何玉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跟在何田身後。

當年，兩人的媽媽在生下他們之後，大出血，不幸離世。所以今天不僅是兩人的生日，同樣也是他們媽媽的祭日。

兩兄弟來到菜市場，傍晚的菜市場依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菜市場是兄弟二人經常來的地方，就在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處。

買什麼菜全都是何田一個人決定的，何玉只負責拎東西。

何田熟練的繞過擁擠的的人流，來到菜市場的最左側，相對而言這裡的人比較少一些。往裡走了幾十米，何田來到了一個菜攤前。

菜攤並不大，最裡面是個小屋，前面由黑色的帳篷罩著，帳篷下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

「放學了，來買菜啊」菜攤前一位穿著樸素的老奶奶語氣和藹的說

「嗯，奶奶好」何田微笑著回答道

由於何田經常在這兒買菜，老奶奶已經很熟悉他倆了。

「來，孩子，去裡面挑，裡面的菜剛到，很新鮮」慈祥的老人指著菜攤後面的小屋對兩兄弟說道。

「謝謝奶奶」說完何田便走到裡面，的確，經過一天的高溫，外面的菜已經有點蔫了，而裡面的菜相比就很新鮮。

何玉熟練的挑了幾樣蔬菜又裝了幾個雞蛋。其實，對於買什麼，何玉在路上早已經想好了。

「一共三十一塊錢，給三十就行了」老奶奶稱好菜替他們把所有的東西裝在一個大袋子里，笑著說道。

「謝謝奶奶」何玉連忙上前接過袋子並將三十塊錢交給老人。他的工作就是結賬和提東西。

「奶奶再見」兄弟二人離開前說道。

臨走時何田順手將一塊零錢放在了菜攤上。

老人拿起那一元硬幣，看著兩兄弟逐漸走遠，臉上堆滿了笑容。

「多好的兩個孩子啊，長得真是一模一樣，有這樣好的孩子，他的爸媽得有多幸福。不過他們的家人也真是，咋就捨得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了」老奶奶一邊整理菜攤一邊嘀咕著。

走出菜市場，太陽已完全落下。美麗的晚霞鋪滿半邊天空，給所有行人的臉都映上一絲亮紅。

「你先回去，我去拿蛋糕」路過一家糕點鋪時何田對何玉說道。

蛋糕是昨天就已經定好了的，取出后，何田朝家走去。

兩人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公寓，公寓不高，只有五層。在周圍高聳的建築中很不顯眼。自從兄弟兩人來到天華市讀書，就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雖然是老樓，但周圍環境還算不錯，最大的特點就是很安靜。

回到家，何田將蛋糕放在桌子上，直接走進廚房。而何玉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一本體育雜誌。

到廚房裡，何田發現剛買來的菜已經被洗好了，整齊的放在架子上。

以前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洗菜做飯全都是何田一個人來做，何玉是從不會管這些的，但今天貌似是個例外。

廚房裡傳出噹噹的切菜聲，何玉抬頭看了一眼，繼續翻看著手裡的雜誌。

何田熟練的切好各種食材，打開天然氣，準備做飯。對於他來說，做飯已經不是什麼新奇的事了。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從小失去母親，父親為了養家常年奔波在外，殘缺的家庭讓何田早早地就承擔起了做飯的責任。即使很累，他也從不抱怨，更不會因為這些事去斥責何玉。因為他覺得他是哥哥，有些事必須由他來承擔，哪怕他只是比何玉早出生了八分鐘。

不一會兒，何田端著做好的飯菜來到客廳，招呼何玉準備吃飯。

晚飯很簡單，一碟燒茄子，一碟油麥菜，一盤米飯，兩個煎雞蛋。一個蛋糕。這就算是兩人十七歲的生日大餐了。

何田將買來的蛋糕打開，一個六寸的奶油蛋糕，上面沒有任何的水果和其他裝飾品，何田小心的切下一塊放到一個空盤子里，那是他給媽媽準備的。

一天的學習生活讓兄弟兩人早已飢腸轆轆，所有的食物很快被打掃乾淨。

「今天我去洗碗吧」何玉收拾好碗筷起身說道。

聽到何玉的話，何田略微有些驚訝。

「嗯，小心點」何田盯著何玉囑咐道。

何玉走進廚房，何田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相框，相框中是一位年輕女人的黑白照片，何田眼睛盯著照片，雙手輕輕的撫摸著。

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媽媽，那個賦予他生命，卻沒有讓他見過一眼的媽媽。

用袖口擦拭去相框上的灰塵，何田小心的將它放回原位。

走到陽台上，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天華市仲夏的夜空繁星點點，綢緞似的銀河橫穿天際，何田看著滿天星光陷入遐想。

「如果媽媽還在，該有多好。一家人一起站在陽台上看星星，該有多幸福。那時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可能和現在一樣，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有可能跟何玉一樣不愛學習，喜歡打籃球，喜歡和一群好朋友談天說地，吹牛暢聊」想著想著，何田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角卻帶著點點淚花。

「噹噹噹噹」，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將何田拉回現實。